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野」Festival.清明节》帷幕灯火

8、原文（不会填）

　　1、
　　鱼在水中是什么样的感觉？

　　虽然不是鱼，但上辻清和确实感受到了陷入水中的感觉。

　　那些没有形状的液体包裹了他，拽着他一直往下，周围连光线和声音都不清晰，能够听到的只有水浪的厚重声，能够看到的也只有朦朦胧胧的游鱼，上辻清和伸出手来，他抓住了那个先他一步迈入水中的人。

　　“咳咳。”

　　不断的咳嗽着，上辻清和拽着怀中的人上了岸，他湿漉漉的坐在岸边，一阵风秋风吹来，他感觉整个人都被风吹透了。

　　“好冷啊清和。”怀中的人声音沙哑的开了口，在海浪的冲击下，他左眼上的绷带被冲散了，那双鸢色的眸子彻底暴露在了空气中，大概是因为寒冷，他的眼帘都有些颤抖，像是一个病入膏肓的病人。

　　“还不是因为你非要跳进去。”上辻清和扶起他来，“如果不是自杀的话就不会在这种寒冷的天气浑身都湿漉漉的。”

　　太宰治叹了口气，“但是清和，如果不是你的话，我现在就已经沉入海水深处，说不定已经离开人世，迈入死亡的坟墓！这样的话也不会湿着衣服被冷风吹透了！”

　　一如既往没有任何缘由的强词夺理。

　　“喂，清和，我们是伴侣吧！既然是伴侣的话你应该帮助我自杀才对！”太宰治抖着身子指责他，“这是背叛！”

　　上辻清和看着他，“那太宰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会一直自杀吗？”

　　“那是因为，这是我表达对清和爱意的方式啊。”太宰治这样说。

　　和以往一样没有意义的话语……

　　就像是之前说的那样，上辻清和和太宰治是伴侣，他们在一起已经超过一年了，这一年里上辻清和见证了太宰治各式各样的自杀方式，跳河，跳楼，电击……那些普通人避之不及的东西他都想尝试。

　　完全不像是一个地下组织的首领。

　　上辻清和和太宰治的相识在四年前，那时候上辻清和还是一个躲在墓地里的家伙，被所有人觉得神秘诡异，甚至传出了他是危险的守墓人这样的话，上辻清和没办法阻止流言的发酵，最后也直接随它而去了。

　　他还记得，那是一个下雨的傍晚，那片没有人光顾的墓地突然来了一个人，介于少年和青年的人在寻找着什么，眼里带着几乎要破碎掉的东西。

　　那就是太宰治。

　　在之后上辻清和曾经问过太宰治当时是在找什么，他回答的是：坟墓。

　　“我在寻找一个人的坟墓，太好了，我并没有找到。”

　　“所以他还没有死掉。”

　　很神奇的话语，但是和太宰治搭配起来就一点都不奇怪了，毕竟太宰治就是这样一个做出任何事情都不意外的人。

　　也是因为如此，在太宰治突然说：“我们在一起吧”的时候，上辻清和认为他是在开玩笑。

　　在确定他是认真的后，上辻清和觉得这个人真的很奇怪……

　　“如果没记错的话，是太宰邀请我过来约会，结果我到来后却看到了自杀的你。”上辻清和淡定的看着他，“太宰，最起码不要在把人约下来之后做出这种举动，简直就像是一种奇怪的仪式一样。”

　　“唉？！”太宰治夸张的大喊：“清和注意到了吗？！”

　　“是个人都会注意到吧，你的自杀。”上辻清和无奈的看着他，“每次都是要和我约会，但每次我到来的一瞬间你就自杀，这种事情，发生了三次以上就应该明白了，你每次都在见我的下一瞬间自杀。”

　　“我不至于让你厌恶到这种程度吧。”

　　太宰治歪歪头，“抱歉，我貌似说过吧，这是我表达对清和爱意的方式啊，果然清和完全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

　　“因为太宰总是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比如喝酒可以治疗胃疼，用毛笔写字可以换来一双鞋子，可是每次你都是在骗我。”

　　但就算是这样，你每次都会相信，并且还会去实践，这样的上辻清和和传闻中的守墓人差别太大所以才会想要一直逗啊。

　　看着上辻清和面无表情的说着这样的话，太宰治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捂着肚子弯着腰笑个不停，似乎是什么地方戳中了他的笑点，上辻清和歪歪头，眼里带着一点疑惑。

　　太宰在笑什么？

　　像是笑够了，太宰治朝他伸出手来。

　　“走了，我们去约会，男朋友。”

