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凌空》翾雯

32、第三十二章 情如流水

　　听完他的话，淳于安陷入了深思，是要继续等结果呢？还是回去处理科考的事？两相比较了一番，还是科考的事重要。于是，她对端木琪说：“你去见京兆尹，就这么说吧……”耳语了一番后，端木琪领命而去。
　　京兆尹闻听皇上要走，心里那个激动啊。陛下终于肯放过她了，她的老命啊，“总司大人，陛下可说要如何处理那个祝娇娇吗？”端木琪木着脸道：“陛下说让大人找个理由放了她，她不是还得殿试吗？”
　　“哦，哦，明白，明白。请大人转奏陛下，下官一定处理好此事。”
　　“嗯。”端木琪公事公办地点点头，“至于毓博侯那边，大人还要守口如瓶啊。”京兆尹忙堆笑道：“您尽管放心，下官理会得。”交代妥当，京兆尹发话先将祝娇娇放了。理由就是，既然是今科武举，就暂时不收监了，待查明真相后再说。等她走了，又悄悄的将从淳于安三人也给放出来了。因女王有话，她只能放弃这个巴结王上的大好机会，眼巴巴的在门缝里看着她家陛下英姿飒爽的骑马而去。

　　回宫后，淳于安急急忙忙地换了衣裳，在思政殿接见了几个主考。左相捧着录取名单跪在地上道：“启奏我王，本次科举总共取中举子二百四十八人。其中世家子弟一百六十七人，普通百姓四十一人。三甲中有两名是世家子弟。”
　　“哦？呈上给朕看看。”淳于安眉开眼笑的接过名单，一溜看下来，“嗯？”第一名居然是毓博侯的女儿慕容蝉玉，那个声称绝不与贱民同朝为官的慕容姑娘。第二名是个单姓的，叫烈文侥，第三名是诸葛君夜。抬起头，“卷子呢？”
　　上官仲连忙将考卷奉上，端木琪接过来转呈给女王。淳于安展开慕容蝉玉的卷子一看，这八股文做的可真是华丽。通篇之乎者也，满纸忠君爱国。撇撇嘴，看第二题。如何治理水患？她居然在卷子上画了一堆点点线线的，底下还写了一些关于这图的解释。大致看了一下，什么“河图以十数合五方，五行，阴阳，天地之象。图式以白圈为阳，为天，为奇数；黑点为阴，为地，为偶数。并以天地合五方，以阴阳合五行。一与六共宗居北方，因天一生水，地六成之；二与七为朋居南方，因……”

　　淳于安忍不住抚了抚额头，她就不能写些大白话吗？再看第三题，怎样治理郡县。答曰：对犯事刁民要用重刑。
　　当然，这只是她提炼出的大概意思，这位慕容姑娘可是啰哩啰嗦地写了好几篇儿呢。不过，她不能否认，此人的文笔当真不错。连她这个没什么文化都觉得写的好。

　　打开第二名烈文侥的卷子，直接就看第二题。只见上面写着：自古治水皆以堵为主，殊不知堵不如疏。堵为一时之宜，疏方为长久之计……
　　淳于安边看边点头，难得她能将治水之事说的如此透彻，文章也好，主意也好。第三题答的也不错，总体围绕的就是清廉和爱惜百姓做的。微微一笑，又看诸葛君夜的。她关于治水的答题和慕容蝉玉差不多，估计富家子弟也就是书本上看的那一点儿。倒是第三题答的十分仔细，甚至连如何具体治理郡县都列出来了。点点头，此女甚合她意。

　　“大概看了看，暂时就这样吧。左相把其余卷子都留在这里，寡人要御览。”
　　“是，臣遵旨。”上官仲美滋滋地站到了一边。淳于安又道：“连日来辛苦诸位卿家了，待殿试过后，寡人一定好好犒劳诸卿。”
　　“臣等不敢。”几个考官赶忙推辞。
　　淳于安摆手道：“就这么办吧，若没别的事，你们就退下吧。”三位主考官一走，她立马儿就没形象地伸了个懒腰道：“好了，回去看卷子。”端木琪连忙扶她起身，“陛下，您刚回来，不如先休息一下吧。”
　　淳于安摇摇头道：“休息？你看寡人有休息的时间吗？这几天不在，怕是堆积了一大堆奏折吧？唉……”

　　翻检着那些卷子，淳于安叹口气趴在了桌上，“这要看到什么时候？”端木琪无奈地说：“陛下完全可以不必这样费心，只拣那些答得好的看看就是。这么多试卷，您一张一张的岂不要看到过年去？！”难得他会说笑话，淳于安不觉失笑道：“阿琪，你这是在讽刺寡人自讨苦吃是吧？！”
　　“臣不敢。”端木琪没什么诚意地打躬赔罪。淳于安坐直身子道：“得了，别装蒜了，寡人还不知道你？这样吧，你先帮寡人甄选一下，寡人就趁这个时间把堆积的奏章批完。两不耽误，岂不妙哉？”
　　“是，臣遵旨。”端木琪过去帮她预备朱砂和笔，“陛下，那个祝娇娇怎么办？”
　　“她啊，不急，早晚还会见面。”淳于安拿起朱笔蘸了些朱砂，专心地看起第一本奏章……

