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团记事》斯卡布罗的水母

39、第三十九章

　　陈师夏一大早就约了陈池晚上到家里吃饭，庆祝他杀青，顺便带他去看看李之航帮他装修的房子。

　　年近三十，看哥哥们都买房置地，陈池也开始为自己考虑。

　　他在陈师夏家附近买了房，房主原来也是大学的教授，移民去新西兰带孙子才把房子出给陈池。两层楼上下打通还带个院子，愣是把住宅楼变成了处闹中取静的小别墅。

　　李之航对院子里的花圃满意不已，跃跃欲试跟陈池商量种点什么花花草草。陈师夏怕虫子，院子里寸草不生，只有光秃秃的桌椅秋千单调的很，现在终于有他发挥的空间了。

　　“咱们家明年就指着你那两棵石榴树吃石榴了，还有葡萄，葡萄架都是现成的，明天我再去多买几盆绿萝，好养活又能吸甲醛。”李之航边说边往外端菜。

　　陈师夏起身去接他的盘子，嗔道，“说得这么热闹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家，”说着看向歪在沙发里装咸鱼的陈池，“门槛都给你做平了，还装了个升降机，等你做完手术恢复好再拆掉也行。”
　　陈池早就跟陈师夏商量着明年续约前做手术，家里都提前装了无障碍设施为主人即将到来的几个月轮椅生活做准备。

　　晚饭李之航做了一桌全肉宴，孟云下午送来一整只猪腿和两个猪蹄。猪腿被大卸八块变成回锅肉、香煎五花肉和酸菜肉丝，猪蹄则炖成一锅奶白的花生猪脚汤，剩下的猪皮和肥肉也没浪费，熬成肉冻明早做汤包正好。

　　煎制后的五花肉有迷人的焦香味，陈池烫得呼呼哈哈直抽气还不住往嘴里塞。看他吃得香，晚上一向少食的陈师夏也忍不住吃了不少。

　　陈池惦记着明早的汤包，没等陈师夏开口就主动表示今晚留下住。陈师夏自然高兴他留宿，但还是戳穿了他这点儿小九九，“杀青了吃东西也要有节制，哪有艺人跟你似的随心所欲想吃就吃。”

　　说归说，第二天的汤包还是少不了，李之航包了几帘汤包冻起来让陈池拿回宿舍一起吃，连来接人的艾立斯都被塞了热腾腾一屉。

　　“事情是怎么发展成我在前面开车并且给你发工资，你在后座吃早点的？”陈池边开车边问在后座嘶嘶哈哈给汤包开”天窗”的助理。

　　艾立斯刚吸了一大口汤汁，舒舒服服长叹一声，“这要从一根猪腿说起了。”

　　车停在电视台，往常都在门房取暖不肯出来的保安难得双手抄袖瑟缩在门口。陈池见状把出门前李之航给他塞的暖宝宝递过去，保安脸色缓和了不少，搓着手里的暖宝宝跟他解释。

　　原来是客梯出了问题，电视台领导让保安在门口指路货梯。保安跟陈池见过多次了，知道他好说话也不见外，抱怨几句后开始边说边骂，从这么大个电视台就一部客梯到大楼厕所从来不放卫生纸，从领导搞面子工程大冬天让他们穿秋装制服到夏天空调不允许开到二十四度以下，数落的可谓面面俱到。

　　陈池也不好意思拔腿就走，看时间还来得及就笑眯眯抱着胳膊在门口听保安絮絮叨叨抱怨。艾立斯去车上又拿了两包暖宝宝，因为陈池的腿，这东西在他们车上四季不缺，陈池拿给保安又寒暄了几句才找借口脱身。

　　一进练习室迎面看见吴喻正指挥自己的助理给每个练习生发东西，陈池走近了她才反应过来，“前辈我给学生们准备了点小礼物。”陈池看看周围没有摄像机，知道吴喻是真心来送礼物的，探头打趣她，“好歹你也叫我前辈，也没给我准备一份啊？”

