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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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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意识回拢,明狐顿时感觉头痛欲裂,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眼前还一阵一阵的发黑。
难道他没有死?被车撞地飞起来,砸到地上又被好几辆车碾压过去,他竟然还活了下来?
“明狐,你给我出来!”外面骤然响起一声怒吼。
听着粗噶砂纸摩擦似的声音,明狐身体下意识瑟缩一下,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刚坐起来就又倒了下去,头疼的更厉害,脑海中骤然涌起铺天盖地的记忆,头疼的更加厉害,明狐下意识蜷缩着身体,再没有爬起来的能力。
外面院子里,一只浑身上下纯黑没有一丝杂毛的黑鬣狗正吹胡子瞪眼,尾巴耷拉着,一只爪子狠狠地踢着土塌的墙,粗声粗气:“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装的!”
“他爹你少说两句!”除了尾巴尖带着一小撮白毛,其余的地方全都纯黑没有杂毛的白尾鬣狗赶忙上前抬起爪子拦住黑鬣狗,“孩子着了凉,这会子怕是还没醒呢。”
“你别拦着我!”黑鬣狗继续吹胡子瞪眼,龇牙咧嘴露出长长的犬齿。
白尾鬣狗便叹了口气,眼睛瞬间湿润,抬起爪子轻轻擦了下毛茸茸的脸,低声道:“你快小声点,孩子现在这样还不是因为你,要不是你非要给他定亲,他至于想不开吗?”
“哼。”黑鬣狗倒是没有非要闯进去,但声音没有降低,反而继续拔高,“给他定亲是为了他好!明狐,你给我记住,这门亲事是我给你求回来的,你就是愿意也得愿意,不愿意也得愿意。”
屋里还是静悄悄的没有动静,黑鬣狗毛茸茸的脸瞬间变得更加难看。
“行了,你在外面等着,我进去看看。”白尾鬣狗见状赶忙道。
“我怎么就不能进去?”黑鬣狗使劲踩了下地面,爪子抓起大块大块的土,很快抓出一个小土坑,他理直气壮的,根本不觉得自己哪里不对。
白尾鬣狗都无奈了,“你进去干什么?明狐还不是因为你……算了,就算不说这个,明狐年纪也大了,到底是个哥儿,你一个汉子还不知道避讳吗?”
“我是他养父!”黑鬣狗狠狠地说了句,到底没再坚持着进去。
养父子毕竟跟亲生的不一样,若是传出去不好听的,会影响明狐的亲事,影响了明狐的亲事,就影响了黑鬣狗的打算,就影响家里头的发展,所以绝对不能出传出不好听的话。
外面的院墙都是土塌的,屋子也是如此,只有地基是石头的,屋顶横着木制龙骨,盖着一层整理的十分整齐的草,再上面糊着泥巴,最上面一层则是又盖了一层草,用来遮挡雨水。
这样的屋子虽然简陋,但冬暖夏凉,还算舒坦。
屋里砌着土炕,铺着草席,明狐就躺在上面,身上还盖着一块兽皮。
白尾鬣狗轻手轻脚的进来,探头看了眼明狐,见着他双眼紧闭,爪子无意识的抱着自己,整个身体都蜷缩着,像是还没成年的幼崽那样,便不由得叹了口气,又轻手轻脚的出去了。
而就在白尾鬣狗出去的瞬间,方才还蜷缩着的明狐已经睁开眼睛,神色复杂的看着自己爪子上有些暗沉的红色毛发。
本以为车祸大难不死,便是身上有些残疾但至少还活着,结果脑中多出来许多陌生的记忆,明狐这才知道自己现在虽然还是活着,但用的身体却不是自己的,而是想不开,直接跳了河,活生生把自己淹死的原主的身体。
原主是一只火红的狐狸。
这原主也说不上命好还是不好,命不好,是说他身世坎坷,明明是一只红狐,却独自一只幼崽出现在黑鬣狗村,也不知道来历缘由,当时若是没人管没人问,独独他一只刚出生没多久的小幼崽是活不下来的;说他命好,是当时恰巧遇上成亲好几年都没能生出孩子,思念幼崽几乎成狂的黑鬣狗,恰巧见着当时的明狐,便想也不想的抱回家,准备当做自己的幼崽养。
在明狐的记忆中,失去双亲的幼崽几乎不会被收养,他能遇上黑鬣狗算是独一份,也是以为黑鬣狗才得以活下来,所以不管怎么样,黑鬣狗都对他有恩。
