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挂的我目前单身哟》琥玉

52、闯祸

　　自第一次在空间里睡觉起，方彬从来都是一闭眼就能睡着，睡眠质量一级棒，醒来以后精神抖擞格外有劲。

　　他从未在空间中失眠过，也从未在空间中做过哪怕一次梦。

　　但那一天晚上，破天荒，方彬在空间里入睡后做了梦。

　　那确实是一个梦，一个无比清晰和清醒的梦。

　　有多清醒呢？清醒到方彬明明白白知道自己就在睡梦中，恍如灵魂出窍般从被窝中爬起来，低头甚至能看到依然酣睡在被窝中的自己。

　　在荒诞而怪异的梦境中方彬发现自己又从不知道谁的身上“偷”到了一种新能力，那种能力非常特殊，能够让方彬穿透空间漆黑界限，安全到达空间外部。

　　方彬梦见自己划船到空间边缘以后钻出了空间漆黑的硬壳，看到了自己暗无天日空间之外的景象。

　　梦中的方彬完全惊呆了，他看到无数汹涌的光焰在此起彼伏的无序喷发和爆炸中生灭，极其狂乱扭转的灿烂混沌之中他渺小的身体战战兢兢附着在自己如同微尘般的空间外部，随着空间一起漫无目的在斑斓的色彩中游荡。

　　目之所及，四周全都是他所无法理解的扭曲和混乱。

　　在那一刻时间和空间都仿佛失去了概念，方彬甚至感觉到自身的形态都随着喷涌的光焰而不断发生着种种难以言喻的改变。

　　方彬的眼睛完全失去了作用，他贪婪地用自己的‘意志’观察着空间外的一切，即便他完全无法理解那些无序混沌中的任何存在跟现象。

　　在方彬入神查探的过程中，他甚至发现光焰混沌之中隐约包裹着一个庞大得可怕的巨人形象。

　　依稀能看到巨人的头部和身躯轮廓，巨人似乎在沉睡，无数爆炸、扭曲和湮灭都无法撼动祂分毫。

　　方彬好奇地注视巨人。

　　几分钟，几小时，几天，又或许是几十上百年，方彬入神地观测着那尊他完全无法看到整个轮廓的存在，陷入了深深的痴迷。

　　那是仿佛跟整个混沌世界融为一体的伟大存在，方彬甚至觉得是祂的存在导致了混沌世界的存在。

　　梦中的方彬不由自主朝着那巨大的存在发出了呼喊，企图唤醒祂，得到祂的注意力。

　　何其可笑？一粒微尘，企图获得恍若神明存在的垂怜？

　　但梦境是不遵从常理的。

　　方彬知道自己能够做到，事实上他也成功了。

　　一双无比巨大的眼睛在混沌光焰中缓缓睁开，那一双眼睛如同遮天蔽日的巨幕，瞳孔跨越无数阻隔与他对视在一起。

　　那是一双没有任何感情的冰冷眼眸，祂注视着方彬，没有任何“责怪”、“愤怒”或是“怜悯”的意味。

　　方彬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在梦中清楚地知道自己“小偷”的身份，唤醒了对方的他在梦中反而变得心虚起来，他在巨大的双眸注视下一再后退，身体小心翼翼沉入自己的空间，再次融入让他心安的漆黑世界。

