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团记事》斯卡布罗的水母

28、第二十八章

　　知道今天陈池休息，丁早辞收工回到酒店就迫不及待地打了视频电话过去。

　　助理看他跟大蟒蛇一样在床上扭动，美其名曰要凹一个看似漫不经心，实则能全方位展示他魅力的姿势，又是一言难尽地把门从外面关上了。

　　同样是大学毕业，同样是艺人助理，同样一个月一万多块。艾立斯又能谈恋爱又能吃老板做的饭还能翘班，而他不仅单身，还有一个每天刷新他对神经病定义的老板。

　　但凡当年高中少看本小说也不至于这样，既然都这样了，不如再看本小说吧，助理捧起手机，迅速忘记了自己糟心的神经病老板。

　　陈池接电话的时候在收拾厨房，昨天重新染的头发还没褪色，一头蓬松的白毛，发尾泛着粉，笑眯眯地像乙女漫里的小王子。

　　丁早辞酸溜溜地问，“又在给小姑娘直播做饭啊？”

　　陈池认认真真擦着油烟机，“搞得好像我是为了勾搭小姑娘才直播似的，这不是练好了打算做给你们吃么，直播只是顺带的。”

　　知道陈池就是在哄他，丁早辞也不是很在意，继续欣赏王子擦油烟机，陈池的头发比之前又长了不少，随着他的动作在脸旁晃来晃去的，晃得丁早辞心痒。

　　“又该剪头发了。”陈池索性戴上陈月从游乐园买的头箍，两个猫耳朵支棱在头上，萌得资深宅男丁同学狠狠掐了一把自己大腿。

　　“不然留起来吧，冬天还能省围巾和耳罩。”陈池不太喜欢留长发，丁早辞私心还是希望他留长的，他第一次见陈池的时候他就是长发，后来再也没留过。

　　陈池摸摸下巴，犹犹豫豫问道，“我们都出道这么多年了，还买不起围巾和耳罩么？”看丁早辞被噎得翻白眼，陈池赶紧给他顺毛，“漂发根太疼，留长我就染黑了，或者染个深色。”

　　“那算了，还是剪了让他自己长吧，能不染就不染了。”陈池头发本身又细又软发质不好，丁早辞还是舍不得他整天折腾，只能遗憾地跟自己心里幻想的长发吟游诗人陈池挥手说拜拜了。

　　两个人隔着屏幕进行了一堆没有营养的废话，丁早辞明天晚上首演下午还有发布会，陈池怕他睡不够没精神催他去睡觉。

　　第二天助理照旧跟陈池一起把狗送去宠物店，陈池隔着玻璃跟富贵和有财依依惜别，“当年送小月去幼儿园就是这种感觉，回来了嫌吵，送走了又舍不得。”

　　陈池在公司端端正正坐好听经纪人给他开会，最早发掘他们的经纪人已经是公司董事之一了，现在的经纪人是从他们助理一步一步升上来的。

　　经纪人递给他几份合同，“你跟早辞的香水广告反响很好，品牌决定再签你们一个季度。北川那个节目播了之后反响不错，电视台希望你能跟北川再录制几期。”

　　陈池喜滋滋地翻着合同，发现下面还有一份，疑惑地看着经纪人。

　　“上半年有部古装剧想找你演男三不是被你推了么？现在马上要招商，演员吸毒进去了，制片和导演还是想让你去演。”看陈池面露难色经纪人就知道又没戏了，这年头但凡像点人样的小鲜肉都去电视剧刷脸，来找陈池试镜的也不少，他一点儿上进心也没有，千方百计找理由往外推，搞得他左右为难。

　　\"我拍演唱会VCR自己都不想看第二遍，我不去我不去。\"陈池头摇得像拨浪鼓。

　　经纪人摸着自己日渐稀疏的头发，苦口婆心继续劝，“你现在去就是雪中送碳，演得好那是锦上添花，演得不好公司给你买通稿洗救场，立敬业人设，这是天上掉下来的大饼你不接，对不起我啊。”

　　陈池怀疑地看着他，“哥你是不是最近缺钱？”

