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路（重生）》塔西君

12、第十二章

　　高嘉最近有一点困惑。

　　他知道叶夕和江寒关系本就好，尤其是在这个四人小团体里，要比其他人更好上一些，但是他最近觉得，这两个人是不是好过头了。倒也不能说好过头，总之他就是觉得哪里怪怪的。

　　比如说，下课的时候，以前都是江寒监督着叶夕做题，嘴里还念念叨叨什么换同桌，而叶夕总是一脸不情愿，有的时候还会和江寒拌上两句嘴。高嘉一直觉得这两个人天天把换同桌挂在嘴边当歌唱，其实谁也离不开谁。

　　可是最近的课间，两个人好像并不提这件事了，相反还总是靠在一起窃窃私语，时不时传来低低的笑声，高嘉坐为他们两个的前桌，每次听见都没来由的觉得后背发凉。

　　而且他最近下了晚自习，到了寝室门前都不太敢直接进。高嘉此人性格大大咧咧，平时总是来去如风，遇事也从不多想。可他那天下晚自习后又去打了会儿球，回寝室晚了些，一打开门正看见江寒掀开床帘，从叶夕的床上下来。

　　高嘉下意识地问了一句：“江哥，你不是睡上铺的吗？”

　　没想到这时候叶夕也从床上钻了出来。两个人头发乱蓬蓬的，看上去就像刚在床上打了一架。江寒的嘴唇亮晶晶的，还有点红肿，他看见高嘉先是愣了一下，接着有些心虚地笑道：“叶夕床上有蚊子，我和他找了半天也没找着。”

　　他见高嘉没应他，反倒是一直盯着自己的脸看，便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嘴，补充道：“哎，我还被咬了。”说罢有些责怪地看了叶夕一眼。

　　高嘉觉得可能是自己的错觉吧，他还看到叶夕望着江寒微微笑了一下，那种眼神他说不上来，就像是宿舍楼下那些趁着宿管不在偷偷接吻的小情侣间才会有的那种温存，想到这儿高嘉又吓出一身冷汗。

　　高嘉把以上种种告诉了华清扬，华清扬听了一本正经地拍了拍他的肩说：“没错，老高，人生十之八九，都是错觉。”

　　江寒最近觉得挺困扰的。

　　他千算万算都没算到，还是高中生的叶夕会喜欢他，还这么喜欢他，有那么多小心思。

　　自从两个人在一起后，换同桌这事儿自然就不了了之了，江寒也对提升叶夕学习成绩这事儿兴致缺缺，主要原因之一是他们俩每天忙着干这样那样的事，根本无暇学习。

　　但是每次上体育课之前的课间，叶夕总是雷打不动地拿出他那本几乎是空白的作业本，开始装模做样的拖着江寒问题目。好不容易磨到教室里的人都走光了，叶夕立马原形毕露，作业本往旁边一丢，再一下子把江寒拉到腿上坐着，搂着腰开始亲他。总之最后的结局就是两个人每次都踩着上课铃的尾巴，气喘吁吁地跑到操场上课。江寒还每次都得把校服衬衫的领子竖得挺高，扣子也扣得严严实实。

　　后来江寒受不了了，体育课上课前直接拽着叶夕来到操场上的一个监控死角，他把叶夕逼到角落里按在墙上，扬眉假装恶狠狠道：“省了前面那些没用的，要亲就亲，哥让你一次亲个够，别弄的每次上课都迟到。”

　　最后的结局是两个人直接把体育课翘了，回寝室亲了大半个小时，亲得都升旗了才勉勉强强分开来。虽然江寒觉得，此时不上，非大丈夫也，但是想到对方还是个未成年人，便只能在心里暗自叫苦。

　　两个人坐在叶夕床铺的一头一尾，就像在商讨什么不得了的人生大事一样。江寒假装咳了一声，正准备说点什么，没想到叶夕反倒先意味深长地看了江寒一眼，痛道：“不行，你还太小。”

