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水生之梦 ...
-
身为孤儿的纪晓乐有一个毕生梦想。赚大钱，买大房，组建幸福大家庭！
为了快点实现梦想，他做过的兼职多得能卷过三头牛。然而现实很骨感，付出与得到的不成正比，总会有各种大人的原因，导致他的工资克扣。
攒钱不够顺利，情感也出现问题。再乐观的人也难免泄气。
每当难过的时候，纪晓乐就期待做那个梦。
潮湿的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海水咸腥味。
纪晓乐感觉自己漂浮在暖洋洋的水里，像是胎儿被羊水包裹着，有一种说不出的温暖、安心。他闭着眼，任由水波轻轻摇晃，把自己荡到更深邃、更静谧的地方。
忽地，纪晓乐陷进一个过分柔软的怀抱里，头枕在一片冰凉上。
那触感有些像鱼细腻的鳞片、像光滑的绸缎、又像人类的肌肤，说不清是什么，只觉得很舒服。
纪晓乐知道自己正在做梦。一个重复了三四年的、让他安心的梦。
“水汐……”他蹭了蹭，嗓音带着点沙哑。
“怎么了？”上方传来回应，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海潮般的韵律，“小小年纪，脸皱得像个窝瓜。”
一只微凉的手覆在纪晓乐的额头，指腹按压着他打结的眉头，轻轻柔柔的。
“呜。”纪晓乐分开唇，似乎吐出细碎的水泡。睁开眼，他看见一个略微模糊的美丽身影。
绀色的长发如海藻般，在微光中飘动，垂下的几缕发丝贴在他白皙的脸颊旁。
男人的面容蒙着一层流动的光纱，模糊不清，唯独那一双锖色的眼眸鲜明得异常——蓝色、紫色混杂斑驳，吸引着、一不小心就坠入他眼睛的深处。
“没事的，我在这里。”水汐抚摸着纪晓乐的额发，动作轻得像怕惊醒易碎的蝴蝶。
“水汐……”纪晓乐又唤了一声，这次带了点委屈的鼻音。他下意识抬手去碰触他的脸，指尖却划过白色衬衣的领口。
“我在这。”水汐抓住纪晓乐的手，按在自己心口的位置。沉稳有力的心跳透过薄薄的衬衣，一下，又一下，传递过来，令纪晓乐的难过减轻了几分。
这熟悉的心跳声，陪着他度过一个个沮丧的夜晚，是这个梦里恒定的锚点。
“我会一直在你的身边。所以，什么事让我的乐乐这么不开心？”
温柔的眼神，唇角的微笑，坚定的话语，一切构成了安全的庇护所，也成了情感泄洪的闸门。纪晓乐将最近心里积压的烦恼一股脑地倾倒出来。
“水汐，你说我的男朋友……是不是不喜欢我？”
纪晓乐交了个新男友，是在“Echo”（回响）的社交APP上右滑到的。他被对方的神秘独立吸引，聊天的氛围愉悦而暧昧。很快的，对面提出了线下见面的请求，他欣然接受。
经过两次见面，感情进展顺利得出奇，直到纪晓乐想确认些什么时。对方淡然地说：“我们相处试试吧。”
这“试试”就试了一个多月。两人的关系就这样悬在半空，不上不下。
“他回消息越来越短。嗯、好的、谢谢……甚至有时就发个笑脸表情。”纪晓乐越说越气，原本贴着胸膛的手握成拳，在空中挥舞。
“上次我感冒了，给他发消息说头疼，他难得多回了几个字，‘多喝热水，好好休息’，然后……然后就没了！”
水汐安静地听着，手指缓缓下滑，按压着纪晓乐紧绷的太阳穴。
被按舒服的纪晓乐忍不住轻哼一声，蹭蹭水汐，像一只寻求更多抚慰的小动物。
“还有呢。”纪晓乐掰着手指，细数那些如鱼梗的小事，“他总是白天睡觉，晚上工作。我为了见他，每天凌晨4点起来给他做早餐，5点送到他家。他吃完就去睡觉了。白天见不到人，但晚上打电话给他。他说自己在忙工作，自由摄影师哪有天天这么忙的！”
他越是数落，身体深处越发感到一种空洞的匮乏，令人焦躁。他的胃不由得痉挛了一下。
“这不像是谈恋爱，更像我成了他的跑腿小哥！”
温柔的声音带着笑意，像是理解他的委屈，又像在纵容他的抱怨：“他肯定有自己的原因吧。你这么好，谁会不喜欢，又怎么会舍得让你跑腿。”
说着，水汐的手指沿着太阳穴打圈按摩，转到纪晓乐耳后敏感的凹陷处，用指腹不轻不重地揉按着。
力道恰到好处，舒服得让纪晓乐不由得往他怀里拱了拱，发出满足的声音。
“就是啊！我寻思大家都很喜欢我，没有例外。”纪晓乐立刻信心满格。
“我每次做的早餐，他都吃得干干净净！我发的消息，他都会秒回！电话也是，只要我打过去，他会立刻接通！”
“可是……”纪晓乐无意识地用虎牙轻磨下唇，语调变得低落，“每次我想要亲亲抱抱、更进一步的时候，他就说‘别急，顺其自然’。这要顺到什么时候，地老天荒吗？”
他说着说着，声音里带了点哭腔，身体完全贴紧了水汐，仿佛要从他的体温里汲取某种笃定的力量：“水汐，你说……他是不是觉得我傻乎乎的，特别好糊弄？”
水汐轻声笑了笑，带着一种近乎叹息的包容:“你是最好的，你值得最好的。”
话语间，潜藏着一种更加深沉的、难以察觉的兴味。
