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凝眉》月满花戏楼

33、夜审（一）

　　为避免宁夫人受刺激，宁老爷吩咐下人不要告诉她大少爷回府的事。自己吃过晚饭后，就向思过阁走来。宁老爷一路在想，如何去跟儿子心平气和地沟通，他不想像当年的父亲一样，用家法同儿子说话。
　　推开门，他看见宁士琦端端正正地跪在地上，看见父亲进来，宁士琦的头低了下来，低声恭敬地叫道：“父亲大人……”
　　宁老爷看了看儿子，走到床前坐下来，宁士琦连忙转过来面朝父亲跪着。一时之间父子俩都不知道如何开口，沉默了好大一会儿。后来还是宁老爷先开了口：“琦儿，父亲知道你一向是个懂事孝顺的好孩子，父亲也不想逼你。父亲知道，你可怜昕儿跟湄儿，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放走他们，你的老父老母要怎么去面对外人呢？且不说庆王府了，就是欧阳伯父那里，你要父亲怎么腆着老脸去告诉他们，昕儿走了，能退婚吗？琦儿啊，你可知道，如果真的退婚，欧阳小姐的名声可就毁了呀！人家姑娘要怎么嫁出去啊？你想过这些没有？”宁老爷顿了顿又说：“昕儿跟湄儿从来也没有出过远门，一向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娇生惯养地长大，你让他们出去以后如何养活自己呢？琦儿啊，你太感情用事了，做事之前，为啥就不好好考虑一下呢？”
　　“父亲大人，孩儿不孝。孩儿罪该万死。陷父母于不义，孩儿该死。”宁士琦俯下身叩头道。
　　“琦儿啊，你是好孩子，告诉父亲，他们现在在哪里？现在补救还来得及，趁现在消息还没有走漏，告诉父亲，让父亲找他们回来好吗？”宁老爷看着儿子，虽然不忍，但是也不得不说。
　　“父亲大人，孩儿不孝。他们如果回来，还能有活路吗？母亲大人还不得把二弟打死啊？父亲大人，求求您，就成全了他们吧。他们的生活是不会有问题的，孩儿都安排好了。”宁士琦抬起头来看着父亲，诚恳地说。
　　“琦儿，可是，你是不是想看着母亲被气死呢？你母亲现在就已经成了这个样子了，如果事情发展到无法挽回的地步，不是要你母亲的命嘛！虽说你母亲平常是对你们严厉了些，可是她是你们的母亲啊，她所做的一切还不都是为了你们，为了这个家嘛！或许你现在还不能理解，等你到了父亲这个年纪，等你有了子女，等你有了一定的社会地位，你就明白，很多时候，很多事情都是由不得自己的。琦儿，父亲也年轻过，你们的那些想法父亲当年也有过，父亲当年也不理解你爷爷为何要逼我接受他的安排，现在父亲明白了。等你到了父亲这个年纪的时候，你也就会明白父母的良苦用心了。孩子啊，告诉父亲，他们现在到底在哪里？你母亲还不知道你回来的事情，知道了之后我怕她……”后面的话，宁老爷没有说出来，不过宁士琦心里很清楚。
　　“父亲大人，孩儿不孝，孩儿该死，孩儿愿意接受一切惩罚。欧阳伯父跟庆王府那边，如果父母不方便出面，孩儿去说。”宁士琦看着父亲，坚定地说，“父亲大人，人一辈子，能遇到一个知你、爱你的人不容易，孩儿无缘得遇，二弟有幸，孩儿不能让二弟跟我一样遗憾一辈子。父亲大人，不论您跟母亲怎么处罚孩儿，孩儿都甘领。”宁士琦说着，叩下头去。
　　“唉！琦儿，父母在，哪里轮得到你来出面呢？这件事情可能会关系到我们宁氏家族的荣辱，你知不知道？难道你要亲手毁了我们这个家？”宁老爷看着儿子，沉痛地说。
　　“父亲大人，孩儿没有想过要毁了这个家，从来没有想过。孩儿知道这件事情让父母很棘手，可是，庆王府毕竟是亲戚，总是好说些的吧，欧阳伯父那里，孩儿去赔罪。”宁士琦很有担当地说。
　　“儿子啊，你考虑问题实在太简单了。这件事情已经成了人尽皆知的事情了，不是你姨妈可以左右的了，你明白吗？你的王爷姨父的面子，庆王府的面子，往哪里搁？！欧阳小姐的名声怎么办？你想过没有？！”宁老爷有些急了。
　　宁士琦给父亲又磕了个头，道：“父亲大人，孩儿知道，这件事情很难办，您狠狠打我一顿吧，就说我嫉妒兄弟的才情，将兄弟逼走的。我嫉妒母亲宠爱湄儿，把湄儿轰走的，您打我一顿，也好给他们两家一个交代吧。”宁士琦想了一个馊主意。
　　“唉！我的傻儿子，你真是想得出来！嫉妒兄弟的才情，别人不知道，你姨妈能不知道？！你们一向兄弟情深，你姨妈一清二楚。既然你姨妈知道，你的王爷姨父能不知道？还有，你把湄儿轰走，真是笑话了，她又不会争你的家产，又动摇不了你长子的地位，谁相信这件事儿？！”宁老爷看着儿子，直摇头。
　　“父亲大人，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您打算怎么处置孩儿呢？”宁士琦真是虱子多了不怕咬了，反正这顿惩罚躲不过去了，索性就把该说的都说了吧。
　　“琦儿，父亲不想惩罚你。父亲也知道你是本着为了他们好的原则，虽然你的做法过于偏激，但是心是好的。可是，琦儿，这件事情远远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啊！”宁老爷看着儿子，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给儿子听了。
　　“父亲大人，人，已经走了，您要打也只能打我了。您打吧，孩儿准备好了。”宁士琦俯下身子，做出二弟平常挨打的姿势，心里还是稍微有些惴惴不安，家法落在身上一定是很痛的，算了，为了他们的终生幸福，我挨顿打，流点血，也值啊。
　　宁老爷看着儿子一副认打认罚的样子，反而没了主意。看来儿子是铁定不说了，该怎么办呢？宁老爷绞尽脑汁在想策略，怎么撬开儿子的嘴。他不想动武，深有体会的他不想让儿子受那份罪。宁老爷不耐地站了起来，在屋子里来来回回地走来走去，看着跪在脚下倔强的儿子，他感觉到很无奈。“琦儿啊，父亲真的不想打你，真的不想，你就不能告诉我吗？唉！这个儿子，从小懂事乖巧，做事沉稳老练，这次怎么就这么感情用事呢。很快就是欧阳老爷的寿辰了，到时候上哪里去找个准女婿去给他拜寿啊，这件事情就算瞒也实在瞒不过多久啊。真是令人头疼啊。”宁老爷又在床边坐了下来，用手揉着太阳穴，叹气道：“唉！儿子啊，你真的要让你的老父亲去丢这个人吗？”刚说到这里，就听到一些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宁夫人很快就扶着小菊出现在了思过阁，气喘吁吁地说：“好儿子！好儿子！”宁老爷过去接过夫人，让夫人坐在床边。
　　宁士琦的脑子一片空白，“母亲大人，孩儿不孝。”宁士琦恭敬地叩下头去。

作者有话说

　　宁老大是否能像共产党一样坚强啊？各位觉得这位该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