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一梦成真》安南以南

16、娃娃

　　留宿的事，最终以乳牙跳到苏黎怀里撒娇卖萌了结。
　　苏黎心满意足撸了一晚上小熊猫，最后把常年无人居住的客房分了一间给楚笑炎。

　　本来是心情大好入睡，不料苏黎又做起那个梦来。
　　天崩地裂，缝隙追着她跑……穿肠破肚的痛感……身体被撕裂的痛感……
　　苏黎咬着牙，顺着黑色的衣角努力朝着那人的脸看去——
　　最后再次在冷汗涔涔中醒来。

　　夜太过安静，半声虫鸣都听不到。
　　苏黎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许久，再难入眠了。
　　索性起身。

　　今晚有星星，苏黎推开窗子的时候，一片星光扑面而来，她一低头，撞上一对更加清寒的星。
　　“不睡觉吗？”苏黎撑着下巴看向正在擦拭也牙剑的楚笑炎。
　　“睡不着，出来走走。”楚笑炎收起也牙剑。

　　月光从他身旁的那簇竹子上穿过，在白衣上映下斑驳光影，随着夜风吹拂，微微摇动。
　　竹眠今晚难得没有栖息在竹子上，是带着乳牙睡的。
　　白衣。
　　苏黎的目光在他的衣服上停留了几秒……

　　见他没有进去的意思，苏黎主动搭话，“平日里那么小气，都不让我摸一摸乳牙的，怎么今天就这么大方？”
　　楚笑炎背过身，淡淡道：“乳牙还小。”
　　苏黎正想过问这跟乳牙还小有什么关系，就听到他接话：“竹眠是有数百年修为的大妖，乳牙能吃到竹眠给的竹子，对他大有好处。”

　　苏黎轻嗤一声，“果然，早就知道你没安好心。”
　　“竹眠知道。”是他主动提出要带乳牙睡的，万物相生，跟竹眠在一起待着，乳牙的修为都能涨得更快些。
　　“那是看在乳牙可爱的份上。”苏黎在半空中抓住一朵毛茸茸的东西，摊开手一看，应该是杨花。

　　楚笑炎没出声，算是默认了。
　　“诶，楚笑炎。”苏黎喊了他一声。
　　楚笑炎转过身子抬起头来看向她。
　　“你给我那块阴鱼哪里来的？”

　　楚笑炎表情没什么变化，“你收好就是。”
　　苏黎轻笑一声，“不会是你去找了一晚上吧？”
　　楚笑炎背过身子，“我从不白拿别人的东西。”

　　“那是你骗去的，不是我白给的。”苏黎把杨花往外吹，杨花晃晃悠悠，打着旋儿落到楚笑炎的肩膀上。
　　楚笑炎一动身子，修长的指尖从肩上拂过，接住了那朵杨花。
　　苏黎眼神一暗，往哪儿飘不好偏往那儿飘。

　　“你收好就是。”楚笑炎握着杨花垂下手。
　　“诶，楚笑炎。”苏黎又喊他。
　　“何事？”
　　“我问你个问题啊。”苏黎把头往外探了一点。

　　“你知不知道天选之子啊？”
　　苏黎歪着头想了想，“嗯……就是他生下来就背负着救世的使命，你们这些修真人不是最爱搞这一套嘛。”
　　楚笑炎眉梢动了动，“天选之子？救世？”

　　“应该就是修真小说里说的那种，有大气运在身，修炼毫不费力就可以登峰造极打遍天下无敌手，出门游历一趟就能收获一堆宝物美人，世界等着他来拯救……”
　　苏黎顿了顿，“与玛丽苏相对，我们通常称之为——龙傲天。”

　　楚笑炎像是被她逗笑了，嘴角微微扬起，一双寒星目顷刻间化作星光点点，像是天上银河倒灌而入，温柔灿漫。
　　苏黎听到心脏重重一跳。
　　不争气。

　　苏黎正在心底暗骂自己，便听到楚笑炎笑了一声，压着嗓子的笑带着一点沙哑，粗砺地刮过她的心口。
　　“既然你都说了那是小说……现实生活里又怎么可能存在？”
　　苏黎掩饰般哦了一声，可他就是存在。