　　江寒哭笑不得拍了叶夕一下，笑道：“咱俩都没成年好吗！按年龄算我还比你大两个月！”

　　叶夕不容江寒说完，握住了他伸过来的手，又倾身把他拥住了。反正现在四下无人，江寒也就肆无忌惮起来，他用手指轻轻抵住了叶夕的唇，眨着眼睛笑道：“叫哥哥。叫了才给你亲。”

　　叶夕想也不想，望着江寒的眼睛叫了一声：“哥哥。”

　　江寒一下子就愣了。叶夕见他没反应，又补了一句：“哥哥，我想亲你。”

　　江寒又愣了几秒，耳朵慢慢地红了，他把叶夕从身上推开，快速逃进了浴室。

　　他红着脸一边跑还一边喊：“你别过来！再过来小心我办了你！”

　　江寒用凉水冲了把脸，靠在洗手台边上想，顶不住了，这场面他真的顶不住。

　　再比如说，下了晚自习，两个人都会心照不宣地飞快回寝室。进了寝室门刚一关上，叶夕就会在黑暗中马上把他推到门上。江寒的肩背一下子撞到门上，微微有些发痛，但他就喜欢叶夕这股少年的莽撞劲儿。于是他低低笑了一声，抬手环住叶夕的肩颈，两个人马上就吻得难舍难分。

　　每次都结局自然是两个人其中的一个去冲冷水澡，因为若是两个人一起去冲，自然又要冲出问题来了。每每此时，江寒都愤愤地抹了一把脸上的冷水，心想，再这样他都要憋出毛病了。

　　不过江寒知道，如果按照上辈子的是时间线走，到了高二他就会和叶夕一起选美术，接着叶夕高考失利，不久之后葛盛美就会出现。他不知道自己到时候能不能逆转这样的局面，虽然叶夕和上辈子几乎完全不一样了，但是他对叶夕是否突然会改变并没有太大的把握。

　　而且江寒还隐隐约约地觉得，叶夕和他一样，对以后的事都讳莫如深，两个人都是今朝有酒今朝醉，每天都忙着触碰对方，却对于彼此的感情全然不能确定。每次想到这儿，江寒都会逃避地想着，算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总之就这么浑浑噩噩地过了几天，运动会终于来了。

　　“今天风和日丽，万里无云，我们晋陵一中迎来了本学期的秋季运动会……”龙王在主席台上讲得慷慨激昂，口若悬河，而高一的12个班都列好了方队站在烈日下候场。

　　江寒是9班的领队，正巧站在很毒的日头下。江寒此人，平时天不怕地不怕，就是特别怕热。他最痛恨站在大太阳地里曝晒，要想要让他在天热的时候运动，尤其是阳光明媚的时候，怕是十头牛也拉不动。因此，除非迫不得已，江寒是绝对不会老老实实地上体育课或者是参加户外集体活动的。

　　叶夕深谙这一点，看到江寒眯起眼睛冲着太阳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便侧过身默默拽了拽他的衣角，朝不远处的树荫偏了偏头。

　　江寒转过头来，脸上的表情本来有点不耐烦，但是见了叶夕的动作，嘴角立刻就扬了起来，他不动声色的朝叶夕靠了靠，用手指轻轻戳了戳他的后背，偏过头覆在他的耳畔说：“走。”

　　初秋的下午，空气中仍然透着股燥热，大家都哈欠连天，被太阳烤得懒洋洋的，班主任老方也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乘凉。于是江寒趁着这个空档，跟着叶夕偷偷跑到了队列一侧的树荫底下待着。

　　两个人坐在花坛边上，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为此刻能偷跑出来私混一小会儿感到有一点得意。

