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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乐游缘起 ...

  •   已经记不得离家多少天了,我终于又抽出时间,与家人微信视频,视频里,宝贝正开心的玩耍,看来宝贝已经从对妈妈的思念中走出来了,我很欣慰。于是和宝贝开了一个玩笑:“小乖,快来看妈妈的大拇哥被病毒吃掉啦!”我竖起四根指头,藏起了我的大拇指。
      宝贝走到视频前,仔细看了下我手指:“妈妈,不会的,病毒嘴那么小,吃不了你的大拇哥。”
      “可是病毒有很多很多啊,一起加起来,就可以吃掉妈妈了!”我把大拇指使劲藏在了手掌里。
      宝贝又仔细看了看,开始瘪嘴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妈妈,你快回来嘛,妈妈……”
      全家都被逗笑了,我赶紧亮出了我的大拇指:“看,手指头还在,妈妈会保护好自己的,和你开玩笑呢。”
      宝贝抽泣着说:“吓死我了,原来这只是一场梦啊!”很快,雨过天晴,宝贝又开心的跑开去玩了。
      宝贝的爱,永远是我在阴寒冬日里的一朵火光!
      ……
      今日,我依然奋斗在抗击疫情的第一线。在这里,不许哭,也不能哭。因为生日刚过,我又长大了一岁,那滴不愿流出的眼泪也永远不会掉落……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每天都能收到雪飞发来的微信问候,以及各种逗乐的幽默话语。他知道我对家的思念越来越深,再加上工作中的风险与压力,我开始感到抑郁了。于是,他会想尽各种办法哄我开心,让我的情绪在他的陪伴与关心中任意放肆。当我心情低落的时候,他都会唱歌给我听;当我伤心流泪的时候,他都会借给我宽大的臂膀依靠。渐渐的,我发现自己开始对雪飞柔情的歌声以及宽大臂膀产生了依恋。
      一天中午,我吃过午饭,躺在床上准备小眯一会儿。
      “咚咚咚——”敲门声。
      我:“谁呀?”
      雪飞的声音:“是我,我们有任务了,你收拾好下来吧!”
      我:“好的,马上来!”还好今天是中午出任务,干完活,晚上可以睡个好觉了,我心里暗喜着。
      我迅速盘起长发,穿好白大褂,锁上门,跑到楼下。雪飞和杨烨燕已经整装待发了。
      我:“咱们出发吧,今天去哪?”
      雪飞一边上车一边说:“乐游市胸科医院,刚送去一例阳性患者,是个三岁的小男孩儿,他的妈妈在病房陪她,一会主要询问孩子的妈妈。走,先上车,我还有件事情要给大家说。”
      大家上车后,坐好,出发。
      我和杨烨燕一起问:“什么事情要告诉我们?”
      雪飞:“这是我最后一次和大家一起参加流调,这次行动结束后,我将被借调到区县,在区县级疾控督导工作。”
      我很惊讶:“啊?真的吗?你什么时候走?”
      雪飞的语速很慢:“……就这两三天吧……等指挥部安排。”
      杨烨燕:“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雪飞:“不知道……”
      听到雪飞带来的消息,我的心仿佛被一块坚硬的石头砸落,迅速下沉。奇怪,这是一种什么感觉,我是否应该为我产生这样的感觉感到害怕?我对雪飞到底产生了一种什么情感,是友情,是习惯,是依赖,是眷恋,还是……?我想了很多,又似乎什么都没想,直到思绪一片空白。
      “到了,下车吧!”雪飞的声音打破了我的沉寂。
      下车后,我们开始穿防护服。
      我一边朝病房的方向走着一边说:“走吧,我穿好了。”
      雪飞一把抓住我的胳膊:“等等,依依,你这是做什么?”
      我心不在焉的说:“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雪飞:“你看看你的防护服,拉链都没拉上。”
      我使劲甩开雪飞的手,低下头将防护服的拉链拉上。我不敢再抬头,继续向前走去。也不知道是怕看到他此刻脸上的表情,还是怕他看到我早已湿润的双眸。
      雪飞紧跟了上来:“依依,慢点走!”
      我不想搭理雪飞,他也不再作声。
      我们来到病房,看到一个小男孩子躺在病床上,正轻轻的唤着他的母亲:“妈妈,我想喝水!”
      男孩儿的母亲坐在孩子床边,小心的扶起自己的孩子,拿过水杯,疼爱的对他说:“宝贝,喝吧,慢慢喝哦!”
      男孩儿的母亲看到我们进来,急切的询问:“大夫,快告诉我,我的孩子现在到底怎么样了,化验结果出来了吗?”
