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奢望》斋耐白

34、第三十三章 抑郁了吗

　　车停在地铁站附近，看着苑愿进去前朝他们的方向摆了摆手，韩也才收回了视线，但沈相望却一直趴在车窗上，久久凝望着地铁口。

　　“想坐地铁？”韩也轻声问道。

　　她摇头，表示不是。

　　他想了想，又问：“想看电影？”

　　“不是。”她这次开了口。

　　问了两次没问出来，那就是不想说，他唔了一声浅笑道：“好吧，等你想说再说，坐好，头回来，我们该走了。”

　　“我现在就想说。”沈相望回头看他，试探性地问，“刚才，就我跟你眼神示意，你知道什么意思吧？”

　　他抿了抿嘴，回答道：“应该是兆纶和苑愿两个人的事吧？”

　　“对！”她兴奋地拍了下大腿，“你也这么觉得吧！”

　　“嗯。”他笑了笑，“其实，我早就知道这件事。”

　　“什么？”以为沈相望会因为他早就知道却没有提前告知生气，但她似乎并没有这种情绪，反而两眼放光，更为兴奋，就像找到了志同道合的伙伴般笑盈盈地看着他，问道：“那、那你还知道什么？你跟我说说？！”

　　虽然舒了一口气，但被这问话问得有点懵，“还有什么？不就是这点事吗？还…有吗？”

　　韩也声音越来越轻，不确定的情绪涌上心头。

　　难不成他还遗漏了什么？

　　瞄了沈相望一眼，见她眼神骤变，满脸犹疑地盯着自己，并开口质问道：“这么说，你只知道这些？”

　　“对。”很疑惑但回答得很爽快。

　　“那你刚才跟我点什么头？”沈相望顿时泄了气，身子摆正，叹了口气，“是我想太多了。”

　　固然没看懂她到底还察觉到了什么事，韩也已经开始在她面前替好兄弟美言几句：“兆纶这个人虽然平时看着挺贫的，但对待感情是认真的，家里也是独生子，会宠着点儿，不过他父母是很随和的人，相处起来非常愉快轻松。”

　　“是吗？那挺好。”因为这并不是沈相望目前最关心的问题，所以回应得相当敷衍，不过心里却在犯嘀咕，要真是比起来，沈相让还真不一定比得过。

　　首先，沈相让虽然长得算好看，却是个笨蛋，有过追求者可没有任何感情史，不是独生子女，父母不太宠，姐姐不太疼，父母并不是很随和，相处并不会很愉快轻松……

　　这样来看的话，是个人都会选许兆纶吧。

　　沈相望又叹了口气，不由为亲弟弟捏了把汗。

　　而此时的亲弟弟正襟危坐在西餐厅最显眼的位置上，等待着苑愿的到来。

　　朝门口张望了张望，见人还没来，沈相让第六次整理了下自己的仪容仪表，抬起手腕看了眼手表，满意地笑了笑。

　　“哎哟，选的地儿还不错。”苑愿的声音响起。

　　沈相让开心地看过去，在看到她的打扮后，瞬间拉下了脸，但还是迅速起身为她拉开了座椅，待她要落座又轻轻将座椅推了回去，当他坐回座位，却继续拉着脸，并没好气地说：“地儿是挺不错的，可…可你看看你穿的什么啊？”

　　被这么一说，苑愿略带茫然地低头看了看自己。

　　因为是直接从瑜伽课结束以后就过来的，所以身上穿的还是运动套装，平时倒不觉得有什么，今天这场合这么穿的确是有些格格不入。

　　但又不是什么晚会，只是吃顿饭而已。

　　“哦，今天早上跟你姐去上瑜伽课了。”回答得很是随意。

　　沈相让扶额：“我姐上的是孕妇瑜伽课，你也是？”

　　“我在那边睡觉来着。”

　　叹了口气，沈相让看向苑愿的眼神带着些许哀怨。

　　这哀怨的眼神看得苑愿极其不爽，她双手撑在餐桌上，身体前倾，目光犀利：“怎么？你嫌弃我？”

　　语气里充满了危险的味道。

　　“嫌弃你？”沈相让眼神更加哀怨，“我看是你嫌弃我吧？穿成这样来跟我吃饭，一点都不重视我…。”越说声音越小。

　　苑愿越听越费劲：“说什么呢？”

　　当然不能把刚才说的话再给她复述一遍，沈相让突然提高了声音：“我说你怎么品味变了？是不是跟那许兆纶玩，把品味给玩差了。”