　　上辻清和看着太宰治，确定他没有其他意图后终于伸出手来。

　　他知道太宰治很忙，真的很忙，虽然他并不知道太宰治在忙些什么，问起来也无外乎就是那些组织内的事情，但是，像这样空出一天来和他随意的闲逛，仿佛两个人都变成正常人了，这样的事情太宰治一直都在做。

　　也只有在这种时候，太宰治总算是像一个真正的人了，他的眼里也终于有了光。

　　不像是坐在高位的空洞，也不像是自杀时莫名其妙的期望，那时候的太宰治才是真正属于他自己的太宰治吧。

　　那是他留给自己的唯一的片刻的自由。

　　2、
　　上辻清和是个很有辨识度的人，他样貌极好，黑色头发加上一双琥珀色的眼睛，虽然在太宰治看来，他眼睛的颜色犹如秋日枯萎的秋草，带着一种复杂的凋零感，似乎寓意着死亡，亦或者……荒凉。

　　他是一个很安静沉默的人，就算是被人闯到了自己居住的墓地里也没有任何反应，如果不是确定这是个活人的话，太宰治都差点认为他是新到的尸体。

　　但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却意外的容易被打动。

　　当然他一直避开人群生活在墓地里不曾接触什么人，造成这种情况也是很正常的。

　　在都市传说中，上辻清和是一个相当可怕的人，带着灰色的兜帽，拿着长长的镰刀，一直在墓地徘徊，他是墓地的守墓人，也是死亡的代言人，有人说他可以复活亡者，也有人说他可以操控死者，但无一例外，所有人都说他是最强也是最可怕的异能者。

　　但当太宰治无意识接触到他的时候，很难将这些标签和上辻清和联系在一起。

　　只有住在墓地这一点让人觉得很奇怪……

　　不管是在手下还是认识的人看来，太宰治和上辻清和在一起似乎完全出乎了他们的意料，他们一方面觉得上辻清和不配，一边又觉得太宰治在祸害别人，一直到知道上辻清和就是传说中的守墓人时，那些怀疑统统都变成了恍然大悟。

　　似乎他们一瞬间就知道了太宰治为什么要和上辻清和在一起，甚至还要背地里赞叹一声首领真厉害。

　　但实际上，太宰治很确定，他和上辻清和在一起绝对不是因为窥测他最强异能者的能力。

　　“我想去喝酒，去我们以前一起去过的酒吧！”太宰治举着手宣布，“如果可以的话，我真的想尝试一下洗洁精兑鸡尾酒！”

　　上辻清和看了他一眼，“但是我们的衣服都湿漉漉的，如果是酒吧的话会把我们拒之门外吧，毕竟怎么看都是会弄脏酒吧还付不起酒钱的人。”

　　“虽然清和说的没错，但我怎么觉得这么奇怪呢？”太宰治怀疑的看着上辻清和，“为什么住在墓地的清和会知道如果浑身湿漉漉进不去酒吧？难道说除了我之外清和找到了其他的朋友吗？！”

　　“没有。”上辻清和无奈的叹了口气，“毕竟除了你也没有人会和我搭讪了吧。”

　　是的，在四年前的第一次见面时，是太宰治先和上辻清和搭了话。

　　直到现在太宰治还在庆幸，自己因为觉得奇怪而接触了上辻清和。

　　这个世界上有一本书，只要在书上写字便可以改变这个世界，不管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在十八岁那年，太宰治接触到了书，他异能无效化的异能力和书产生了反应，他也因此拥有了那个世界的记忆。

　　那个自己拥有很棒的最后却死亡的朋友：织田作之助。

　　当年他匆忙去查看坟墓就是为了去看一眼织田作之助是不是真的死了，却没有想到，他在那片墓地遇到了一个……在书外的世界完全不存在的人。

　　这是奇迹吧？

　　“那我们要去哪里？只有一天的时间，不应该浪费在无意义的思考里！”太宰治站起来，“就去酒吧！风这么大马上衣服就会被吹干了！”

　　“那样会感冒吧。”

　　“清和会感冒吗？”

　　“不会……”

　　太宰治笑了起来，他靠在上辻清和的肩膀上笑得很开心，如果一个港口Mafia的成员经过一定会被这样的太宰治吓到，毕竟说起来，太宰治作为港口Mafia的首领一直都是恐怖传说般的存在，那些丰功伟绩下是无数的黑暗。

　　“不过，听你的。”上辻清和这样说。

　　太宰治觉得，自己是喜欢上辻清和的，不，不对，他应该是爱着他的，他对着面前这个人带着十足的兴趣，不只是因为他是不存在于书外的人。

　　还因为……他是死亡。

　　对，上辻清和是死亡本身，他是死亡凝成的异兽，他是死亡中诞生的黑暗之花，他是比中原中也还要真实的异能本身。

　　——死亡。

　　“总有一天我会奔向你。”太宰治伸开手，他闭上眼睛，对着大海的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到那时候，我所期望的东西就会到来，带着我离开这个无望又疯狂的世界。”

