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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蒲公英的种子最终落地 ...

  •   ***

      “我的孩子们在明天会聚集到这里进行会议,期待你们的到来。”

      两侧,留着白色短发的孩子已经推开拉门,室外的光线钻进昏暗的接待室里,我们被迫摆着职业假笑,起身致谢,向仍然坐在室内的产屋敷耀哉道别,徐缓而不失风度地离开这气阔的宅邸。

      就像是被人牵引着的舞台上的木偶人,我们所走的每一步看着都是如此的严肃庄重。

      ——直到我回首望见主公的房屋已经距离我们有好一段距离。

      一直隐忍着,不断暗示自己不要笑出声的我终于快绷不住了……

      我的本意是想一手勾住[童磨]的肩膀,一手勾住[黑死牟]的肩膀,奈何他们俩实在是太高了,并排走着的我们完美地拼凑出一个“凹”字形。

      倘若再来点激昂的音乐和陆离的灯光,我不会建议在大正时代给过路的猎鬼人表演一段名曰“三十五亿的男人”的快闪。

      现在,我只得把手放在唇前,忍俊不禁着。

      “不许笑,你以为我想吗?”[童磨]手中印着莲花花纹的折扇不客气地敲了一下我的头,冰凉的触感不禁使我打了个哆嗦:“太失败了。比起与原著角色厮混,去世界各地穷游更会获得我的青睐。”

      我听懂了[童磨]话中有话。抱有相同志向的我忍不住哀叹着:

      “实话实话,我也不想推进鬼灭的剧情。我们出去卖刨冰,弹琵琶,耍大刀,当翻译,写现代快餐文学……都比待在这活棺材里舒坦,都会挣得一份不会与死亡一同合唱的不菲的收益。”

      “离开这里。”一旁默不作声的[黑死牟],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似的似的:

      “等找到合适的时机,把我们可以提供的所有情报一一阐述给鬼杀队,确保他们不要像原著那样损失惨重;寻找到我们的同伙,确保他们不会有什么危险后,我们离开这里吧……”

      今天是个好天气,万里无云的晴空,漂泊不定的蒲公英的种子随风拂过我们的面颊,向远方飞去,去寻找它们想象中的沃土。

      “去看本州岛的富士山,然后再坐着船,去看看我们的故乡,然后再到广袤无垠的西亚的沙漠,然后再……”

      像搜寻着新奇事物的收藏家,一旁有着的白橡发色的青年幼稚地用手细数着他想象的旅行地。

      一向沉稳的青年终于露出了真心实意的笑容,青年斑斓的眼睛闪着期待的亮光:

      “我双手双脚赞成!我们去环游世界吧!就这么说定了!这么说定了哦!”

      “不过明天的柱合会议,我们是非去不可的。”

      看着如此兴奋的[童磨],穿着和服手持佩刀的高马尾青年不由得给他泼凉水:“先想想明天怎么应付差事吧。”

      “没关系的!”嘴角不住上扬的青年回答着:“我可以等待的!”

      ***

      凭借着自己断断续续的记忆,不久便看到了在半空飞舞的美丽蝴蝶。

      “其实蝴蝶是食腐类动物呢。”

      [童磨]站在阳光下,微笑着跟我们解释着,他似乎还想说什么,却被别的新鲜的事物吸引了目光:有着豆豆眼的三个小女孩,吃力地搬动着木桶,木桶里的水晃晃悠悠,小女孩的脸庞上满是汗珠。

      “小澄,你这是准备干什么呢?”[童磨]友好地下蹲,和搬动水桶的扎着蝴蝶结的小女孩交流着,名字叫做中原澄的小女孩,似乎和[童磨]混得很熟,她一边不停歇地搬动着清水,一边用稚嫩的声音说道:

      “刚刚蝶屋来了好多受伤的剑士……大家正在为剑士们处理伤口。”

      “原来是这样。”[童磨]点了点头。

      心情极好的[童磨]没有等待小女孩的许诺,高挑的青年伸手,抓住木桶的边缘:“我来吧。”

      被青年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的小女孩,感激地点了点头,接过木桶的[童磨]跟随着三个小女孩走进了蝶屋。

      蝶屋照顾病人的房舍的预留床位已经满了,不大的房间里,可以听到战损的伤员们痛苦的呻/吟,早上被医护人员擦得亮亮的木制地板,现在已经被快步穿梭在伤员之间的医疗人员踩踏得脏乱无比。