　　“这又关许兆纶什么事啊？你别乱扫射人，我都说了我是跟你姐去上课，怎么也得穿舒服点。”

　　“那你和我姐上完课，不会换一下衣服吗？非要穿这个来吗？”

　　“那谁知道你这边时间跟那边有冲突，我就想着别让你等太久所以直接过来了。”

　　听到她说不想让自己等太久时，沈相让心下还是有些满意的，但如果语气立马软下来，那会不会太明显了？

　　舔舔嘴唇，脑中思索着应该怎么回应，思索了一会儿，他随之开口：“那其实，其实我多等你一会儿也没什么的…那个…约会…男生等女生…理所应当嘛。”

　　说这段话时，沈相让眼神飘忽，底气不足，却又带有一丝丝羞涩…

　　听到他这么说，苑愿不禁皱起了眉：“什么意思啊？那要不我现在回去换一身高定礼服再来跟你吃饭？”

　　“哎不用。”沈相让连忙拦住她，“有这份心就行了，不用换了。”

　　要是真让她去换，以她的脾气，绝对不可能再回来了，为了这次约会，他可是从她出差的第一天就在邀约，连撒娇带卖萌的不容易，如果她这时候走了，那怎么能行？

　　然而苑愿也只是随口一说，她迅速放松地倚上座椅靠背，瞄了眼不远处的服务生，问道：“那怎么着？还吃不吃？”

　　“吃啊，当然得吃。”

　　说罢，他朝服务生使了个眼色，后者接收到眼神，点点头，转身走向了后厨。

　　与此同时，一个拿着小提琴，身穿红裙的女人走了过来，苑愿还没反应过来，女人就拉起了舒缓而又优美的小提琴曲，她茫然地看了看女人，又看了看此时得意洋洋的沈相让，无奈地扁了扁嘴。

　　随着音乐的节奏，服务生将醒好的红酒端了上来，倒好酒以后服务生退了下去，苑愿端起高脚杯，闻了闻味道，满意地挑了挑眉，小嘬一口后，看着沈相让点了点头。

　　“可以啊小老弟，品味不错。”

　　沈相让继续得意脸：“那是。”

　　“真不错，我现在已经期待等会儿牛排是什么绝美味道了。”

　　“绝对不会让你失望，我为了今天这顿饭，从你出差那天起，我尝遍了市里所有的西餐厅，好不容易找到这家，怎么样？我好吧？”沈相让灿烂一笑，一副求夸脸。

　　又喝了口红酒，苑愿已经彻底为好酒沦陷：“好，弟弟真好。”

　　沈相让眼睛亮亮的，“那我好还是许兆纶好？”

　　话题转得也是有点快。

　　但苑愿却没有回答出他想听到的那个答案。

　　“不一样的好。”

　　他眼中的光瞬间暗淡了些。

　　可苑愿并没有察觉到他的失落，以为只是小孩子的攀比心理受到了伤害，她将酒杯推向一侧，手肘在桌子上，身子向前倾，看向他，小声说：“弟，毕竟人家许兆纶后面还约了姐一起玩，姐也不能在背后说人家不好是吧？理解万岁嘛，乖昂。”

　　他脸臭地看着她，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他约你去哪儿啊？”

　　“噢去一个他朋友家新开的度假村，你不知道，那地方可美了，我光看图片都喜欢地不得了。”提到这个，苑愿就眉飞色舞。

　　“嘁，度假村有什么好玩的。”嘴上这么说，内心却已经在琢磨下次约她要不要也找个度假胜地了。

　　势必要比过那个没有品味的许兆纶！

　　“哎呀光吃饭当然是不好玩了，所以他请我周末一起去，可以在那玩两天呢。”

　　“什么？！还住下啊？！”沈相让顿时瞪大了双眼，声音都提高了好几倍，“你不许去！我不同意！”

　　苑愿嫌弃地看了他一眼，说道：“你说不让去就不去啊？我特意准备的好几套度假装都得驳回你知道吗？”

　　“还准备了度假装？还好几套？还特意准备？我真是…。”如果不是在餐厅，如果不是旁边还有人，沈相让会直接暴走，“跟我吃饭就穿运动服，跟他出去就特意准备…不公平！”

