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妍花开》水墨尘

4、朝堂之上

　　第四章朝堂之上

　　三日后，暮妍公主远嫁西楚，全城相送。
　　“没有想象中的隆重”坐在窗前的李书看着低下驶过的队伍，遗憾的说道。
　　而身旁的许卓轲只是略有深意的看着抬着公主的车轿一点一点在窗下走过。
　　以如此简易的婚礼来看，公主出嫁，圣上果然是被迫下旨的。
　　没有华贵的陪嫁物，几百人的婚队微显寒碜，就连抬公主的车轿都是平日乘的轿舆，倘若不是那随行奴才们穿的喜庆，否则这支婚伍更像是出游的队伍。听闻圣上与公主已经僵持两日，现在看来情况似乎更严重。这也难怪，自己入朝三年，先皇在时，若公主开罪先皇，圣上总是会帮衬着公主，有时甚至会为了公主顶撞先皇，为此圣上受过的惩罚不计其数。后来圣上登基，更加对公主宠的紧，与先皇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圣上总是惯着她，再顶撞都是温言轻语的哄着，相信就连整个南林国都知道圣上对这位妹妹十分疼爱。
　　还记得唯一一次圣上当着群臣的面对公主发脾气是在几天前。
　　那是公主与叶卿漠成婚未成后的第二日。
　　朝堂上，西楚国使者送来了楚王的婚帖与堆了面庭堂的旷世珍宝，楚国欲与公主结秦晋之好。其实林楚两国通婚是历朝来不成文的惯例。按说暮妍公主理应嫁于楚王，这是无可非议的。也有西楚使臣在先皇时来朝提过，但被先皇一口拒绝并且下旨，公主的婚姻由自己掌控，因此再无人敢提及公主的婚姻。
　　直到叶卿漠的出现......
　　公主要嫁了，却未嫁成。这成为全朝的隐讳，谁都不再提起过。
　　那日，朝堂上使臣读着冠冕堂皇的文告，却见得圣上的脸愈来愈阴沉。
　　“够了！妍公主不会远嫁贵国，请使者回国向楚王禀明。”
　　圣上发怒了，不等使臣读完便冷冷的拒绝了。虽然是意料之中，但圣上的怒气之盛还是让群臣惊了又惊。
　　使臣也看出这位新皇被自己激怒，慌忙告退，还未退几步就听见一声轻浅的声音传来，不容任何忽视，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我嫁”
　　公主缓缓自殿外走来，站定后又重复了一句，“我嫁”。
　　语气斩钉截铁，不容拒绝。
　　“退下！”圣上无视公主的话语又是一声喝退使臣，脸色暗沉的令群臣恐慌。
　　“使臣且慢”公主柔柔的唤住了即将退出殿的使臣，一脸沉静，转身向圣上下跪，头叩地，“求皇兄允许，暮妍愿出嫁西楚。”
　　“你！”圣上倏地起身疾步走至公主旁，神色复杂的看着她。周身的怒气令百官不由一凛，齐齐的跪了下去，齐呼，“圣上息怒。”
　　圣上看着跪在地的公主似是极力压抑着脾气，半晌方才说道，“不，准”，语气之冷令所有人都仿佛置身于极寒之地，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典玉为证，请圣上恩准。”
　　不知墨青的玉牌已持在公主手中，虽只有半掌大小，但朝堂之上的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此事已成定局。
　　公主还是跪着，神色平静，看不出任何波澜。
　　圣上一言不语，朝廷上寂静无声，众臣都诚惶诚恐的跪着，连咳嗽都极力压着，几刻钟的时间仿若万年之久。
　　半晌圣上才开了口，“看来是朕太过惯你了。”嘶哑的声音中参杂着倦意与无奈，“罢了，众卿平身”
　　起身时才发现圣上脸色灰白，立在朝堂之上显得如此单薄，孤寂。
　　那刻，卓轲才深深体会到圣上对公主的爱，若说之前的娇惯那也仅仅只是宠，而现在那么痛心的无奈，那么显然的落寞，这才是，真正的爱。
　　只是这种爱，似乎并不只是兄长对妹妹般的疼爱，好像超出很多很多。
　　可是身为臣子的他自然明白，那么尊贵的人，他的心思岂是平常人能猜得透的。
　　对于圣上，他是极尊敬的。
　　虽是新皇继位，但处政方面并不显得陌生，反而是有条不紊。勤政爱民，对臣子不亲不近，但又不生不疏，分寸有度。更难得的是那种与生俱来的威慑，令臣子们不由服从。
　　的确是位好皇帝。
　　只是今日朝堂上的他，没有了平日的沉稳，没有了平日的傲气，没有了平日的轩昂，那嘶哑的声音让人不忍，悲痛的神情令人担忧。
　　此次上朝让他终身难忘，他永远也不会忘记公主跪在地上坚决的背影，与圣上离殿时的那一声叹气，有多少感情才会显出如此的隐痛。
　　如同公主对叶卿漠。
　　如同圣上对公主。
　　一样的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