　　上辻清和安静的看着他，“你还想再跳一次吗？”

　　“不。”太宰治笑眯眯的回过头来，“我们走吧。”

　　和死亡的约会……，真是奇妙又真实的一件事。

　　3、
　　上辻清和并不经常到横滨的街道上来，或者说，如果不是太宰治执意要和他出来约会的话，他根本就不会来这里。

　　他只会留在墓地，像是一具还活着的尸体，和那些已死之人葬在一起。

　　亡者。

　　太宰治认为上辻清和适合这么一个称呼。

　　他是一个亡者，是死亡诞生了自我意识的异类，上辻清和也很清楚这件事，所以他留在墓地，守在墓地，在这个诞生意识并不算久的人眼中，他应该留在墓地，因为他是死亡，这是他的归宿。

　　“话说清和这次还要喝酒吗？”太宰治凑到上辻清和身边，眼里带着揶揄的笑意。

　　上辻清和想了一下，他叹了口气，“我不知道，实际上我连上次喝酒时的记忆都完全消失了。”

　　说实话上辻清和是真的没有想到自己的酒量这么差，一杯威士忌下去他瞬间就没有了意识，在终于醒过来后他看到了盯着手机一脸坏笑的太宰治，似乎是拍了什么东西，而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中原中也一脸无语。

　　偶尔看向上辻清和眼里还带着深深的同情。

　　看上去太宰治没有拍什么好东西。

　　“话说你上次拍了什么？”上辻清和看着太宰治，“我总觉得中原先生看我的眼神很奇怪，好像是在同情我的样子。”

　　太宰治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努力压制了足足五秒钟才把笑声压回去，努力的清了一下喉咙，太宰治开口，“当然是纪念！是我和清和身为伴侣的证明！”

　　身为伴侣的证明？

　　这个奇怪的说法让上辻清和有些怀疑那些照片是不是少儿不宜。

　　“不说这些了，我看到酒吧的门口了！”太宰治迅速转移了话题，并且非常明显。

　　因为在这里压根看不到酒吧的门口。

　　上辻清和叹了口气，他没有拆穿太宰治的谎话，只是有些不知道怎么办的抓了抓头发。

　　比起他来，太宰治实在是太厉害了，当然，说的并不是他的武力，而是在一些为人处世，甚至是常识方面的知识，他总是无法拒绝太宰治，因为每次太宰治给他的理由都非常有说服力。

　　等他真的实践后才发现这其实是太宰治骗他的。

　　很过分，但是下次依旧会上当。

　　这次就算是他拆穿了也会被太宰治迅速圆回来，甚至会让他深信不疑吧？上辻清和完全不怀疑这一点。

　　“话说，最近横滨看上去很不错的样子。”上辻清和看着周围的街道，街道上的人说说笑笑，“上次我来的时候，好像这里还在发生战争，到处都是尸体。”

　　太宰治顿住脚步，他看向上辻清和，那双鸢色的眸子里带着一点复杂。

　　“太宰？”

　　“那是六年前。”太宰治笑了一下，“清和你还真是对时间没有什么概念呢。”

　　“唉？过了六年了吗？”

　　看着上辻清和有些茫然的模样，太宰治在心里微微的叹了口气，从一开始他就察觉到了，上辻清和对于时间的流逝完全没有感觉，他分不清一件事是发生在昨天还是一年前，也搞不懂一年和三年有什么区别。

　　时间这个东西，似乎和上辻清和天生犯冲。

　　就在这时，砰的一声，太宰治猛地抬起头来，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但太宰治根本就没有心情管身后的人。

　　上辻清和有些茫然的低下头，被水浸透的白色衬衫瞬间被鲜血染红，那些浓烈的颜色一瞬间汹涌而出。

　　“别过来！”太宰治匆忙大喊一声，“离开这里！所有人都离开！”

　　但是已经迟了，琥珀色瞳孔的青年倒在地上，鲜血顺着他的胳膊流淌，他安静的停止了呼吸，面容还停滞在之前的茫然上，有黑金色的光从他的身下缓慢的蔓延，那些光迅速到让人来不及反应。

　　花草在枯萎，树木在干瘪，人们尖叫着逃跑，却在瞬间枯萎破碎，犹如枯叶一般。

　　一个本身便是死亡的异类当然不会死亡，死亡只是他异能的发动条件而已。

　　清明节，据说是邻国华国的一个祭奠节日，在知道这个名字的时候太宰治还嘲笑了他，那时候的太宰治还并不知道那个异能的恐怖程度。

　　象征着死亡的上辻清和无法掌控死亡的能力，只要他死亡，那么，在异能范围内的所有生物都会为他陪葬，变为寸草不生的荒城，除了能够免疫异能的太宰治外，没有任何人可以逃脱。