      雪飞安抚了男孩儿的母亲:“女士,您好!我们知道您现在非常着急,但是化验结果还需要等一段时间才能出来。到时候,您的主治大夫会为您解释孩子病情。现在孩子已经住在医院了,这里有我们最好的大夫,他们会为您的孩子做最好的治疗,请不要太担心!”
      “你们不是大夫吗?”男孩儿的母亲一边接过孩子的水杯,握在手里,一边问着我们。
      雪飞解释到:“我们是乐游市疾控中心的工作人员,需要对您孩子做一次流行病学调查。您不用紧张,只需要配合我们的问题就好。您的回答将会对疫情的控制起到很大帮助!”
      男孩儿的母亲一只手扶着孩子,让孩子慢慢躺下,另一只手始终紧握着孩子的水杯,略显无奈地说:“好的,你们问吧!”
      ……
      一个小时后,雪飞说:“非常感谢您的配合,我们回去了,祝孩子早日康复!”
      男孩儿母亲立刻站起来,情绪稍显激动地说:“等等,你们要问的都我都告诉你们了,你们谁能告诉我,大夫什么时候可以来给我的孩子治病!”
      雪飞耐心的说:“女士,请您冷静一下,大夫一定会给您的孩子提供最好的治疗方案的!”
      男孩儿母亲眉头紧皱,情绪更加激动:“怎么冷静,孩子现在高烧不退,大夫也没能给个说法,让我怎么冷啊!”
      雪飞:“实在不好意思,我们现在需要离开,孩子的主治大夫会为您解释的!”
      “不行,我等不了了,我现在就要见大夫!”男孩儿母亲一边说,一边朝我们走进。
      雪飞小声对我说:“咱们走!”
      男孩的母亲看见我们要离开,顿时冲了过来,一把拽掉了我的口罩,拿着手中男孩儿刚刚喝过的水杯,朝我脸上猛的一泼,水顺着我的整个面部流了下来。我懵了,连反抗都不知道该怎么做了。眼看她又要来撕扯我的防护服,雪飞一把推开男孩儿的母亲,紧紧搂住我的肩膀,带着我冲出了病房。护士赶紧将病房房门反锁,男孩儿母亲疯了似的用力拍打房门,暴躁的大声嚷着:“你们都不作为,我要投诉你们……”
      我的脑子似乎断了片,只记得雪飞似乎说了句,快,快,先给依依消毒……
      回到隔离点,指挥部取消了我的流调任务,限制了我的所有行动,让我严格在自己房间呆着,隔离十四天,每天有专人为我送饭。这次的病毒具有很强的传染性,我知道,我极有可能被感染。好吧,既然组织让我隔离,我也不给社会添乱,就当休息了。很久没有痛快的睡过觉了,就让我美美的睡上十四天吧!
      手机铃声响起,是雪飞打来的,我不想接,不想说话,什么也不想想,只想好好的睡上一觉。于是,手机调成静音,这是自我加入流调工作以来,第一次将手机调成静音。静音的感觉真好,希望一觉醒来,发现只是梦一场,现实中没有病毒,没有疫情,没有参加过流调,也没有遇到过——雪飞……
      睁开眼,拿起手机,已是晚上10点半,翻看手机,十几个雪飞的未接来电,微信里全是雪飞的留言:“依依,怎么样了?接电话好吗?”;“依依,吃饭了吗?”;“依依,我给你唱首歌好吗?”;“依依……”。
      我终于还是拨通了雪飞的电话。
      我这边手机里还没有传来铃声,就听见了雪飞的声音“喂,依依,你终于肯回我电话了,你听我解释一下好吗?”
      我冷冷地说:“你又没错,你给我解释什么?”
      雪飞小心地说:“我今天真没想到那个女的情绪会突然这么激动,我没有保护好你,是我的错,对不起!”
      我继续冷冷地说:“你没错,不用解释。那种情况谁能料到!”
      “……”雪飞沉默了。
      “那要是没什么事,就挂电话吧!”我接着说。
      雪飞急了:“依依,别挂,我还有话要说。”
      我:“你说。”
      雪飞:“我,不去区县了,我向指挥部申请了,指挥部也同意了。”
      我吃惊地问:“为什么要留下来,你怎么申请的?去区县督导比在咱们这流调轻松多了,这么好的差事,为什么要放弃啊!”
      雪飞:“我找的借口就是,你是患者的密接,我又是你的密接!”
      我更加吃惊:“为什么要这样做?”
      雪飞慢慢地说:“我……我想留下来……陪你!”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雪飞接着说:“依依,我……我喜欢你!”
      听到雪飞的话,我心跳好快:“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雪飞:“从第一次和你流调开始!”
      我心跳依然很快:“可是,我已经结婚了……”
      雪飞打断我的话:“你不用害怕,我什么都不要求你,你不用喜欢我,也不用为我做什么。”雪飞语速加快:“放心,我不会打扰你的生活,你只要让我默默地喜欢你就好。”
      我故作镇定地问:“你喜欢我什么?”