　　“不早了，快睡吧，明天还要早起。”楚笑炎率先结束了话题。
　　苏黎朝他摇摇手，“那睡了。”
　　“晚安。”他说。

　　苏黎关上窗子的那一瞬，再度想起梦中那片黑色的衣角——
　　救世主，百年不遇的天才……
　　苏黎背脊突然一寒，她似乎……从来没有梦见过与楚笑炎相关的东西。不应该，这么厉害的一个人物，她为什么会没有印象呢？

　　苏黎随即又摇摇头，不是他，楚笑炎这人虽然有点惹人厌，但却没有那令人齿寒的杀气和煞气。
　　虽然看不清脸，但两人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
　　况且……苏黎想起他那一尘不染的白衣，极端喜欢白色的人，一般都会讨厌黑色吧？

　　***

　　“小月，今天你要吃什么呀？”
　　“小月怕把衣服弄脏呀，不怕不怕，我帮你洗就好……”
　　奶声奶气的童音在偌大的房间回荡。

　　纤弱的女人靠在丈夫宽厚的肩膀上，眼泪止不住往下掉。
　　“怎么……怎么会这样……”
　　男人叹了一口气，搂住妻子，忧心忡忡看向那只穿着一套民国洋裙的精致娃娃——

　　披散到脚跟的栗色卷发，白皙小巧的下巴尖，再往上，一双笑意盈盈的眼睛嵌在其中，活灵活现。
　　胖乎乎的小手背上还有几个漩涡。
　　怎么看……也不像邪物啊。

　　他轻轻合上门，为妻子擦干眼泪，“不要怕，小达会没事的。”
　　这是小达陷入昏睡的第五天。
　　也是娃娃来到家里的第五天。

　　修正协会的人一早便侯在小达家楼下，远远看到苏黎一行人的到来，热络地跟他们打招呼。
　　“笑炎少爷。”
　　“苏黎小姐。”

　　楚笑炎点头回礼，“情况怎么样了？”
　　“依然在昏睡。”

　　两天前，修真协会的人依据苏黎给的地址找到这里，却对取出阴鱼一筹莫展。
　　他们试遍了各种方法，但是依然失败了——那片阴鱼，的的确确是在这里，但是却怎么也找不到。

　　苏黎闻言神情微动，这就是那片她一直感觉得到在移动的阴鱼吧？
　　修真协会够有本事的，这片阴鱼一直在换位置，她提供的也只是最后一次感知到它的位置。

　　几天前，小达的父母带他路过古玩市场，小达突然又哭又闹，犟着要进去逛。
　　最后小达指着一个娃娃拼命哭闹，要他父母买下来。
　　娃娃看上去有些年代了，但不破不脏，长得又讨人喜欢，小达父母也就顺着他给他买下了娃娃。

　　不料小达心满意足抱回娃娃之后……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那天晚上，小达妈妈半夜起床帮他盖被子的时候，发现他搂着娃娃不停说梦话，觉得娃娃脏，动手去扯，却被小达狠狠咬了一口。
　　小达妈妈只好由着他。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小达妈妈发现小达一直抱着娃娃，嘴里说着胡话，怎么喊都喊不醒。

　　父母立马把孩子送到了医院。
　　孩子一直陷入昏睡，但是各项检查都没有问题，小达父母急得快发疯，这时候，一个在医院抓药的老婆婆告诉他们，孩子或许是撞到不干净的东西了。
　　看医生不管用，得找“师父”看。

　　小达父母心急火燎联系到一个行走江湖的老道士，不料作法当晚，不仅小达没醒过来，老道士倒是呕出一口血，指着娃娃连连摆手说自己道行太低，得罪不起。
　　老道士临走前告诉他们不用太担心，对方并非邪祟，兴许过一段时间小达自己就会醒过来。

　　孩子看上去只是睡着了，但摊上这么个古怪的情况，谁不害怕？
　　小达父母病急乱投医，找来好几个所谓的“大师”，其中一个秃头的胖子朝着娃娃扔出一道符咒，娃娃的头发在顷刻间被烧掉大半——
　　不料就在那一瞬！小达的父母似乎看到娃娃眨了眨眼，那胖子两眼一翻便不省人事了。