　　“那我哪敢？咱们俩吃过一盒牛肉干的交情啊。”吴喻今天穿了件学院风的墨绿针织背心，白色衬衣搭在里面，配上下面的牛仔裤显得慵懒又清纯，惹得几个练习生也不由要多看几眼。她本人满不在乎地从自己那个装小孩都绰绰有余的包里掏出个礼盒，恭恭敬敬双手交给陈池，“前辈，请您笑纳。”

　　陈池也笑嘻嘻伸出双手客客气气接过来，“不不不，谢谢您。”

　　礼盒里是两瓶宝格丽男士淡香水和一支派克钢笔，不是多么贵重，但没有品牌赞助这么多礼盒也花了不少钱，对于一个新晋女团也算是大手笔了，陈池收下跟她聊了几句，吴喻便急匆匆带助理去楼上杜瀚亭那里送东西了。

　　正招呼着练习生们收好东西继续跳舞，赵园拿着串钥匙说好像是吴喻落下的，钥匙上挂了个粉蓝的毛绒玩偶，正是吴喻她们组合的应援物。陈池条件反射想叫助理送上去，才想起来他照例被自己打发去楼下买咖啡了，干脆拔腿往楼上去。赵园跟在他身边犹犹豫豫像是有话说不出口，冷白皮憋得耳朵都红了，陈池见不得这副样子，指指外面，“边走边说吧。”

　　进了消防通道赵园还是张不开嘴，陈池再好的性子也被他憋得喘不过气，“遇到什么困难了么？”

　　“我想出道。”赵园低着头，从耳朵尖儿红到脖子根才憋出四个字。

　　陈池松了口气，还以为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呢，拍拍他的肩膀，“放心吧，你稳着呢，让你公司加把力肯定能出道。”

　　选秀节目投票万变不离其宗，无非就是买赞助商产品换投票券，买的多，投的多。不乏有练习生离出道位就差临门一脚，公司砸钱投票送出道的例子。赵园排名在第一二名徘徊不定，如果公司愿意投入，出道是十拿九稳的事，陈池不好明说出来，尽量暗示也算仁至义尽了。

　　赵园咬咬牙，“经纪人通知我跟其他被淘汰的同学一起组团，公司不会帮我了。”

　　他的话让陈池愣了一下，这届练习生里赵园实力人气都能打，就算没能赢得第一名，赛后单独出道也能有不错的成绩，他的公司让他一拖六是陈池也想不到的事。

　　这种事情不是没有，就是因为太多小公司不舍得放弃练习生，都抱着能让一个王者带一群青铜进而带动整个公司的愿望，导致公司、爱豆和粉丝闹得都不是很愉快，还白白浪费了很多本来能大红的年轻人。

　　当年为了安置在公司培训多年仍未能出道的练习生陈师夏想了很多办法，这些练习生多数学习成绩一般，又花了大把时间在艺人训练上，被公司辞退后只能做一些薪水微薄的工作。在她的推动下，练习生约满还可以在公司进行一年专门培训，培训结束成绩好的留在公司做老师和艺人助理或者造型师，再差一点也能凭着唱跳乐器功底去社会上混个艺术培训班老师当。多年良性循环下来，能出道的自然是精英中的精英，没能出道的也有一条出路，不用再浪费资源硬捧。往长远了说那些培训后出去另谋生路的练习生，说不定哪个就打出一番事业，能给公司再带来新的资源。

　　陈池只能尽力好言安慰，“公司这样做肯定不是毫无道理，你们利益捆在一起，放宽心继续练习吧。”怕人觉得自己太无情，陈池又补了一句，“等你组合出道，我请你们去团综和演唱会上当嘉宾。”

　　“老师我求求你，他们几个都有人撑腰，一起出道我就全完了！“赵园越说越激动，声调都不由高起来，陈池听得刺耳也无奈，“我是临时顶替来的，对节目制作组恐怕还不如你熟悉，而且你也知道我老板跟三台也不对付，钱我倒是可以给你垫上，但这事儿我怕是说不上话的。”说完转身径自上楼去了。

　　走到最后一节楼梯，脚尖突然传来粘稠滑腻的触感，陈池低头闻到股刺鼻的机油味，这时已经来不及收脚，下意识紧紧抱住后脑勺半滚半摔从楼梯上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