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谁家小楼曲

1、追

　　在凫城外有一座不高的山，山上最为人们乐道的，就是一片苍翠的竹林。而此刻恰是江南初春时节，细雨绵绵落下，滋润着世间万物，而这漫山竹林朦胧在这江南烟雨中，就仿佛是与世隔绝的仙境，便是那竹林中一座造型精致的小楼，也仿佛是那玉宇琼楼，被渲染上几分难以言喻的禅意。
　　“又是一年春，想来距离当年之事，已经过去很久了……”小楼的廊檐下，对坐着两个人，只见其中一个穿着暖烟色衣袍的青年，修长好看的手正托着一盏热茶，他俊逸的面容氤氲在茶杯冒出的气雾中，神情看得不是几分真切，只有那如珠玉一般的声音回荡在这回廊下，混合着雨打在屋檐上的声音，煞是好听。
　　之间青年对面跪坐着一个身穿淡紫色衣裙的少女，女孩儿的眉眼精致又美丽，便是叫天下画师前来落笔都无法画出其中一二的神韵，此时的她不着铅华，想来若是他年对镜梳妆，霓裳加身，又将是怎么样的一番倾城颜色。而现在的她只是淡淡地看着小楼外细雨滴答在竹林中的样子，神色认真，仿佛这一帘雨景是什么值得人铭记的重要场景，竟是眼睛一眨都不眨。
　　“阿绚，今后，你有什么打算？”青年叹了口气，望向眼前姑娘的眼神多了一丝无奈，换了个话题问道。
　　娇美的姑娘终于收回了自己看向雨幕的眼神，将目光放在青年身上，又仿佛透过他看向了什么虚空，她淡淡地勾起唇角，声音又轻又柔，但其中却充满了轻快之意：“嗳，以后，当然是天下之大，四海为家了。”
　　青年认真看着眼前的姑娘，在心里默默描摹着眼前人的模样，眼神深处是他自己也无法查觉的痴迷。这样一个容貌美丽又浑身都充满故事的女子，谁人能不心动呢？更不要说自己和这个女子朝夕相对了几个月，只是……青年垂下眼帘，并不敢去细思心中的那些混乱的想法。
　　三日后，凫城内安逸的生活被一队匆匆而来的人马给打破了，城里的人们看到这么一队身着轻甲的精锐之师出现，都在猜测为首的风尘仆仆的人是个什么样的身份。
　　“掌柜的，请问，最近几个月，有没有一个，姿容绝世的公子……或者、或者姑娘来过？”为首之人一身玄色衣裳，上绣金色的花纹，一看就是非富即贵，只是这个男人面容之中多有颓色，还带着几分日夜兼程的疲惫，虽是如此，却无法掩盖他的风华。之间他停在掌柜面前，轻声问着，虽然声音低沉好听，但语气却多有几分迟疑与艰涩。
　　掌柜的不敢怠慢，细细想来，确实是不曾想起过这小小凫城，来过这样一位人儿却能够不引起注意。但又怕自己的答案说出来惹得面前的贵人失望，于是绞尽脑汁想了想，眼前浮现出大半年前那个惊鸿一瞥的惊艳，遂整理了一下措辞，道：“贵人所言之人，我们小店确实没见过，”他见对面之人的眼神一下子暗沉下来，赶忙继续说道：“不过大概大半年之前，却有见过我们凫城的幽竹居士带来过一个戴着幕离的小公子，通身气派，一看也不是凡人。小人当时也未曾多想，只是想着，居士是个能人，他的友人自然也不一般，若要说符合贵人所说，小人能想到的，也只有这一位了。”
　　玄衣男子沉吟了片刻，又朝掌柜说道：“多谢掌柜，我与你们幽竹居士，原也有几分交情，此番寻……友至此，也想去拜会一下居士，却不知他如今所居何处？”
　　掌柜松了一口气，嗨呀，只要不是来寻仇的就行，看这贵人的架势，真是好一番唬人，遂说道：“居士如今居住在城外的苍竹山南面，贵人去了便知道了。山上只有他们一户人家。”
　　玄衣男子道了谢，带了人匆匆往此处奔去。
　　当男子赶到竹林中的小楼前，看着那个在院落里扫洒的烟灰色衣衫的青年，他就知道，自己又错过了。他抿了抿唇，眼神逐渐阴暗下来，快要一年了，自己还是……
　　院内，幽竹居士谢青看见来人，却一点也没有意外，仿佛两人是多年不见的老友般笑着打了个招呼，谁能想到这两个人，曾经还是势如水火，便是在酒肆茶楼里打架斗殴都有过好几次，如今却一个淡雅如竹，一个虬劲如松，果然，岁月能改变很多事情。
　　“他……”玄衣男子开了个口，却怎么也不知道如何继续下一句话。
　　谢青挑了挑眉，俊逸的脸庞上难得地显示出几分幸灾乐祸：“他？谁？你是说你的恩师华斯旋，还是说……那个玉腰奴？”
　　玄衣男子苦笑了下，有什么分别，那本就是一个人。都是自己朝思暮想之人，那个智近似妖，能教天下为之折腰的人。
　　谢青也不多说，只道：“她确实在我这儿叨扰了几月，不过就在昨日，她就已经离开了。在下也不知道她去哪儿了，她只说是四海为家。”说完，谢青便回了屋子，大有送客之意，想来这个风尘仆仆的男人，也不会想和他坐下来联络感情。
　　玄衣男子低低地道了声谢，带上人马，绝尘而去。
　　只是天下那么大，要说找到一个如蝴蝶般轻飘的人，又谈何容易呢？
　　罢了，大不了，便用这辈子去追逐她，总有一日，总有一日……能够追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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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随笔，片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