　　经纪人指着他，用力把脏话咽回去，默默打了个电话嗯嗯啊啊半天，志得意满地跟陈池说，“我就知道你肯定不接，我这次留了后手的，你去楼下喷泉等我。”

　　陈池打定主意不拍戏，也无所谓他什么后手，自己坐着电梯下楼溜达到楼下喷泉。

　　公司门口的巴洛克式喷泉是前年才配合着公司大楼改建的，原来就是个普普通通的池塘，喷泉浓郁的欧式风情极尽奢华，水幕与雕塑交织令人迷醉。刚建成时郝都无比深情地摸着大理石台说，“这都是我们的血汗和粉丝的钱啊。”

　　公司以此为中心周围进行了一系列改造，现在这里俨然已经是小有名气的文化艺术中心了，吸引着一波又一波文艺青年和追星少女打卡。

　　早上九点多附近还没什么人，只有位穿着套装的中年美妇坐在室外茶餐厅，陈池扁扁嘴，老老实实跟个鹌鹑似地走过去，“老师，您怎么回来了？”

　　陈师夏瞥了他一眼，指指旁边的座位让他坐，“我再不回来怕你明天就宣布退出娱乐圈跟人跑了。”

　　前面提到发掘他们八个人的经纪人已经是董事了，就是陈师夏，陈池看四下无人，亲亲热热地抱着她胳膊晃悠，“我这不是有在好好工作么，你跟叔叔回来怎么不叫我去接，老家都没打扫。”

　　陈师夏去年光荣退休出国旅行，昨天才回来，看陈池又在她面前耍无赖，敲了下他的额头，“不好好工作，也不来陪我跟你叔叔，就知道在宿舍犯懒，我们两个加起来都一百多岁了在巴黎还差点被骗。”

　　陈池没想到经纪人搬了这么厉害的救兵来，只能认命，“好了好了，我去拍戏。”

　　“知道你心不在这上面，不过这确实是个好机会，偶像保鲜期太短了，不只是你，你们几个都得找条能自己走下去的路。”陈师夏年纪也大了，昨天刚下飞机，一大早就过来找陈池，精致的妆容也掩不住疲倦。

　　陈池叫助理先开车送她回家，约了晚上再去家里吃饭，自己坐在喷泉旁边发呆。

　　十点多周围人也多起来了，偶尔有人认出陈池，他都打起精神微笑着签名合影，然后继续发呆。

　　十一年前吧，公司还是个普通的六层办公楼，这里还是个小池塘，自己也不叫陈池，还留着过肩的长发，陈师夏就这么坐着发呆。

　　她花了公司大笔钱培训练习生，想打造一个完美的组合，只差一个跟陈天一样足够好看的男孩就够了，几个备选的她都不满意，拖了半年都没能成团，现在其他几个经纪人卯足了劲儿要把她弄下去，公司也给她下了最后通牒。

　　将就不是陈师夏的风格，在她犹豫要不要用备选的练习生凑合一下的时候，有个男孩从远处跌跌撞撞跑过来向她求救。男孩衣服破破烂烂，露出来的地方浑身是伤，头发也乱得像鸡窝，不知道多久没打理过了。

　　陈师夏下意识地想掏钱打发了男孩，一抬眼发现小男孩长得异常俊美，额头饱满，虽然在哭也能看出眼睛大而圆，被眼泪冲过的皮肤很是白皙，她仔细端详了一下男孩，心里矛盾无比。这种孩子不知根不知底，带回去说不定就一屁股麻烦，不带回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遇到这么合适的人，最后陈师夏心一横，问他，“你会唱歌么？”

　　男孩被问的也是一愣，颤巍巍地说会唱小星星，陈师夏让他唱一遍，听完起身拉着他在池塘里洗洗脸和手，回家请了私人医生给他看病，还好都是皮外伤。

　　第二天陈师夏带着整饬一新的男孩去人事登记，名字那一栏空着，男孩就是不肯写，陈师夏摸摸他的头，拿过笔在姓名栏写上陈池，“就叫陈池吧，跟我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