　　他们吓得不轻，不敢再贸然去动娃娃。
　　正当夫妻俩打算破罐子破摔报警的时候——修真协会的人找上门来了。

　　小男孩紧紧抱着娃娃，嘴巴里一直在嘟囔着什么。
　　看上去倒是面色正常，像是睡着了。

　　苏黎的目光落在那个精致的娃娃上，这个情节……她有印象。
　　书中，救世主将会成功救出小达，取到这块阴鱼，并且这只看守碎片的妖，将会成为他后续最大的助力之一。

　　苏黎突然想到，上次取竹眠的那块碎片时……他也在现场。
　　难道……真的是楚笑炎？
　　苏黎如鲠在喉。
　　不，不像，两个人的气质差距太大了。她还是暂时否决了自己。

　　小达妈妈一双眼红肿不堪，带着乞求的眼神看向为首的白衣少年和盲人少女，“大师，帮帮小达……”
　　女人一脸憔悴，分明是很久没有好好休息的模样。

　　想到楚笑炎昨晚那不疾不徐、漫不经心的态度……苏黎抬起眼睛看了楚笑炎一眼，最终什么都没说。
　　“他有心脏上的毛病吧。”楚笑炎突然开口问道。

　　小达妈妈一愣，“大师……您怎么知道？”
　　楚笑炎走过去，“不用担心，多睡一会儿对他身体更好。”

　　小达妈妈又惊又喜，却还是担忧地看向小达，“您的意思是？”
　　“时候差不多了。”楚笑炎看了看小达的父母，“需要你们暂时回避一下。”
　　小达的父母不依不舍，最后还是随着修正协会的人一同退下去了。

　　房间里只剩下苏黎和楚笑炎。
　　“你怎么知道的？”苏黎有点好奇。
　　“秘密。”

　　眼下救小达要紧，苏黎没闲心追问，“是梦吧。”
　　如果阴鱼就在这里，但是又怎么都找不到的话。这种情况之前便出现过。
　　楚笑炎点点头，“我感觉不到任何邪气，对方是善意的。”

　　苏黎今天戴了墨镜，黑色的镜片遮住了她那双灵动的眼，楚笑炎的目光在上面驻足了片刻，又挪开，“为什么要戴墨镜装瞎？”
　　苏黎倾身，指尖刚好触上娃娃的头发，柔软光滑，像是真的一样，听到楚笑炎这么问，笑了笑，“秘密。”

　　确实是秘密。
　　墨镜背后，仿佛有一个漩涡在苏黎黑色的瞳孔中旋转，片刻，她的瞳色变成了深紫色。
　　这是她每一次都要戴墨镜的原因之一，之二嘛……一个神神秘秘的盲人半仙，看起来会更有说服力一点。

　　苏黎朝着楚笑炎眨了眨眼，反正他看不到，“楚笑炎，我进去了，我的人身安全全部委托给你了。”
　　“万事小心，发现不对劲就赶快出来。”

　　苏黎嗯了一声，闭眼歪头靠在墙上睡去。
　　楚笑炎盘腿坐下，给她后脑勺垫了个枕头，做好随时捏法诀的准备。
　　必要时，他可以破开梦境。

　　梦中一片白茫茫。
　　脚下踩的似乎不是实体，软绵绵的。苏黎小心翼翼迈开步子，“小达？小达？”
　　只要在梦里找到小达，就可以唤醒他。

　　“小达？小达——”
　　白雾浓稠得似乎凝固在一起，苏黎有些胸闷，她蹲下身子休息了一下，继续起身行走。
　　“小达——小达——”

　　氧气越来越稀薄。
　　眼前仍然只有一片茫茫白雾，哪有半点小达的影子。
　　苏黎开始察觉到不对劲。
　　她控制意识想要从梦境中退出去，白雾突然流动起来，黏住她的手脚！

　　苏黎面色一变，静下心来努力控制意识想要脱离梦境——
　　不料那白雾流动得越来越快！渐渐形成一个漩涡将她往中心牵引！
　　苏黎大惊失色，手脚在流转的白雾中毫无章法胡乱抓着，却什么也抓不到——
　　“楚笑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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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苏黎：失算了失算了
所以……
小楚同学的选择会是：
A 跳到漩涡里救女鹅
B 破开梦境救女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