      现在的蝶屋,就像是人世与地狱之界的罗生门。

      每走一步,腿脚就像灌了铅一样的沉重,视线里满是淋漓的血滴,明明我没有移动,明明我直直地站立在门框旁,但我眼中所看到的人和物总是不停地颤动着。

      我听到了飞虫在耳旁起舞的噪音。

      伴随着清水溅洒到地板上的嘀嗒声,连同着粗重的木桶发出的 “咚”的沉闷的响声,被所见的场景震慑住的我睁大眼睛,不安又关切地望着一旁的[童磨]。

      白橡色的长发顶上没有标志性的血痕,也许是因为低着头的缘故,青年的刘海遮盖住青年大半面容。

      就像是冰天雪地里冻伤的人们所发出的艰难的喘息声,身旁梦想着去周游的青年重重地叹了口气,像是做出了什么决断,又像是心心念念的梦想的破灭。

      青年抬起头,像是鼓励似的向我笑着。

      不同于之前在阳光下期待似的闪闪发光的目光,这次的目光显得格外平静:

      “[鸣女],拜托你,帮我寻找些盐水;[黑死牟],拜托了,去询问一下这里的医疗人员,有没有多余的缝合伤口用的针和线。”

      他刚刚说——拜托我们了。

      ***

      [童磨]的手很漂亮。

      就算是没有cos穿,青年总是把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青年的双手也总是那么的修长白皙,几近可以达到吉良吉影看见了都愿意直呼内行的层面。

      倘若这双手的手指放在钢琴的白键上,即使没有音乐的奏响,赏心悦目的观众也会想象出曲调的典雅婉转。

      而蝶屋,由虫蛀蝴蝶忍管理的医疗机构,为受伤的队员提供治疗与复健的场所,护理人员多由没有剑术才能的队员构成。

      一般的队员都是因为鬼的缘故加入的鬼杀队,尽管大正时代的初等教育已经在努力普及,但是作为失去家人的大部分医疗人员,大概只会一些简单的外伤治疗,与已经参加过临床实践,医学专精的[童磨]相比,或许[童磨]会略胜一筹。

      面前的青年俊美的面容上溅满伤员的血污,为了确保不会影响自己之后的工作,青年豪迈地用衣袖抹洁净脸上的血水,继续专心致志地投身于手头的工作中。

      “求您了!”也许一旁的剑士把忙得晕头转向的[童磨]当成了新来的医疗人员,惊慌失措的剑士用着像哭泣一样的语调对处理着重伤伤员的伤口的[童磨]说道:

      “求求您一定要救好咏太,如果不是为了救我,咏太不会被突然袭击的恶鬼撕扯成这副模样的……”

      已经不成样子的“咏太”,大概听到了自己同僚的恳求,雪白的床单上黑红的残肢在不住地颤抖着,干裂的唇口微张,发出了含混晦涩的低语。

      我不记得漫画里有个叫“咏太”的鬼杀队剑士,想必只是一名可有可无的NPC,但是面前的场景,让我感觉有一种无法言喻的揪心感。

      是人类,活生生的人类,为了自己的信仰奋力拼搏的人类。

      不是手机荧屏上,熄灯的卧室里,闪动的漫画里的一点墨迹。

      能说会道的青年发呆似地沉默了。

      半晌后,[童磨]才闷闷地说了一句:

      “嗯。”

      “他会没事的,我不会让他有事的,我不会离开的,我不准备离开的……”

      [童磨]颠三倒四地陈述着,与其说他在向心神不定“咏太”的同僚对话,倒不如说他在与仍然踌躇不决的自己对话。

      就像是高高地飞在天上的风筝,被一根线牵引着,不管风筝飞得多高,它也永远不会脱离牵线人的掌控;

      又像是地狱血池里仁慈宽容的佛祖放下的来自极乐世界的蜘蛛的吐丝,被恶人们紧紧地抓住,紧紧地固定在天地一线。

      皮肤缺损的伤口被盐水反复冲洗,[童磨]的手轻巧地将受伤的剑士的伤口用浸润盐水的纱布包扎。

      本来只是呆呆依靠在墙壁上的我终于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

      “我来帮你打下手吧。”我把琵琶放置在相邻的墙壁所组成的三角区处,走到[童磨]的身边:“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