　　他一脸受伤地看向她。

　　“我刚说我回去换个礼服，你不是不让吗？”此时的苑愿却只在热衷于逗他，没有太过考虑他是不是真的伤心难过。

　　“…。“他一时语塞。

　　拉小提琴的女人不禁用同情地眼神看了看他，他正好眼神对上了这令他更为受伤的眼神，无奈地对其说道：“这位姐姐，怎么还拉呢？看不出我现在什么心情吗？别拉了我请您别拉了行吗？”

　　女人停下演奏，朝他叹了口气后，就转身离开了。

　　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她走前还向他晃了下小提琴，像是在鼓励他。

　　向来最好面子的沈相让，此情此景，此时此刻，却被人看到了丢面子的一幕，而且对方还同情地鼓励了自己，这着实让他无地自容，又生无可恋。

　　望着坐在对面的人，他已经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他们之间似乎有着一道无法逾越的网，这张网好像是突然出现的，又或许，它一直都在。

　　只不过，他现在才发现而已…

　　……

　　令南区别墅。

　　已经三天了，沈相望每天唉声叹气，饭量不佳又寡言少语，虽然不明白她到底怎么了，蓉姨每天都会做各种孕妇可吃的点心给她吃，可她却没有胃口，吃得很少，现在甚至都不会吃了。

　　担心她会产前抑郁，蓉姨终于放下手里所有的工作，来到客厅，坐到她身旁，抓着她的手，关切询问道：“到底怎么了啊？别吓蓉姨。”

　　她顿时委屈巴巴：“我要是知道我怎么回事我就不会在这了，我早就出去和苑愿逛街了，可我现在连给苑愿打电话的心情都没有。”

　　“打前几天上完课回来你就这样，一开始还没这么严重，这今天我看点心都没吃一口，是上课不开心吗？是不是太累了？”瞄了一眼茶几上的那盘点心，之前怎么端过来的，现在就还是那个样子，她真的一口没动。

　　“不是，如果上课不顺心，我早就不去了。”

　　“那…是不是小也最近工作太忙了，没时间陪你？”蓉姨轻拍着她的手背，“也是，他这几天都很晚才回家，他回来的时候你都去睡了，这样，等他今天晚上回来，我说说他。”

　　“不是不是不是。”她连忙摇头否认，“跟韩也一点关系都没有，是我自己心情不好，但我又不知道我怎么回事，我怎么能这么不开心…。”

　　说着说着，就歪头枕在蓉姨的肩头，皱着眉头说道：“蓉姨，您说我怎么办啊？您说我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您说…您说，我这样心情不好没情绪，会不会对宝宝有什么影响啊？”

　　“当然有啊，不吃东西身体还跟不上营养呢，这心情不好更是对胎儿有影响。”

　　“哎哟，那到底该怎么办嘛？”沈相望苦着一张脸在蓉姨的肩头蹭了蹭。

　　见她如此，蓉姨心疼地不得了，忙抬手拍打着她的后背安抚，“行了行了行了，蓉姨想办法啊，我想办法…诶，要不你试着吃点儿点心？”目光投向茶几上的点心。

　　可她却摇头，撒娇道：“我不想吃。”

　　“那，那，有了，转移注意力，这样，你跟我啊，去厨房，咱们做点儿点心怎么样？”

　　“我不会做点心…。”

　　“不会做我教你，总之咱们先把注意力转移咯，你说呢？”

　　她这才抬起头，看向蓉姨。

　　也是个办法。

　　然而，10分钟后。

　　沈相望站在料理台前，抱着一盆像水不是水，像面又不是面的东西，愁眉苦脸。

　　蓉姨站在另一边，看着那一盆怪玩意儿，也有些无言以对。

　　“不行了…，”沈相望整个人被低气压笼罩着，声音都低沉了不少，“蓉姨，我不行了，我真的…我连个面糊糊都完成不了…，我…我就是个废物。”

　　“你这…这加点面就行了，来，我帮你加。”蓉姨说着就要往盆里倒面粉。

　　盯着蓉姨的动作，沈相望持续低气压：“水多了我加面，面多了我加水，我一直都这么做的，可还是不行，算了，看来我不适合做这个。”

　　蓉姨拿过她手中的盆，笑着安慰：“没有没有，你看马上就行。”

　　“不看了，没心情，我累了，我还是回去睡觉吧。”

　　边说边步伐沉重地离开了厨房。

　　正在拯救那盆面糊的蓉姨没来得及拦住她，眼睁睁看着她离开厨房以后才收回视线，又看向面糊，不由得地叹了口气：“唉，现在这抑郁不抑郁还不清楚，这干活可是真不会干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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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来啦来啦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