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神》沐心乔

6、第 6 章

　　小白催着严尘去收拾东西，最好赶在今日午时之前下山，否则午饭又要在山上解决，这几天连续吃野味有点腻得慌，想吃点清爽些的。
　　严尘没有什么东西需要收拾，统共就两身换洗衣服，小白撇着嘴看他比自己还小了一圈的小包袱，嫌弃之情溢于言表。
　　没等严尘反对，小白就从书架上挑了几本小话本放在严尘的小包袱里。
　　打包好自己的宝贝话本，小白满意的给严尘的包袱打了一个大大的蝴蝶结，“这下好了！”
　　严尘无语的看着递到眼前的包裹，半晌道：“如果我没记错，这是我的包袱。”
　　“是啊！”小白理直气壮，“可是你之前骗了我，我还在生气，你要补偿我！”
　　“……你不是说自己不生气了吗？”
　　“哇！”小白故意夸张道：“不是吧？我说我不生气你就真的信了？”
　　那不然呢？
　　“一定没有姑娘喜欢你吧？”小白问。
　　这有什么关系吗？严尘茫然想。
　　小白同情的看他一眼，把小包袱往他怀里塞。
　　严尘无法只得接着。
　　小白神秘兮兮的拍了拍严尘的包袱，“你要学习的还多着呢！多看点书，就知道为什么别人在你这个年纪都成家立业，而你却孤零零，连捉妖都没人陪你一起了。”
　　严尘仍旧不解何意，不是在讨论小白是否还在生气，为何突然话题就变成了成家立业？
　　小白看他一窍不通的模样，打心里心疼。
　　深深叹了口气，小白拍拍道长的胳臂，“算了。”
　　什么就……算了？

　　虽然小白一副兴致勃勃跃跃欲试的样子，实际上两人刚下了山，小白就开始嚎着腿疼，走不动了。
　　严尘冷眼看他，假装忘了带他一口气穿过两片树林，爬上一座山的那个人是谁，反正不会是眼前这位走两步路就耍赖坐在地上不肯再走，哭丧着脸说腿疼的人。
　　“那怎么办？”严尘环顾四周，“这里也没地方给你找马车。”
　　小白很是失望，不情不愿道：“那只能劳烦道长背我一程了。”
　　“天还没黑呢。”严尘冷冷道。
　　小白抬头看天，夏末秋初的太阳懒洋洋挂在天上，阳光温暖的洒下来，小白配合的打了个哈欠，“所以才叫白日梦嘛。”
　　严尘：“……”
　　为何会如此？以往他这么说的时候，明明师门里没一个人知道是什么意思！
　　“道长？道长？”小白挥挥手，怎的又不说话了？
　　“……哼！”

　　不知哪里得罪了小道长，眼看着人气冲冲的甩袖离开，头也不回，背影很是决绝，小白叹了口气，拍拍屁股站起来，颠了颠自己的小包裹，小跑着跟上去。
　　一路上严尘都对小白爱答不理，小白也不气馁，一次次用热脸去贴严尘的冷屁股，叽叽喳喳个不停，倒也不觉得路上太过无聊。
　　从那古怪的树林中出来，往前大约十里，依稀能望见路边建着几间茅草屋。
　　天色已经沉了，月光倾撒而下，犹如给世间拢上了一层轻纱，温柔的不可思议。
　　小白紧紧靠着严尘，瑟缩着去抓他的手。
　　严尘下意识躲开，小白立马嘟起嘴，一双眼水汪汪的，控诉的看他。
　　“咳！你做什么？”严尘问。
　　小白又朝他靠近了一点，小脸皱巴巴，委屈极了，“我怕黑。”
　　严尘：“……嗯？”
　　离中秋越来越近，圆月高高挂在天上，就连严尘这眼睛有些问题的人，稍微眯眼就能看见小白脖子上的那颗痣。
　　所以，这是有什么好怕的？
　　小白还是含着眼泪委屈的看着他，吸了吸鼻子，声音有些沙哑，怕严尘不相信一般又小声重复了一遍，“我真的怕黑。”
　　小心翼翼睨着严尘的神色，手掌试探性的靠近严尘。
　　严尘耳后红了一片，紧紧的握住了掌心有些发凉的手。
　　小白如愿以偿靠近严尘，惊奇的看着严尘，“道长，你耳朵红了啊！”
　　“……闭嘴！”
　　“再说一句话，你就自己走！”
　　这个威胁果然很有效，小白立马闭上嘴，一声不吭了，悄悄贴在严尘手臂上，整个人挂在小道长身上，心满意足的笑了。

