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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二十四章:三日月,危! ...

  •   横滨,周末,凌晨两点二十八分。

      地点是横滨港口的暗巷。

      鹤丸屈膝坐在高高围墙上,垂下来的一只腿在空中晃来晃去的。腰间两把太刀随着动作时不时互相碰撞,他倒期望能够凭此快点吵醒还在睡觉的三日月。

      “具体情况就是这样了,根据我们的判断这是某人的异能,目标人物已经靠近。鹤丸先生,您真的有在听吗?”

      “我在听啦、我在听。”

      他单手按了按右耳上的无线耳麦,清冷月光投过港口黑色堆积箱的缝隙,于黑暗肮脏的小巷内带来一丝微亮的光。踏着这抹微光而来的是野兽一般的胸腔震响与拖沓的脚步声。鹤丸停下动作,黑暗中的金瞳亮得像是一只兴奋的猫。

      外来者没有意识到他在这里,穿着高档外套,浑身沾满酒气的中年男子面色惨白,他从喉咙里发出来不正常的呼吸声,单手撑着墙,一拐一坡地走进了这条小巷里。

      那种走路的姿势与其说是在走,倒不如说是借助手臂的力量将自己强行向前拖行过去,姿势极为怪异。更令人惊奇的是明明在他头顶不远处就坐着那么大一个鹤丸,中年人却全无反应。

      在鹤丸的注视下,男子终于停下了脚步。他猛然躬身张开嘴开始呕吐起来,却并非是污物,而是大量的鲜血混着内脏。与此同时,他的手指狠狠抓挠着自己的皮肤,被指甲抓挠到的地方被狠狠挖一道道血痕,淋漓滴落的鲜血在泛黄干枯的肌肤上滚落,所过之处的肌肤尽是崩裂。

      这景象诡异、血腥而又令人毛骨悚然。活生生的人类就在他的面前将自己的所有器官吐了出来,犹如一个被撕坏的塑料袋,就如镜花所说的那样。案发现场仿佛晚会结束后餐盘上的一片狼藉。而男子就是场中唯一的食物,被不知名的宾客切割成纷乱的杂物。唯一能够辨认清晰的只有那张脸。惨白僵硬,毫无生机。

      “可以追踪了,鹤丸先生。”

      “收到,这里的场景还真是令人大开眼界啊。”

      鹤丸轻轻吸了口气,他从狭窄的墙壁上站起身来。夜风带着血腥气引入他的鼻腔,白色的鹤就这样逆着风,飞快地在墙头移动起来。

      他的速度极快,按照中岛敦传来的消息,异能者施展异能时不能距离现场太远。但经过mafia多次审查,他们虽然找到了对方的规律,却始终没能在附近找到主使。但就在上次,他们终于找到了对方的疑似信号来源。这次有鹤丸国永在,势必要更进一步、将对方订死在这里。

      “往前300米,左侧居民楼十一楼,左数第三间。位置追踪就在那里。”

      少年的声音通过联络器的模糊带上些许无机质的电流感,随着他的命令,面前的两栋相挨的居民楼也浮现在面前。鹤丸国永步伐不停,他按照指示猛然跳起,直接从平矮的商铺屋顶跳上了二楼的阳台顶,紧接跳上隔壁居民楼三楼的阳台顶,再跳上目标居民楼四楼的阳台顶……直至十一楼,他反手将本体带鞘抽出,刀鞘直接撞碎了玻璃,本人则干脆地从空洞中跳了进去。

      ——屋内骤然响起无数风箱震动时特有的残破气喘声。

      鹤丸眼皮一跳,这声音太过熟悉,他刚刚还看着声音主人在面前死成了一盘血肉混合物。深夜中太刀的侦查能力不高,他也能判断出屋内绝对不是一两个在等着他。

      可能是平时打游戏打得太多,他脑海中第一时间冒出来的话竟然是【鹤丸国永·尸体派对大闯关~game start☆!】第二反应才是对耳麦那边反馈:“这里都是刚刚那些异能产物,能够判断主使者是在哪间屋子吗。”

      “可以,根据信号……”耳麦的声音有些断断续续的,鹤丸国永不得不将其按得更紧一些,才能从聒噪的背景音中判断出少年忽高忽低的声线。“主使者就在……”

      “在?”