　　这也是他远离人群宁愿永远沉睡在墓地的另一个原因。

　　太宰治缓慢的走到上辻清和身边，他坐到地上，安静的等待着上辻清和的醒来，鸢色的眸子里带着空洞。

　　六年前，龙头战争，一直住在墓地的上辻清和不知为何离开墓地来到了这里，在这场堪称疯狂的战争中被误杀，然而，紧接着的便是让人咋舌的恐怖死亡数目，一直到上辻清和从死亡中苏醒，异能的影响才真正的消失。

　　而他被传为最可怕最恐怖的异能者，也是从这天开始。

　　4、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天色已经变得有些昏暗，上辻清和从地上坐起来，他安静的看着昏暗的天空和死寂的城市，琥珀色的瞳孔里带着一种难以察觉的孤寂，因为发生过太多次，所以他根本就没有丝毫疑问。

　　他是死亡本身，是死亡诞生的奇迹，但与此同时，身为死亡的特殊性，会导致很多危险人物被影响到。

　　也就是说：拥有弑杀性格的人会想要杀死他。

　　而一旦他死亡，异能便会发动，造成一定范围的死域，这是一个几乎无解的死循环。

　　“欢迎回来。”

　　上辻清和抬起头来，他看到太宰治笑眯眯的蹲坐在他的身边，像是在等贪玩孩童回家的家长，那双鸢色的眸子里带着温和的笑意，上辻清和愣了一下，他看着太宰治伸过来的手，片刻后他叹了口气，将手放到太宰治手中，让他将自己拉起来。

　　真是一副唯美的画面，如果不是周围的死寂的话。

　　太宰治的异能力人间失格，这是一个非常特殊的异能力，它可以免疫所有的异能，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太宰治整个人都像是一个反特殊能力的集合体，就如同他的异能力名字。

　　人间失格，但却排除一切非人的东西。

　　有时候上辻清和会想：是不是因为太宰治的异能力，所以自己才会答应和他在一起，在这个世界上似乎只有他不会受到影响，在自己身边也没有死亡的威胁，上辻清和微微叹了口气，“这下子不能去酒馆了。”

　　“是啊。”太宰治跟着叹了口气，“现在已经不只是全身湿漉漉，还带着那么多的血，就像是从暗杀现场出来的一样。”

　　“酒馆老板一定不会让我们进去的！”

　　上辻清和看着太宰治，片刻后他低下头，“抱歉，好不容易出来一次，却被我搞砸了。”

　　“说什么呢，才不是清和的问题！”太宰治笑着说：“清和是这个世界上最不需要对死亡感到抱歉的人。”

　　当一个人的存在价值只有死亡，当一个人是为了死亡而诞生的时候，到底可以算得上是冷漠还是空虚？太宰治曾经为了这件事一直在观察上辻清和，最后他做出了判断。

　　那是孤独。

　　孤独的存在在这世间，孤独的成为异类，孤独的选择留在墓地，只为了不再带来死亡。

　　上辻清和整个人都是独孤的，或者说，他才是真正的「人间失格」，他早已失去了做人的理由。

　　“……是吗？”上辻清和抬起头来看向天空，“太宰是第一个说我没错的人。”

　　“但是我很难过。”太宰治突然抬起头来，他看着上辻清和，鸢色的眸子里溢满了哀伤，“我周围的所有人都在离开这个世界，就算是路边的一株草都可以跨过那条线前往新的世界，为什么只有我不行呢？”

　　太宰治一如既往的悲伤着，“我是被抛弃的吗？”

　　“太宰，你还是这么奇怪。”

　　“这才不是奇怪！”太宰治抱住上辻清和，他的声音里带着颤音，像是在无声的哭泣，“所以，从死亡中睁开眼睛的清和，你是我的同伴吧，只有你愿意从死亡的美梦中睁开眼睛陪着我，是这样吧。”

　　在太宰治的眼中上辻清和是悲哀的，他空有死亡的能力，却无法掌控死亡，所以他一次次死去，带来无数的灾难，即使想要去死也没有办法，他是真正的永生者，一个非人的怪物。

　　上辻清和身后拍了一下太宰治的后背，像是哄着孩童一样安抚着他。

　　或许太宰治也是一个悲哀的人，因为看透了太多所以想要死去，却总是一次次活下来。

　　就是这份共通的悲哀才把他们联系在了一起。

　　是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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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修改前的剧情，不会继续写下去，也没必要看，放在这里做个纪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