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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凄凄惨惨罪莫名 ...

  •   宁士昕知道,宁府下人的效率一向非常高,果然没用跪多久,家法就来了。偷眼看了看曾给自己带来无数痛苦回忆的藤条,宁士昕的心不免有些哆嗦。宁夫人根本就懒得跟他废话,直接命他褪下裤子俯身跪好,抄起家法就重重地往宁士昕屁股上打下去。宁士昕虽然吃痛,但也不敢稍动,咬着唇苦苦熬着。“父母责,需顺承。”母亲用家法将这几个字深深地刻在了他的心上。“嗖……啪,嗖……啪,……”房里只余藤条落在身上清脆刺耳的声音,随着家法起落颤抖的身影,却听不到宁士昕半声的□□,一时间空气凝滞得骇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宁夫人终于打累了,把藤条扔在羞痛难当、满脸冷汗、忍痛忍得喘不过来气的宁士昕面前,气愤难消地坐在椅子上直喘粗气。她端起丫鬟刚沏上来的茶水,喝了两口后才道:“小畜生,你真是有本事!竟然还学会戏弄先生了,不思进取的东西!以后再敢如此,看我不打断你的腿!顽劣也要讲究个分寸,我还真没想到你竟敢如此胆大妄为!看来我平时对你还是太宽松了,才纵得你如此不知上下!如此目无尊长!真是有辱我们宁家的名声!真是气死我了!”
      宁士昕忍痛的时候,怕有声音传出,不敢咬牙,只敢咬着嘴唇里面的嫩肉。此时早已满口血水,一开口就顺着嘴角流下,“孩儿……该死,孩儿……再也……不敢了……,”宁士昕顺了两口气,才就势俯身叩头,扯动了身后早已破皮流血的伤口,疼得眼冒金星,眼泪不争气地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敢真的落下。
      宁夫人看着强忍着痛,恭敬端跪身前,有些可怜巴巴的儿子,仍然觉得气愤难消,厉声斥道:“哼!想不到我堂堂宁家还会出你这种忤逆之人!你不是不想学习嘛?!好啊,我就遂你的心!如你的意!你给我滚到思过阁面壁思过去!每天默写家规三十遍,静思己过!再敢有悖逆之举,我就一顿家法打死你!也免得你将来辱没祖先,遗祸家人!听见了吗?!”看着宁士昕刚要动,宁夫人又道,“去!先去给先生磕头,说已经领过家法,特来向先生悔过,请先生验伤,求先生原谅。看先生还有没有什么训诫,如果没有,你再去思过阁思过!”
      “是,谢母亲赐罚。孩儿遵命,孩儿这就去给先生赔礼。母亲大人请息怒,孩儿一定静思己过,再不敢给母亲添烦了。孩儿不孝,不敢求母亲原谅,只求母亲别为不孝孩儿再生气了,要是气坏了身体,孩儿的罪责真是百死莫赎了。母亲大人请保重身体,不孝孩儿告退。”宁士昕颤抖着手提上裤子,肿胀破皮的伤口碰到衣服,磨得生疼,他却不敢有丝毫声音发出。再次叩头谢罚后,他兀自强撑着摇摇晃晃站起来,躬身蹒跚着退了出去。
      没想到刚走到门口,又听见宁夫人一声厉喝:“慢着!”
      宁士昕赶紧又跪下去:“母亲大人请吩咐。”
      “我看,今儿你就不用吃饭了!饿着肚子好好想想!省得吃饱了没事儿干,净给我惹麻烦!好了,还不给我赶紧去!磨蹭什么?!”