      鹤丸用拇指压下刀鞘口的口金物,环视着四周从阴影中缓慢显露出的众多人形轮廓。

      “——就在你头顶啊。”

      少年的声音突然被嘈杂的电流音所替代,那又低又轻的声音却仍幽魂般久久萦绕在他的耳边,因而在警报一样尖锐的电流声中愈发明显,简直像是谁在耳边呢喃。

      鹤丸毫无犹豫,他一把拽下耳麦直接摔进角落里,蓄势待发的太刀破空而出,扫断从他头顶掉下来的几十只人手。爆浆似的猩红液体模糊了视线,付丧神身形急退,避开从血幕中伸出来的众多人手。面色苍白的尸体有男有女有大有小,均是以无机质的扩散瞳孔死死盯着鹤丸国永,带着浓重喉音的嘶哑电流音随着嘴唇的一张一合,男女老少都冲纯白的鹤儿伸出布满青筋的苍白手臂。

      “你在找我吗?”

      “我就在你身边啊。”

      “……”

      鹤丸国永一刀扫了过去。

      这些尸体根本不像他平时的敌人,哪怕砍断手臂,刺破心脏,割下头颅。他们仍会执着地去拉拽他的羽织,想要扼死他的喉咙,将他拖进黑暗里。汩汩鲜血染红了雪白的羽织,鹤丸思索着要不要暂时撤退。但是他回头一瞥,才发现就在他被围困的时候,身后的玻璃不知何时已经布满了猩红的血肉组织,甚至还在随着节奏生长颤动。

      “……鹤丸先生?”

      就在这时,被扔到角落的耳麦突然穿出了声音。不愧是mafia出品,哪怕被摔被砸被扔进红色液体里浸泡了半天,此时此刻甚至已经被生长的红色肉壁缠住。仍旧声音响亮——虽然也混杂了某种电流声,那些纤维仿佛导线,让整个阳台都响彻了作战队长沉稳良善的声音。

      “能够听到吗?如果能够收到的话,从现在起请往右边走,在倒数十声数后,尽可能保全自己。希望您能够平安与我们见面。”

      ……??

      “十。”

      “九。”

      “八。”

      喂喂,就算离港口很近这也是市区,你们要对一座无辜的居民楼做什么??鹤丸国永心中警铃大作,他顾不得多做纠缠,极速向右退去。一时无法打破这些尸体的纠缠,他就主动往血肉纤维最厚的地方躲了躲,连其往他身上缠都没在意,就是为了它们在身上形成了简易的防护盾。

      虽然他不知道对方要干嘛,不过他现在至少也是个中伤,一点都不想硬扛对方的警告。

      “目标已成功避闪发射方向。”

      随着耳麦里传来的联络,白发的死神点了点头,面无表情地对身旁下属下达命令:“……三。”

      “二。”

      “一。”

      “发射。”

      架设在楼下的黑色无后坐力炮早已对准十一楼被血肉覆盖的阳台,在对方入网之前,这座大楼就被全部清空。炮弹装膛、金属炮身由于火力摩擦急速升温,蓄力几秒后即刻精准投向阳台方向——古斯塔夫M4无后坐力炮,内径84mm,是世界上口径最小的无后坐力炮。主要用于直瞄打击装甲目标,压制,歼击有生力量和火器弹药。

      虽然受制于我方人员还在里面,没有使用破甲弹或者高爆弹,但其威力绝对非同小可。一枚炮弹的威力足以用去炸坦克履带,mafia所有人都目睹十一楼猛然炸开一朵灿烂的烟花。负责点火的属下吞了口口水,犹豫问道:“报告,目标成功命中,是否进行下一阶段命令?”