　　夏末初秋的下午阳光正盛，万里无云的天空显得格外湛蓝，衬得操场旁边的那一排百年老树都更绿了一些，江寒抱着膝坐在花坛上，突然就希望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他轻轻打了个哈欠，虽然远处还传来龙王激昂澎湃的讲话声，还有夏末最后一点将尽的蝉鸣，但他却觉得这天地间好像就真的只有他和叶夕两个人了。

　　叶夕侧过头捏了捏江寒放在花坛边缘的手指，轻声说：“困了？”

　　江寒把头轻轻靠在叶夕的左肩上，低低应了一声。

　　叶夕笑了一声，往左靠了靠，抬手搂住了江寒的腰。

　　他们静静地靠了一会儿，谁也没再说话。两人都穿着设计繁复的制服，显得十分戏剧化，但此刻又都坐在碧树蓝天之下，就像是两个原本不该属于此处的人，忽然闯入了一个宛如幻梦的平凡世界。

　　等两人偷偷溜回了队伍，入场式已经进行了一半了，9班也很快就要上场了。

　　他们排的节目意料之内的引起了全场的轰动。江寒全程懒洋洋地追着高嘉，拿水枪随意比划了两下，而叶夕则懒洋洋地追着江寒，手里悠悠地转着道具，显得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只有华清扬和高嘉两个人兴致勃勃地冲上了主席台。

　　站在孔鸣旁边的体育老师大惊失色：“你们要干什么！”龙王见状缓缓地转过头来注视着他们，威严的模样竟显得不怒自威，颇有教导主任的风范，倒显得旁边的体育老师像个张牙舞爪的小喽啰。

　　台下的班级笑成一团，都以为是一出早就编排好的好戏。

　　江寒和叶夕并没想到体育老师这么适合这出闹剧，便也抱着看戏的心态，心照不宣地在底下笑了一会，这才慢悠悠地上前把两个人拖了下来。

　　总之，借着运动会入场式的由头调戏龙王这事儿就不了了之。

　　折腾了半天，入场式好不容易结束了，龙王又宣布了一个震撼人心的消息：为了促进学生的团结协作精神，本次运动会除了跳长绳，加赛一项特别的集体项目：背人比赛。并且为了考验每个班级的默契度，不给提前练习的时间，二十分钟后直接开赛。

　　比赛的规则是每个班级内两人一组，一个人背，一个人被背，跑过五十米的距离后换下一组，总用时最短的班级获胜。

　　底下一片哗然。喧哗过后，又是一片混乱，每个班的队伍都乱作一团，每个人都在找合适的队友，一时间“背别人”还是“被别人背”成了最大的热点。

　　高嘉跑过来拽着江寒说：“江哥！你最轻了！我背你吧！”

　　华清扬看了看江寒，再看了看叶夕，摸了摸鼻尖说：“别啊，老高，还是我背你吧。你也不重，我看你带不动老江。”

　　“给人背多没面子！你想背人你背楚玥去！”高嘉撇了撇嘴说。他嗓门太大，引得周围的男生都一哄而上，还有个别力气大的女生，都纷纷要背江寒。

　　江寒：……

　　有好事者起哄道：“江哥！你快选一个吧！我们随你挑！”

　　大家一听都乐了，一时间纷纷举起来手，有的人还喊着：“江哥！选我！我宣你啊！”

　　江寒看着这帮高中生嬉笑滑稽的样子，一下子笑了，他举起双手投降：“你们快别搞我了。”

　　他正想再说点儿什么，这才发现叶夕也站在人群中，脸上带着点笑意地望着他，举起手轻轻朝他做了个口型：“选我。”

　　江寒瞧见他这幅样子，愣了一下，忽然间就觉得，他眼里再也看不见那些其他吵吵嚷嚷的人了。

　　以前他透过人群中的千万人去寻找，却怎么找也找不到的人，此刻正朝他笑意盈盈地挥着手。

　　于是他望着叶夕一下子笑起来，指了指他大声说：“好。就选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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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让他们先甜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