纪晓乐再次阴雨转晴，露出灿烂的笑颜：“我想他一定是不擅长表达，把爱意都深深藏在心底。”
纪晓乐双眼亮晶晶地看着水汐：“我该怎么挖掘出他的爱意呢？”
水汐的呼吸似乎顿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平稳。纪晓乐这种超绝的自适应力，他每每看到都为之咋舌。记得上次见到，还是因为纪晓乐苦恼于孤儿院院长薄景舟的冷淡。
“很简单啊。”水汐循循善诱地说，“你直接去问他，‘我们是不是正式的恋爱关系’？”
“我们是不是正式的恋爱关系。”纪晓乐凝视着水汐的锖色双眸，喃喃复述。
猛地一听，那份被压抑了三四年的贪婪渴求，在水汐心底轰然炸开！差一点，只差一点，那名为“温柔”的薄冰就要彻底碎裂。
环抱着纪晓乐的手臂骤然绷紧。白皙的皮肤下，某种滑腻的东西似乎要挣脱束缚，将怀里的人彻底缠绕、包裹、一同坠入更深的海。
要忍耐，要忍耐……水汐在心里不停地叮嘱自己。现在还不是时候，他还没有完全地陷落。
“是的，我的乐乐。”
水汐的声音越来越近，带着一种催眠般的魔力，每个音节都裹着黏腻的缠绵：“在我这里，你永远可以做最真实的自己，感受最纯粹的快乐……我永远接纳你的一切。”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纪晓乐的耳畔，带着一丝潮湿的痒意。
“如果水汐能成为我的家人就好了，可惜你是……”
“梦”字还未出口，一个湿滑、柔软的东西，猝不及防地触碰到他的耳廓。
“唔！”纪晓乐一个激灵，下意识想躲开。
他的脸被水汐略微强硬地锢住。耳边传来轻柔的笑声：“没什么可惜的，你所希望的，我将为你达成。”
“别动，会很舒服的。”
纪晓乐意识到，那滑腻腻的东西是水汐的舌头。它顺着耳廓的边缘游走，犹如带着吸盘般轻微吸附，甚至探入耳内，细致地唤醒他的感官。
“嗯…哈啊……”纪晓乐忍不住颤栗。这感觉很奇怪，酥酥麻麻的，美妙得令人头皮发麻。一股莫名的饥饿感汹涌而来。与此同时，胃里令人焦躁的灼烧感被抚平，转化为更多的期待。
“这样算出轨吧？”他小声问，带着微弱的抗拒。胃部微微抽动，里面似乎有虫子蠢蠢欲动，不停怂恿着他满足渴求。
水汐的声音更柔和了，仿佛要融化在这温暖的水域里：“小傻瓜，这只是个梦啊。梦里的事情都当不得真。它什么都不是。我只是……”
他奇怪地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收敛某种溢出的情感。“你在梦里寻求我的安慰，而我帮你忘记现实的烦恼。别想那么多……”
“接受我，好吗？”
对……只是一个梦，只是寻求一点慰藉。现实里连个亲亲都没有，在梦里放纵一下，又有什么不对。
纪晓乐放松下来，微笑道：“不可以做得太过分哦。”
话音刚落，水汐的手臂猛地收拢，将他更深地拥入怀中。两个人紧紧地贴在一起，体温相互交织、上升，心脏跳动、同频。
情感涌动，空虚的胃被一点点充盈、填满。他的舌尖竟然尝到蜜一般的甜味。
“感觉好多了吧。”水汐的低语像是无数细小的触须拂过神经末梢，“你只需要……尽情地感受。”
下一秒，唇被封住。
这是一个微凉的吻，带着海水的潮意，温柔，却又不容拒绝。
纪晓乐的唇被轻轻吮吻，舌尖被灵活地勾缠。这个吻带着一种极致的耐心和技巧，仿佛要将他融化在这温柔的深吻里。
愉悦感像电流一样迅速蔓过全身，从嘴唇到四肢，扩散、积累、叠加。这种感觉强烈得前所未有，纪晓乐凭着本能，更热烈、更贪婪地回吻过去。
这个吻，比世间的一切珍馐都要甜美。
就在纪晓乐几乎要沉溺的时候，他忽然感觉到——
一股濡湿的触感伸进了他的睡衣。说不出的、湿滑的活物在他的肌肤上极其缓慢地蠕动、探索、勾缠。
纪晓乐大脑嗡嗡作响，被捕获的本能恐惧令他战栗。这个梦里怎么会有这种不安的东西。
他想要去查看，然而水汐兀自加深了他的吻。
纪晓乐想也许是自己游戏玩多了，梦里的人不是人类也很正常。水汐是人外，反而令他兴致勃勃。
再说了，水汐喜欢他，爱着他，包容他……水汐绝对不会伤害自己。
“专心……”水汐惩罚性地轻咬纪晓乐的唇瓣，温柔的样子一如既往。
“好。”纪晓乐积极地回应着。
饱胀感达到顶峰，胃袋满溢出翩飞狂舞的群蝶。意识在绚烂的感官烟花中不断沉浮、剥离，仿佛灵魂都要从身体里被抽离出去。
就在纪晓乐的意识即将模糊时——
眼前的一切，骤然破碎。
柔软的怀抱、温柔的低语、绵密的亲吻和可怕的湿濡触感，统统消失了。
“轰隆——”
黑色退去，景色重新涌入纪晓乐的眼中。
他躺在一节奇怪的列车车厢里。
车厢上方的装饰猴子正对着他，嬉皮笑脸。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水生之梦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