　　但躲藏是无济于事的。

　　那个无法用语言形容的伟大存在已然苏醒。

　　祂就那么突兀地显现在了空间外部，祂的身形如同巍峨高山遮蔽了一切，方彬的空间相比起来简直如同巍峨高山前细小的微尘。

　　在祂的目光中无形力量残暴地撕扯开方彬空间漆黑的幕布，无穷流离变幻的光焰在裂隙处汹涌奔腾，方彬的小小世界就如同脆弱的纸盒，被撕扯得支离破碎！

　　石头、水、帐篷……一切的一切都在纷飞中分崩离析，万物都在光焰的喷发中化为粉尘！

　　方彬被卷上天彻底消散之前惊恐地喊叫着醒来，他浑身已经被冷汗湿透，手脚颤抖得厉害，几乎无法自由活动。

　　他都干了什么？他被发现了！

　　方彬亡魂乱冒，他甚至不敢抬起头，因为他害怕自己一旦抬起头，就会跨越所有阻隔，和空间外那个存在对上眼！

　　对方在看他，对方在盯着他，他被发现了。

　　方彬浑身软瘫完全兴不起半点反抗的心思，他只是因为自己都不理解的原因‘拿’到了一丝丝神奇的力量，没想到竟然糊里糊涂贸然叫醒了对方，而且被盯上了？

　　他的心几乎跳到嗓子眼，手脚酸软，用尽全身力气在床上翻身，滚落过张开的漆黑裂隙中，狼狈掉落到现实世界的地板上。

　　受到注视的感觉变淡了，却没有完全消失。

　　方彬哆嗦着在地板上往起来爬，试了四五次都没有成功，他简直像条软脚虾。

　　第二天方彬没去学校，他打电话请了病假，粉丝们要来看望他，他也拒绝了。

　　方彬陷入了深深的抑郁。

　　他无比清楚，那个存在发现了他，那个存在要来找他了。

　　这种前所未有的恐惧让方彬寝食难安，然而他无力逃脱这种困境。

　　“咚咚咚。”门被敲响了。

　　方彬脸色惨白。

　　来了！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门，打开。

　　门外站了一个睡眼惺忪的清瘦男孩。

　　方彬紧张地吞了口水。

　　看起来很困乏的男孩年纪跟方彬相仿，个子只比方彬略高，却仿佛在居高临下地看着方彬，态度并不算友善。

　　那双眼眸方彬很熟悉，跟他梦中巨人的气质如出一辙。

　　“你是谁？”男孩的声音很清澈，缺乏情绪，三个字仿佛不是提问，而是命令。

　　“我……我是方彬。”方彬战战兢兢，几乎没法站稳在原地。

　　他能感觉到一股本能般的畏惧，仿佛是根植于灵魂深处，这种压力让他连长时间直视面前的男生都做不到，心虚地偏开头低下来。

　　“你是怎么叫醒我的？”面前的男孩脸上泛起疑惑，他扫视方彬，同时抬起手抚上自己的额头。

　　“叫……醒你？”方彬直哆嗦。

　　睡眼惺忪的男孩用手摸着额头摇了摇，似乎在努力保持清醒：“你闯进了我的梦里，而且还看到我了，不是吗？”

　　“你是……那个……？”方彬瞪大眼睛，双手张开胳膊形容某种难以言喻的‘巨大’存在。

　　“没错，你为什么叫醒我，又是用什么方法叫醒我的？”男生眯眼偏着脑袋一脸探究：“我在你身上感受到了空间的反应，虽然非常弱，但明显不止一种特性，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我不知道，”方彬无比尴尬：“我不是故意叫醒你的，我做了个奇怪的梦，梦里我稀里糊涂……”方彬吞吞吐吐，他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处境，因为他自己也云里雾里，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会惹上这样的存在。

　　眼前的男孩烦躁地叹了口气：“我睡太久了，被你突然打扰，得花很长时间才能完全清醒过来……可真烦。”

　　方彬直缩脖子。

　　他闯祸了，而且是在全然不知请的状况下闯的。

　　方彬咬着嘴唇不敢说话，偷偷抬起头看对面的男生，那男生抱起胳膊盯着方彬看，两个人面面相觑。

　　“那个……虽然我很想说对不起，可是……你也知道，我就是个小蚂蚁，不小心弄醒了你，但我绝对是负不起责任的，”方彬斟酌着用词：“所以，您老人家大人有……不对，大神有大量，就原谅我，放过我好吗？”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瞄对面的男生。