　　一直到日落西山，淳于安揉着通红的眼睛问道：“什么时辰了？”端木琪忙说：“戌时了。”
　　“哦，都这会儿了啊，好快。”她伸了个懒腰站起身走过去，“选多少了？”端木琪赶紧让到一边指着桌上的卷子道：“已经看了五十二份，筛选出十七份，陛下请过目。”
　　“嗯。”拿起那摞被选出的卷子仔细地看着，“这是谁？名字很熟悉啊。”端木琪忙近前一看，“哦，这是左相大人的长女，皇后的姐姐上官紫嫣。”
　　“上官紫嫣？”她若有所思地侧过头，“就是那天和左相一道送皇后到端阳门的那个？”
　　“是。”
　　“知道了。”淳于安点点头扔下卷子，“摆膳吧。”
　　“陛下还是在这里吃吗？”
　　“什么意思？”
　　“皇后才刚差人来说请陛下过去用膳。”
　　“哦……”皇后啊。一想起皇后，她就自然而然地想起大婚之夜扒人家裤子被抓和那天在他面前春光外泄的事。忍不住一阵脸热，“这个，你去跟皇后说寡人国事繁忙，就不去了。”
　　“陛下……”端木琪欲言又止看了她一眼，“您自大婚之后就一直未再去过后妃宫中过夜，宗族的长老们已经问过臣好几回了。”
　　淳于安哭笑不得地说：“你是怎么回的？”
　　“臣实话实说，就说陛下一直操劳国事，无暇去后宫。”
　　“然后呢？”
　　“然后……”端木琪苦着脸道：“长老们虽然没说什么，可也旁敲侧击地让臣提醒陛下，国事固然重要，但早日诞下皇储，为皇室开枝散叶也十分重要。”
　　“天！”淳于安呻吟了一声，“你说现在这个状况，寡人要是再流连后宫……她们就不怕寡人英年早逝？”
　　“陛下！”端木琪后退了一步跪倒在地，“请陛下千万不要这么说。”
　　“起来吧，又没和别人说。这里没外人，你急个什么劲儿？”伸手拉起他，淡淡地说：“不去，没工夫。”TBBD，姑娘是否和人上床也归长老会管，那我几时上厕所她们要不要也过问一下？！

　　一边翻看试卷，一边把端木琪捡好的菜塞进嘴里，真正的食不知味。看到入迷处，那筷子便停在了半空。弄的端木琪急也不是恼也不是，又不敢打扰她，只得站在那里干着急。就在这时，皇后来了。

　　上官皓月见端木琪要说话，忙抬手示意他不要声张，悄悄地走进去将端木琪换到一边，拿起筷子夹了片山鸡肉送到她嘴边。
　　淳于安下意识地张开嘴，吞下了鸡肉。上官皓月笑着摇摇头，又夹了一块茯苓乳猪，她依然毫无所觉的吃了进去。
　　就这样一个喂，一个吃，晚膳很快就解决了。当汤勺搁在嘴边的时候，淳于安很自然的张嘴就咬……

　　“哎哟”——硌牙了！
　　她捂着嘴皱眉抬头，“怎么也不说……啊？是你？”怎么换人了？这、这……她低头扫了了一眼空空如也的盘碗，难道全是他喂的？呃……
　　上官皓月忍着笑道：“陛下总是这样吃饭吗？”
　　“啊？哦，是……”
　　“你呀，唉。”轻叹一声抽出她手中的纸片搁在桌上，扶着她的肩往后一靠。自己则转到后面体贴地给她揉捏着肩膀，“总也不知道爱惜自己，难道你是铁打的？”
　　“呵呵，没事，习惯了。”不得不承认，他捏的很舒服。力道均匀，位置也刚刚好。忍不住闭上眼睛，享受这难得的惬意。
　　上官皓月又是心疼又是无奈的帮她按摩着，“还是早些休息吧。”
　　“不成，还有好多呢。”长叹了一声，她也觉得好累。自己这么拼命到底值不值得？三年一过，两手空空……虽然她不断的在心底为自己打气，可长期高强度的工作使得她经常产生一种想要逃跑的感觉。自己这个王当的是不是太投入了？期限一过，她能得到的只有玉珏。辛辛苦苦为他人做嫁衣，这不是她的本性啊。

　　忍不住想起身边这几个男人，上官皓月就不说了，难得能碰上这么温柔体贴的男人。可这男人自己却不敢碰——不想让他的一生毁在自己手里！还有那个会撒娇的小狐狸；有点儿可恶的段王爷；小孩子一样的廖臻卿……
　　若是她能自私点儿，是不是就不必这么辛苦了？她大可以左拥右抱尽享齐人之福，反正这里是女尊男卑。可心里总觉得自己不能那么干，不负责任的始乱终弃不是她的爱好。可她也不敢想像将这些人通通打包回现代。那样的话，自己会因为养不起这些男人而累死的！

　　上官皓月无奈地说：“这奏折是看不完的，看完了今天的，明天还会有。陛下大可以把一些不紧要的事交给大臣们去办，这样也好减轻一下自己的负担……我听家母说过，先帝就是这样做的。虽然陛下励精图治，想要开创盛世辉煌，可总这么熬着，一旦累垮了，岂不全成画饼？”
　　“呵呵，皇后说的是，倒是寡人糊涂了。”到底是没干过，她还真是有点儿傻。当领导的怎么能事事亲力亲为？只要找好下属，将工作交给下属也就是了。亏她还比人家晚生了几千年——其实，她也不知道晚生了多少年！竟不如他想的透彻。
　　睁开眼，她坐起来莞尔一笑，“就依皇后，寡人也做回甩手掌柜吧。”顿了一下又道：“不过，怎么也得熬过这些日子，等武举的事完毕再享清福吧。”
　　“呵呵，好。”上官皓月不再多说，专心地给她揉着肩膀……

　　段天羽来到门口就看见这么一副温馨的景象，顿时有些不是滋味儿。其实，他来的目的和上官皓月差不多，也是想看她吃饭了没有，有没有累着。可瞧见眼前的画面，他又觉得自己纯属多余！皱皱眉，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