就在明狐沉思的时候,一只身上皮毛灰色打底,全身都有着均匀的黑斑点的小鬣狗从门边溜进来,往角落一趴,眼珠子贼溜溜地看着明狐,一边掏出一块肉干放到嘴里嚼。
“明狐,你就听爹的吧。 ”黑斑点鬣狗吞掉一块肉干,站起来拍拍爪子,摇头晃脑地指点道,“爹给你找的汉子着实不错,上无爹娘,下无兄弟姐妹,他挣下的那份子家业往后还不全都是你的。”
“是吗?”明狐回过神,却不会以为这幼弟是来说好话的,记忆中的黑斑点鬣狗可从未真正的为他着想过,为的从来都是他自己,此时他跑过来说这样的话,不过是看中人家的家业,想等着将来找机会弄到手罢了。
左右按照黑鬣狗的说法,他既是养子,又是靠着这个家才活的命,那么他的一切,包括他将来的一切都应该是这个家的。
黑斑点鬣狗是黑鬣狗亲子,自然理当继承这个家的一切。
“你也别装睡了,回头爹把人家叫过来,到时候你们简单的定个亲,这事儿就成了。”黑斑点鬣狗舔了舔自己的爪子,估摸着说的差不多了,便转身出去。
不过平日里吃肉太多,身上太胖,跑到门口的时候不小心左脚踩右脚,绊了一下,整个跟球似的咕噜噜滚了出去。
又过了一会儿,白尾鬣狗进来,眼睛湿漉漉的,简直是未语泪先流。
“娘,我都知道了。”明狐叹气道,“放心,我不会再想不开了。”
白尾鬣狗是个没主见的,一切都听黑鬣狗的,哪怕是心肠软,知道心疼明狐,也仅此而已,并不能帮上什么忙,还会帮着黑鬣狗说服明狐。
“孩子,你答应就好。”白尾鬣狗还想着要说服明狐,没成想明狐答应了,倒是叫噎了一下。
明狐不愿意跟白尾鬣狗纠缠,便干脆道,“方才小弟进来过,说是这就要叫那边……过来一趟,把亲事定了。娘,我的意思是咱们不能这么仓促,要是叫人觉得咱们就是图人家的家业,传出去也不好听。我觉得,咱们可以先叫人过来,我相看相看再说,到时候该怎么办咱们再商量出个章程来。”
这话有理有据,哪怕是黑鬣狗打的主意就是人家的家业,可也不能明晃晃的写在脸上,更不能把话传出去。
“我去跟你爹说。”白尾鬣狗自己是个没主意的,这会子觉得明狐说的有道理,便想着去找黑鬣狗商量。
“去吧。”明狐果断道。
白尾鬣狗也没想太多,当即出去找黑鬣狗,并没有想到平日里一惯懦弱没脾气的明狐怎么突然这么有主见,且有自己的打算了。
等屋里没有旁人了,明狐这才掀开兽皮爬起来,跳到下面仔细地看了看自己的身体。
浑身上下都是火红的狐毛,没有一丝杂色,爪垫有很多茧子,是平日里干活的时候留下的,指甲十分锋利,也十分强劲有力。尾巴很大,扫把一样,只不过皮毛有些暗淡,也很稀疏,是长期吃不饱的原因。
蓬松的皮毛下面是瘦骨嶙峋的身体。
明狐闭上眼睛,努力按照记忆中的方法冥想,很快身体便出现变化。
爪子伸长,退去皮毛变成修长的手指,胳膊细细的,皮肤苍白,身上穿着跟皮毛一个颜色的兽皮衣裳,脚上手上都是大大小小的伤口和老茧,全都是干活的时候留下。
低头看着熟悉的手,明狐轻轻活动一下,摸了摸自己的脸,有点想知道自己到底长什么样。
也好在他能变成类人状态,村子里大部分人都能,要不然黑鬣狗村全都是鬣狗的话,明狐感觉自己实在是很难融入进去,毕竟他上辈子当了那么多年的人。
院子外面忽然有声音传来,明狐耳朵动了动,赶忙变回狐狸模样。
类人状态实在是太瘦弱,身上干巴巴的,肋条根根分明,实在是说不上好看,倒不如狐狸模样,好歹还有皮毛遮掩,不至于叫人看出来他的真正模样。
外面的动静到了家门口便忽然放大许多,正是黑鬣狗的声音,“你就放心吧,我家的哥儿,那绝对是一等一的好,要不是你,旁人来我定然是不舍得。你听我的就对了,我家哥儿你绝对一眼就能看上。”
明狐听着外面的动静,再联系前前后后的事儿,就知道来人应当是他那位素未谋面的相亲对象了。
粗糙的木头大门打开,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黑鬣狗走在前面,引着身后的人进来。
明狐实在是按捺不住好奇,便躲在门口,用眼角余光去瞥外面的动静 ,恰巧瞥见跟在黑鬣狗后面进来的人,当下就是一愣。
来人是类人形态,竟是看不出本体是什么,只能看出来不是鬣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