      仿佛是在与死神博弈,[童磨]一个眼神也不愿意在我的身上分散。

      静等片刻,我没有得到[童磨]的任何指令。

      我毫不意外,自觉地退离[童磨],掉头走到了皮外伤的伤员那里……

      蝶屋的三小只拎着照明用的灯具,橘黄色的灯火照亮了昏黑的夜晚,也给交界的罗生门带来了人间的光明。

      我听到了床榻上的细微的呼吸声。

      不知不觉间天黑了。

      ***

      [童磨]的梦想是去世界各地游行。

      他不是野心勃勃的事业家,也许说他是理想主义的冒险者更为贴切,他对一切新鲜的事物都会感到好奇。

      他很聪明,也很刻苦,也许他也真的有成为一名医者的天赋,在这条宽敞的父母为他选择的道路上,他可以做到风雨无阻。

      或许是因为我们所生活的城市太小了。把这座还算富裕发达的小城放置在故乡的版图里,一根手指的指尖就可以将介绍小城的字迹覆盖;把这座还算富裕发达的小城放置在地球的版图里,找也找不到她。

      又或许是父母给他的未来安排过于死板,受到了曾经的女教师“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的新颖的想法的[童磨],似乎没有随遇而安的设法。

      但是环游世界的伟大梦想从未实践成功。

      穿越前,来自家人的望子成龙的情感迫使青年选择了他不喜爱的学系。

      穿越后,来自摆渡人的殷切的希冀的情感迫使青年选择了滞留在渺小的鬼杀队。

      不知道[黑死牟]是怎么找到了鬼杀队的食堂,拎着食盒的青年的嘴上沾着饭粒,他把一个食盒放在有些疲惫的[童磨]身边,一个食盒被我稳稳地接住。

      我找了个昏暗的角落,狼吞虎咽地进行着我的晚餐兼任宵夜。

      “咏太已经无碍了,你可以放心睡觉了。”

      色彩斑斓的瞳眸旁的眼白爬满细密的血丝,[童磨]白橡色的长发在不自觉的时间里,被飞溅的液滴浸染成了一块又一块颜色不一的浅粉色。

      “谢谢,谢谢您!”

      青年被红色侵染的纹路的双手被感激涕零的剑士紧紧地握在粗糙的手心里,总是发散着淡淡的冰晶的冰凉的手,被素不相识的剑士的手捂得暖呼呼的。

      青年如释重负地真情实感地傻笑着。

      “大家让一下,请大家让一下。”穿着鬼杀队服装的医疗人员困难地搬动着担架上呼吸沉重的新的伤员:“这里有新的重伤队员……”

      [童磨]的笑容,僵硬了。

      我有理由怀疑他在心里骂街。

      ***

      我曾经看过一个表情包——

      熬夜大赛:

      入围赛——零时至一时;小组赛——二时至三时二刻钟;半决赛——三时二刻钟至五时;总决赛——五时至六时。

      今天的[童磨]就是总决赛的王者。

      我忘记了我是在什么时候熬不住的,又是在几时几刻钟入睡的,我只记得我夜醒的时候,[童磨]正在给新增的伤员处理化脓的伤口,他的食盒安静地放在地上,完全没有敞开过的痕迹。

      我承认我有发小滤镜,我自觉比起原著的童磨,已经完全不顾自己形象的[童磨]更像神明。

      直到窗外的天亮了,直到最后所有的病床上发出还算均匀的呼吸声,眼底晕染着淡淡青痕的白发青年胳臂交叠,跪在最后一名病员的床铺旁,开始了真正意义上的休憩。

      哐当。

      支撑不住自己身躯的青年头一轻,倒在木制地板上。

      地板上是心满意足的均匀的呼吸声。

      ***

      我幻听到了很温柔的女声。

      轻柔的女声在浅睡的我的耳边细语着:“[鸣女]小姐,柱合会议要迟到了哦。”

      我一个激灵,梦中垂醒。

      旁边微笑着的黑发女性,发尾是紫藤花一样美丽的紫色:

      “你们真的让我有了新的改观呢。”

      蝴蝶忍的视线从床铺上的入睡的伤员身上,转移到疲惫不堪的地板上的[童磨]身上。

      她的手停在半空,停在自己的右脸颊的旁边。她做了一个标志性的动作,同时平和地提醒道:

      “[童磨]先生,柱合会议,你已经迟到了哦。”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蒲公英的种子最终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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