      他真心觉得自家作战队长是冲着杀人去的,难不成这个外来人暴露了野心,首领命令送他一程?下属胡思乱想,却见作战队长突然眯起眼睛。

      ——于月光静静笼罩的漆黑夜空之下,从绚烂烟花中交缠坠落的两个身影,终于停落各自在两侧六楼的阳台之上。

      一身猩红的鹤睁大眼睛望着对面,刚刚正是他突然出现,一刀斩开了半堵墙面。漆黑阴气侵蚀开血肉围堵,黑色狩衣的太刀毫不犹豫抱着他往下一跃。滚烫热浪舔,舐着脸颊,有一瞬间,鹤丸国永甚至觉得近在咫尺的漆黑眼眸是他的错觉。

      他所熟悉的那双黛色眼眸总是含着一点淡漠的笑,望过来时会在光线下浮现深深浅浅的蓝。一点辉月高不可攀、正如其不折的身姿。

      但如今就算身染污垢,那莹莹的血月中也依旧倒映着他的身影,翻飞狩衣被风吹得猎猎。这是一场坠落,更像是不合时宜的逃亡。鹤丸趴在对方的颈窝处忍不住想笑,他想到了很远很远以前的事情,远得他如今回忆起来,竟然会有种叹息的味道。

      仿若旧日樱之将去时。于夏之初,春之尾。黛发的太刀与他共上屋楼,坐在房顶上望着满庭樱花对饮。

      他们偶尔觅得一两声短刀们的谈笑与鸟鸣。和风吹却夏日浅淡的燥意,清湛的茶水在杯中涤荡开树与风的影。漫天的樱花飘飘洒洒、吹过身侧风华无双的太刀眼睫。他明明喝的是上好的茶饼,却在垂眸隔着茶水瞧见杯底那只琅色游鲤时突如其来心中一顿,醺然欲醉的不知是他,还是不识趣落在那人杯里的樱花。

      如果那时候就与对方一同从屋顶上跳下来,想必定会坠入一个樱花的美梦中吧。就像是此时一样,让他不自觉就扬起了唇角。付丧神眼眸弯弯,最终还是轻巧地脱离了对方的怀抱,与黛发太刀面对面落在了平台上。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三日月,三日月也缄默平和地望着他。他的视线落在鹤丸的羽织上,许久之后才轻轻开口:“被染成红色的了。”

      “啊啊,染成红色就不像白鹤了吧?”

      “没关系,鹤丸依旧是鹤丸。”

      “三日月也依旧是三日月啊。”

      鹤丸国永笑了一声,他甚至颇有闲情逸致地伸手拍去了袖口沾上的污物。明明依旧是身处陌生的世界,他却突然觉得没什么需要在意的了。三日月望他一眼,又若有所思地垂下眼来。鹤丸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原本欣喜的笑容顿时一滞。

      不知何时,这座居民楼底下已经架起了一个黑漆漆的炮筒,周围属于mafia的人来来往往。敦正站在一群举枪的人身前,仰头幽幽盯着他们。

      这架势何等熟悉,简直就是他与太宰治初遇的翻版。不不不,重点是他们正在装填的那个是什么?那个炮筒瞄准的方向是三日月吧、是三日月啊!!

      鹤丸国永大惊失色,急忙给中岛敦打了一个暗示的眼神,作战队长收到后恍然大悟,回他一个可靠的表情,随后大手一挥、就有部下开始准备点火。鹤丸国永差点原地蹦起来,或者说他已经飞速蹦起来,直冲过去挡在了三日月面前,用绝望的眼神向毫无默契的作战队长抗议。

      不不不不不不不不是这个啊!等下啊!给我等下!!三日月,危,极危!!!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三日月,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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