      “是,孩儿遵命。”宁士昕不敢多说什么,赶紧叩头起身,撕裂的伤口一下子被裤子磨到,疼得他不小心又摔跪到地上。他不敢再抬眼去看母亲的神色,赶紧强撑起来,恭顺地退了出去。
      好不容易步履蹒跚着出了上房院子,宁士昕就有些体力透支了,摇晃着刚要摔倒,一双手过来扶住了他。他费劲地抬起头来一看,竟然是齐贵。他立刻像被马蜂蜇了一般推开了齐贵的手,“你,你走开!不需要你假好心!我就是摔死,也用不着你来扶我!我是个落魄的少爷,怕连累了你这个要攀高枝的好奴才。你还是哪里高往哪里去吧,我高攀你不起。”
      “二少爷,您别这么说,我,我……,都是三少爷逼着奴才那么说的,奴才要不那么说,三少爷就要对我妹妹不利,奴才也是不得已啊。”齐贵怕被别人听见,小声跟在宁士昕后面说。
      “好,随便你!反正你也是母亲指给我的奴才,我,我也没有权利不要你!但是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陷害我!否则,我就是拼了命,也要把你赶走!我用不起你!现在,我不想看到你,你给我走远些!越远越好!”宁士昕心里非常生气,但是多年的礼仪教导已经根深蒂固,想骂人,却又实在出不了口。
      宁士昕一路摇摇晃晃、冷汗淋漓地向宁家家塾走去。平常感觉不算很远的距离,今天却让人感觉特别漫长。宁士昕一路冷汗淋漓地苦撑着,实在撑不住,就站下来喘几口气再走,齐贵一直担心地跟在后面,却不敢靠太近。一路上碰到来往的奴才们,都赶紧给他让路,看他的样子都知道,这府里最不受宠的二少爷,估计又挨了夫人的责罚了。看向他的眼神里,有同情,有关切,也有讥笑。
      宁士昕终于挨到了家塾,先生还在给大家上课,宁士昕不敢打扰,忍了满身的伤痛,跪在门外。坐在最前面的大哥,早看到了宁士昕孱弱的身影,心里痛得如同猫抓一样。先生讲了些什么,都没有听进去,一直在想着如何让先生注意到二弟。
      其实,宁士昕刚来,先生就知道了,只不过想给他个教训,故意没理他。他也发现了这堂课,大家都上的各怀心事,糊里糊涂的。不禁气得拿戒尺啪地敲了一下书桌,才吓得那些孩子们赶紧回了魂。
      终于熬到了先生下课,宁士昕已经跪得摇摇晃晃了。他强忍着晕眩感,膝行过去,忍着扯痛伤口的疼,俯跪下去给先生叩头:“先生恕罪,学生该死!万万不该冒犯先生,学生,学生已经领过慈母家法,特来向先生悔过,求先生原谅。学生,以后再也不敢了。”
      看着跪在身前恭谨认错的宁士昕,苍白的脸色、满头的冷汗、摇摇欲坠的身子,也知道宁夫人这顿家法丝毫没有手下留情。先生也不禁有些心软了,随便教训了两句,就吩咐他下去休息。
      宁士昕恭敬地谢过先生,禀明先生母亲责令他思过阁思过的处罚,见先生并无异议,才叩头告辞而去。刚撑着走出院门,便身子一软,晕倒在了地上。
      等到宁士昕醒来,才发现自己已经身在思过阁了,身边只有泪眼婆娑的奶娘和满屋子的药味。此时,宁士昕的泪才偷偷地滑出眼眶,落在枕头上。一时间,委屈、疼痛、屈辱才一古脑浮上心头,让宁士昕无可抑制地哭出声来。
      奶娘拍着他的背,无言地安慰着他,让他尽情地哭了个够。“二少爷,好孩子,别伤心了。夫人管着这一大家子人,有时候难免……,你也别往心里去,夫人,夫人心里还是疼你的,还是希望你有出息的,不然也不会这么,这么管教你的。毕竟你是夫人的孩子,有哪个母亲不疼自己的孩子呢。夫人是为了让你有出息,才对你严厉些,你,可不要心里怨怪夫人啊。”
      “奶娘,我,我怎么敢,怎么敢怨怪母亲。我一个做儿子的,哪里敢怨怪母亲。我的命都是母亲给的,就是母亲哪天把我活活打死,也是我的命。我不敢怨怪谁,只怪自己的命不好。如果,我,不是宁家的二少爷就好了。”宁士昕知道,从小母亲就不喜欢自己,只要自己在身前,基本就没见母亲笑过,母亲的温柔也从不在自己面前展现。在他小小的记忆里,最多的就是罚跪、家法和数不清的思过阁思过。他渴望母亲能给他疼爱,但是在他看来,那一直都像天上的星星般那么遥不可及。从小到大,母亲哪怕一个温柔的眼神,都能让自己感动好久好久。可哪怕只是这样一个微不足道的眼神,对自己来讲,也都是奢望。每次看到母亲对其他兄弟和媚儿温柔地笑着,小心地呵护着,宁士昕都黯然好久,虽不敢表露,却也实在心伤。
      “二少爷,快别这么说!被人听见了,就麻烦了。夫人听见了,又该责罚你了。”奶娘慌忙阻止他。不做宁府的二少爷,这话要是传到夫人的耳朵里,还不得把这孩子的嘴撕烂啊。
      宁士昕听了,警觉地不再言声,一时间房间里只剩了炉子上咕嘟咕嘟药汁沸腾的声音。
note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凄凄惨惨罪莫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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