      雪飞迟钝了一下说:“喜欢你的柔弱,喜欢你的坚强。和你在一起,我会有心跳的感觉,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你相信吗,我第一次谈恋爱的时候,都没有过这种感觉!”
      ……这天晚上,我们聊了很多。
      雪飞:“依依没告诉你一个小秘密,我的屁股上,左边的,有一个蝴蝶形胎记!”
      我扑哧一笑:“呵呵,难道你是梁山伯转世?那谁是你的祝英台呢?”
      雪飞开玩笑的说:“恩……让我想想啊……记得我大四下半学的时候,有个外班的女孩子,站在我宿舍楼下找我,我过去一看,对她说了句‘我不认识你’,然后我转头就走了。这个女孩子会是我错失的祝英台吗?哈哈!”
      我的情绪在雪飞的幽默言语中稍许好转:“嗯!或许呢,怪你自己没有把握好机会哦!”
      雪飞神秘地说:“我还有个小秘密,大二的时候,我身材很好的,有六块腹肌呢。有一天,我走在校园里,居然有个男孩子给我寄了一个纸条,上面写着他的联系方式,说要和我交朋友!”
      “天呐!你居然还有这样的艳遇啊!” 我被这个秘密震到了。
      ……这天晚上,我们聊到很晚。
      雪飞的爱意,将我沉落的心重新拾起并紧紧环抱着,我不知是该挣脱,还是该沉醉……
      被隔离的第六天上午,我发现自己开始咳嗽了;晚上十点左右,开始发烧。我知道,自己被感染了。
      我拨通了雪飞的电话,故作平静的说:“雪飞,我发烧了!”
      “什么,多少度?”雪飞非常紧张的说,我从来没有听过他这样紧张的语气。
      “咳咳……”我一边咳嗽,一边安慰雪飞:“刚才自己用水银体温计测的,38.5度。不要担心,或许只是普通感冒!咳咳……”
      雪飞慌了:“依依,你等等我,我去通知指挥部,让他们派采样组来给你做咽拭子采样。别害怕,你等我哦!”
      雪飞说完,便挂了电话,半个小时后,雪飞和采样组的同事穿着二级防护,一起来到我的房间,为我做了咽拭子采样。采样组的同事拿着样本去送检,雪飞没有离开我的房间。
      我无力地说:“雪飞,你也走吧,不要呆在我的房间,对你不好。”
      “我不走,我好不容易才找到机会进来看你。我根本就不想穿二级防护,但是不穿的话,指挥部就不让我进来。” 雪飞坚决地说。
      我感到很疲倦,还一直咳嗽:“快走吧!咳咳……我很累,想休息了!”
      雪飞快要哭出来了,恳求地说:“不要赶我走好吗?就让我陪你一会吧!”
      我不再说话,因为我真的很累,感觉连呼吸都很费力,我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很快就睡着了。
      “依依,醒醒!”雪飞轻轻的拍了拍我肩膀。
      我睡眼朦胧:“几点了?”
      雪飞用着对孩子说一样语气对我说:“六点了。依依,乖,不要怕,急救车在门口,我陪你一起去医院!”
      我确信我的核酸检测出来了,是阳性。
      看着雪飞被雾气熏的早已模糊的护目镜,我心疼的说:“你就穿着这身装备做了一晚上吗?”
      雪飞:“是的,我怕你有事情,我不敢离开!”
      我:“那你热不热啊?”
      雪飞调节气氛地说:“废话啦,当然热啊,我都蒸熟了!”
      雪飞一边开玩笑的调侃自己,一边扶着我坐上急救车。一路上,雪飞一直在说话,我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么能说,而且几乎都是他一个人在说。我知道他是为了让我开心,但是我根本就没有听进去他在说什么。
      到了医院——乐游市第一医院,这里是我熟悉的地方,曾经和雪飞一起来这里流调过很多病人,也是我们第一次执行任务来的地方。熟悉的环境,熟悉的隔离病房,只不过,这次我却被留了下来,回去的只有雪飞一人……
      住在隔离病房的日子是孤冷的,静悄悄的。每天都能接到家人忧伤的问候,以及雪飞故作幽默的关怀。窗外的树稍上,住着麻雀一家,他们,快乐吗?
      ……
      这是住在隔离病房的第几天,已经不记得了。我发现自己越来虚弱,已经没有力气站立了,就连上厕所都要在床上进行。呼吸也变的奢侈起来,我被插上了呼吸机,大多数时间我似乎都在沉睡。但是我能听见,我确信我能听见,我听见了雪飞的声音,他正站在我的床边呼唤着我的名字:“依依,依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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