　　那模样，活像个小耗子在努力给花猫赔笑脸。

　　“我入睡一次很不容易的，被吵醒来以后先苏醒的也只是极少一部分意识，其余的还得花点时间才能完全清醒，这一小段时间里我会很虚弱，恐怕还真得你负责。”男生陈述事实。

　　“啊？”方彬抬头。

　　“放心，我不找你算账，你只要照顾我一段时间，等我恢复以后就没你事了。”男生说：“不算为难你吧？”

　　“不算，不算。”方彬赶紧连连摇头，他哪敢拒绝呢？

　　“嗯，那就好。”男生抬起下巴朝方彬示意。

　　“？”方彬没搞懂，偏头做出疑惑的表情。

　　“你堵在门口干嘛，不请我进去吗？”男生指指方彬身后。

　　“喔，请进请进！”方彬赶紧让开来，侧身让男生进去，等男生背对他的时候捂着胸口狂做深呼吸。

　　他快要窒息而死了。

　　那男生环视着方彬简陋的客厅的客厅，没有什么特殊的表情，走到沙发旁边，用手拍拍，又摁摁，满意地坐到上面。

　　“我有很久没坐过沙发了。”那男生一脸怀念。

　　“多久？”方彬问。

　　“记不清了，特别久特别久，我当初出生的时代跟你这个很像，语言、文字……许多东西甚至都没什么差别，只不过我的那个时代比较烂，发生了很多不好的事情。”男孩耸耸肩。

　　方彬听着没头没尾的话也不知道男孩在说什么，尴尬地站在一边，事实上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招呼这位……客人。

　　当然，眼前的男生虽然散发着让方彬打心底里恐惧的威压，但言语间还算和善，于是方彬也能在努力克服恐惧的情况下大着胆子跟他说话。

　　“那个……冒昧的问一句，”方彬舔舔嘴唇：“请问你是神么？”

　　“神？”男孩笑了，摇头：“我知道你说的那种东西，我可不是。”

　　“喔，那你是……”方彬想了想，又试着换了种说法：“我该怎么称呼你呢？”

　　“称呼？我想想，你可以叫我‘夏灿’，以前我跟其他人在一起的时候就叫这个名字。”

　　“姓夏，你是中国人么？”方彬惊讶。

　　“嗯……可以这么说吧。”叫夏灿的男生笑着点头，露出两颗虎牙，很有英气。

　　夏灿并不是方彬见过最最好看的人，方彬甚至觉得论‘美貌’自己都要胜过眼前的男生，然眼前男生那种举手投足之间所显露出来的自信还有一颦一笑都充满奇异的气质，方彬觉得他简直不像是一个凡人，而是行走于大地上的神明。

　　夏灿问方彬现在的时代跟历史地理信息，方彬抱着笔记本电脑给眼前仿佛从古董店里挖出来的家伙科普常识，叫夏灿的男生听得津津有味，连连点头。

　　叫夏灿的男生不止一次夸方彬生在了好时代，他说他记忆里的那个时代很灰暗，不像现在，社会要富足很多。

　　跟夏灿聊到下午，方彬叫了丰盛的外卖回来，夏灿不挑食吃得很开心，他还说有机会的话也给方彬展示下他喜欢吃的食物，保准方彬喜欢。

　　方彬捏着筷子点头，但心里却在想，难道神也要吃东西的吗？

　　两个人聊得比较愉快，方彬对夏灿的畏惧慢慢也就被克服掉了，方彬甚至觉得夏灿挺平易近人，出乎意料的好相处，他还大着胆子问夏灿具体多久才会完全“醒来”。毕竟夏灿说了，在自己完全“醒来”之前都得方彬照顾。

　　“大概也就不到一百年吧？”夏灿被问的时候正吃东西，咂咂嘴：“可惜我现在连人的寿命都看不出来。”

　　夏灿说自己也是有空间的，不过现在没法使用，否则的话都不用麻烦方彬照顾他。

　　“对了，你寿命没问题吧？”夏灿话都说完似乎才想到普通人未必能活一百年的问题，抬起头问方彬。

　　“不会，我长生不老。”方彬对这一点还挺自信，有点小得意。

　　不过一百年……也真的是太长了点。

　　可以的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