《夺路（重生）》塔西君

9、第九章

　　第二天放学的时候，华清扬和高嘉几个人就把运动会入场式的道具拿了回来。

　　江寒不情不愿地凑上前，拎起几件戏服上下打量着。

　　他要穿的这件偏向于制服，是那种有垫肩的欧洲中世纪的军官服装，设计比较复杂，有束腰，十分紧身。

　　而叶夕那套就比较狂野不羁，偏向于那种破破烂烂的非主流海盗衣着，华清扬还很贴心地买了海盗帽和眼罩。

　　江寒默默地把衣服放回箱子，望着华清扬一脸一言难尽：“咱们运动会有必要搞这么大阵仗？敢情丢人现眼的不是你们。”

　　旁边王乐然撇嘴说：“得了吧。就你们俩这长相这身高，披块抹布都有人说好看。”

　　这时候高嘉又一脸兴奋地拿了个箱子走进教室：“弟兄们，家伙都在这儿了！”

　　江寒打开一看，里面横七竖八摆着许多玩具枪，或者更准确的说，是各式各样的水枪。

　　他拿起一个大型机关枪对着华清扬瞄了瞄，一脸无语：“我和叶夕一人扛一把这玩意，你们在身上贴点树叶，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和叶夕快乐双排。”

　　高嘉：“也不是不可。狙的就是龙王。”

　　江寒：“你命嫌多你去。”

　　几个人嘻嘻哈哈聊了一阵，眼见快要放学，便把枪塞到了江寒和叶夕的手上，跑得没影了。

　　教室里一下子只剩下两人，气氛又变得微妙起来。

　　江寒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里的水枪，转头对叶夕说：“他们让我们自己设计剧情动作，怎么搞？”

　　这群高中生的操作实在是幼稚，江寒并不打算放在心上，他正想着随便敷衍了事回寝室歇着，可没想到叶夕竟然挑了一把小手枪，朝他走了过来。

　　“嗯？”江寒还没反应过来，叶夕已经绕到了他身后，用枪抵住了他的后腰窝，沉声说道：“不许动。”

　　因为站位的关系，江寒并看不见对方，但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叶夕将枪口短暂地移开了一瞬，又从他的脊骨慢慢地划下来。

　　他一下子感觉头皮发炸，全身都酸软得使不上劲。

　　现实和他以前无数次肖想的画面突然发生了重叠，他的大脑一下子一片空白。

　　“向前走。”叶夕向前微微探了探身，几乎是咬着江寒的耳朵低声说。

　　“我说停再停。”叶夕声线本就低沉又富有磁性，此时在人耳畔诱哄，呼出的气让江寒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江寒晕晕乎乎地下意识向前走了两步。他本就站在讲台右侧，走了几步便没有路了。

　　他脑中突然出现了叶夕从身后把他整个人都压在讲台上的画面。这样的场景让江寒颤栗不已，但是他没来由得没有做出反抗。

　　“别乱动。”叶夕握着水枪又把他往前压了压。

　　江寒上半身被抵得微微往讲台上倾了倾，意乱神迷间手挥了一下，把桌上的一盒粉笔扫了下去。粉笔掉在地上碎裂，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这一声终于把江寒唤回了现实，他反手探到身后拨开了那把枪，十分费力地在讲台和叶夕臂弯间的狭小空间里转过身来，有些恼羞成怒地说：“什么动不动的！”

　　他抬眼怒视着叶夕，没想到对方却十分无辜地看着他说：“既然你不喜欢，那这里不要加这句台词好了……”

　　江寒这才猛然意识到他和叶夕两个人在设计剧情。那自己刚才确实是想得不知道歪到哪去了。

　　他的脸色由原本的微红变得有些发青，最后拿起放在桌上的水枪打了叶夕一下：“有些话小孩子是不能说的知道吗！有些动作也不可以随便做！”

　　叶夕把水枪从江寒手里拿过来，居然还朝他笑了一下：“嗯，只对你一个人做。”

　　江寒：……

　　叶夕此时心智应该还是个高中生，但不知道为何，江寒总觉得和他之间的气氛有一种莫名的成年人之间的暧昧。但他和高嘉几个死党相处时，内心确实是坦坦荡荡毫无芥蒂，心境真的就像回到了高中时代最无忧无虑肆意飞扬的时刻。

　　或者他心中对叶夕还是有那么一丝未尽的感情？

　　见江寒没再说话，叶夕又说：“你转过去。”

　　江寒一脸疑惑：“你又要干嘛？”

　　“我刚才还没演完。”

　　“我觉得刚才那段咱们还是全盘否了吧好吧？这种少儿不宜的东西怎么在全校面前拿出来啊！”他从叶夕的手臂间钻了出来愤愤道。

　　“少儿不宜？哪里？”叶夕朝他扬了扬眉，十分感兴趣地问。

　　江寒愣了一下，掩饰地咳了一声转移话题：“也没那么严重，不过说起来，看服装你是海盗，我才是军官吧。这剧情也太不合理了。”