　　夜晚太过安静，只有风声一阵阵呼啸而过，带来了悲凉的孤寂感，小白走了一段又有些害怕，忍不住贴严尘更紧。
　　严尘拍拍他手背，“别怕，前方有人家。我们今晚就在这里借宿一晚，明日白天再走。”
　　小白点点头，轻声道：“好。”
　　正巧前方还有一户人家亮着烛火，严尘上前敲了敲门。
　　里面没人应答，原先还亮着的烛光立马被人熄灭了。
　　严尘皱了皱眉，又敲了两下门，扬声问道：“有人在吗？我是过路的行人，天色已晚，想与小弟在此借宿一晚。”
　　里面传来兮兮索索的声响，继而响起一道粗狂的男声，“你是什么人！”
　　严尘道：“在下乃一介云游的道士，路过此地，还请大哥行个方便。”
　　里面传来一阵声响，然后听到一阵脚步声。
　　男子披着外衫，审视的目光打量二人，将门打开了一条缝让两人进来。
　　严尘牵着小白的手进去，男子关上门之前将脑袋探出去看了看，见外面没有不干净的东西才将大门紧紧锁上。
　　严尘看他一连串的动作，不经意皱眉。
　　男子转身看着二人，搓了搓手，讪讪笑道：“二位莫怪罪，实在是最近不太平，咱们这小门小户的，实在是不敢随便放人进来。”
　　严尘道：“不敢，大哥愿意给我兄弟二人方便，我们感激还来不及，怎敢有埋怨。”
　　大哥笑了两声，“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二位随我进来。”
　　小白紧张的握紧严尘的手，外面好歹还有点月光，屋里那么黑，不想去。
　　严尘捏捏他的手掌，“别闹。”
　　小白看着严尘，道：“三本小话本。”
　　否则是不会进去的，毕竟那么黑。
　　“……到市集给你买。”严尘叹了口气。
　　“成交！”

　　壮汉带二人进屋，将门从里面插上，请二人坐下，将蜡烛点燃。
　　给两人倒了碗水，壮汉问道：“二位贵客是从哪里来？缘何会到此？”
　　严尘双手接过，放在了一旁，“实不相瞒，在下是青城派修行的道士，这次与小弟下山历练经过此处。”
　　“原来是青城派的道长！”壮汉一脸喜色，“道长，还请两位道长救救我们！”
　　小白听着两人说话，嗅了嗅茶的味道，还是新鲜的，刚想尝一口，严尘就握住了他的手。
　　小白不解，抬头看他。
　　严尘目光还留在壮汉身上，一副正人君子样，“大哥还请直说，若是我兄弟二人有什么帮得上忙的地方，自会尽力。还未问过大哥如何称呼？”
　　壮汉回答：“在下姓庄，村里人都叫我庄老大，两位若是不嫌弃，以此称呼我便可。”
　　“我们这里叫庄家村，世代以种田为生，虽然生活不富裕却也衣食无忧，村里有上百户人家，邻里之间相处的甚是融洽，一直也没出过什么乱子。可就在半个月前，”庄老大突然压低了声音，“我们村里突然就闹鬼了！”
　　一阵冷风顽强的从破了个洞的窗户钻进来，将烛光吹得忽明忽灭，直扑向小白，猝不及防被冷风糊了脸，小白狠狠地打了个激灵。
　　严尘立刻安抚的捏捏他的手指，小白把凳子超严尘挪了挪，整个人恨不得都趴在严尘身上。
　　又是一阵风突然吹过，本来还负隅顽抗的烛光“啪”一下灭了干净，偏庄老大没注意，只顾着和严尘说这边最近发生的怪事。
　　小白身体猛然抖了一下，将脑袋埋在严尘怀中，不动了。
　　庄老大没有注意到小白的动作，声音依旧低沉，在这昏暗的气氛下尤其的可怖，“刚开始有人说晚上在田里干活的时候看见一个红衣女鬼，我们只当他是花了眼，都没放在心上，可后来看见女鬼的人越来越多，众人才觉出事情的严重性，每天晚上都不敢出门，早早地就回家将大门锁上，生怕被这女鬼缠上。”
　　严尘皱眉，“被女鬼缠上会怎样？”
　　庄老大似乎是愣了一下，半晌方抓了抓头发，道：“这……还没有听说有女鬼害人的事情。”
　　“不害人的女鬼？”严尘问。
　　庄老大道：“哪有不害人的鬼，她只是还没来得及害人罢了。”
　　小白又靠近一些，都快钻到严尘怀里，整个人开始发抖。
　　严尘诧异，只当他说怕黑是在捉弄自己，现下看来似乎是真的？
　　严尘不动声色将人拉的怀中，对庄老大道：“舍弟身体不适，可否劳烦庄大哥给舍弟找个方便的地方，让他暂且休息一下。”
　　庄老大这才发现小白的不对劲，一拍脑袋，“瞧我，二位道长请随我来。”
　　小白仍旧整个人缩在严尘怀中不住发抖，严尘轻轻拍着他的后背也没能让他的恐惧缓解一二，无奈只好对小白道：“唐突了。”
　　随后一手扶着小白肩膀，一手穿过腿弯，将人抱起来跟在庄老大身后。
　　小白双手攀上严尘脖颈，声音带着微微哭腔，“哥哥，我怕。”
　　严尘身形一僵，将人抱的更紧，微微低头，嘴唇不经意擦过他发顶，轻声道：“我在。”
　　“嗯。”小白脸颊在严尘胸前蹭了蹭，似乎是镇静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