　　叶夕思索了一下觉得十分有道理，于是把水枪放在江寒的手上：“那你来抓我吧。”

　　江寒接过枪，十分迟疑地朝叶夕比划了两下，做了个瞄准的样子。

　　“这样行不行？你是海盗，我是官兵，我假装追你一会儿，然后我们就跟着班级队伍一起喊口号。”

　　“不够。”叶夕朝江寒走近了一些，“你把枪举起来朝着我。”

　　江寒照做了。

　　叶夕走上前来抓着江寒握着枪的手，把枪口抵在了自己的胸口。

　　“然后你按下扳机。”

　　江寒发现自己只要一和叶夕有什么肢体接触，他就开始很没出息地心跳加速无法冷静，他为这点感到懊恼不已。

　　“我把你抓住就行了，也不用做得这么绝啊。”江寒又想了一想，觉得这样的剧情安排叶夕实在有一点可怜，便又说：“好端端的我干嘛杀你啊。”

　　谁知叶夕听了却许久没有说话。直到江寒因为沉默都快要妥协了，叶夕突然开口：“如果你想，也是可以的。”

　　江寒看着叶夕突然变得异常悲凉的眼神感到十分纳闷：“你不要入戏太深了。”

　　叶夕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最后剧情编排就这么不了了之。

　　第二天排练时江寒说什么都一定要求高嘉和华清扬在场。

　　于是剧情就变成了华清扬几个人扮成小喽啰想要跑到主席台上去挟持孔鸣，而江寒和叶夕两人扮作官兵阻止的正常故事。

　　只是这样的入场式需要江寒他们从九班预备入场开始，就一直配合着队伍的行进打斗。

　　不过江寒坚信，只要参演的人多，就不算丢脸。

　　他们按照预设好的剧本走了一遍，最后那幕他朝叶夕开枪的动作保留了下来，他按下扳机，可没想到竟然从枪口喷出水来。

　　叶夕并没有穿戏服，因此水一下把他胸前的白衬衫打湿了一大片。

　　叶夕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并不多作言语，抬手拿了江寒的枪就朝高嘉几个人一通扫射。

　　“哈哈哈哈哈哈，惊喜不惊喜，意外不意外！”高嘉边躲闪边拿了水枪加入了战斗。

　　叶夕把衬衫袖子挽到小臂以上，显露出流畅的手臂线条，对着那边几个人说：“让你们看看什么是真正的惊喜。”说着他又拿了一把枪递给江寒。

　　江寒接过枪，最后也加入打水仗的混战中。

　　江寒好久都没有如此肆意地笑过了，他抬手挡了挡迎面而来的水，用余光去偷瞄叶夕，发现叶夕也正笑着，没了一向冷冷淡淡的样子，反而全然是少年时代神采飞扬的模样。

　　仔细想来，他已经快十年没有见到这副模样的叶夕了。上一世最初的时候，他们也曾经纵情肆意地笑闹过，彼此付出过真心，只是后来发生了那么多事，一错过就是许多年。

　　分神间他被对面打过来的水柱击中了，头发一下子变得湿淋淋的，水珠顺着发梢流了下来。江寒笑了一下正想要反击，就见叶夕直接挡在了他身前，把华清扬淋了个透心凉。

　　等几个人闹够了停下来，叶夕回过头来望向他，笑容还挂在嘴边没有褪去，他的眼睛亮闪闪的，抬手拂了一下江寒湿漉漉地刘海，说：“头发都遮住眼睛了。”接着他又很自然地去和其他几个人说笑了。

　　江寒在那一瞬突然就觉得，或许，他重活一世，与最初那个的叶夕重新来过，也不是什么坏事。

　　如果他们能换一种方式，重新走过这十年漫长的岁月，会不会是另一种结局。

　　直到半夜熄灯以后，江寒还是为心中陡然冒出这样的想法久久不能平复。而且他清楚地意识到，重生以来，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越来越无法忽视自己的真心。

　　他本想远离叶夕，是因为自己对上一世的那个叶夕付出了全部的真心，而对方却害死了自己。

　　可重活一世，他却发现这个少年叶夕判若两人，对他很好，还总是让他悸动不已。而且，他也慢慢察觉到，叶夕有着许多上一世他并不知道的秘密和隐情，比如他的身世，他的家庭。

　　想到这儿江寒越发难以平静，可却又无处可说。于是他只好打开校园论坛，找到上次那个夕阳红俱乐部，犹豫了一会儿输入：“在吗？想找你聊聊。”

　　“我好像也喜欢上我同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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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江哥终于在攻势下逐渐沦陷感谢在2020-04-26 07:47:40~2020-05-18 00:05: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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