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奢望》斋耐白

32、第三十一章 责怪

　　听着脚步声，沈相望张张嘴想说话，韩也朝她摇摇头，她将话又吞了回去，并紧抿住了以防自己管不住的嘴。

　　蓉姨走到了她的房门口，轻敲了下门：“相望？”

　　这会儿该不该回答？

　　眼神看向韩也，韩也再次摇头示意她别轻举妄动。

　　“相望，我刚听厨房这边有动静，你别是出来吃东西了吧？相望？”蓉姨又敲了下门。

　　这次不回答也不行了。

　　韩也摆手让她后退几步再开口，她举了个“ok”的手势，然后蹑手蹑脚地往后退，退得差不多了，又和韩也交流下眼神才故作淡定般回答道：“啊？蓉姨啊…我没出去过啊，我…都快要睡着了，被您给叫醒了又，怎么了？”

　　“哦这样啊，真没出来过？”

　　“没有啊蓉姨，哎呀我困死了，这您不让我吃饱您总得让我睡饱吧？”这是真的有在抱怨。

　　韩也在她对面看她越发淡定自若地扯谎，都不由得无奈一笑。

　　“行行行，你睡吧睡吧。”毕竟是孕妇，蓉姨不敢再多打扰，转身下了楼，边走边犯嘀咕，“难道真是我听错了？”

　　脚步声渐行渐远，韩也这才松了一口气，他离开门口，坐到了地垫上，把手中的袋子往面前一放，低声道：“我把能搜罗来的，你能吃的东西都拿了点儿过来。”

　　吃的？

　　沈相望听到这个差点兴奋地跳起来，好在韩也及时制止了她，并眼神示意她安静坐下，待她乖乖坐好后，将袋子向她一推。

　　她二话不说就开吃，吃着吃着就有点感伤，叹了口气：“现在吃个东西都得偷偷摸摸的。”

　　看着她鼓起来的腮帮子，忍住了想要戳一下的想法，无奈笑言：“非常时期非常对待嘛。”

　　“可我现在就是很容易饿很容易吃很多啊，突然给我降食量我怎么受得了…。”很是不满地吃了一大口全麦面包。

　　听完她说的，韩也没有回话，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她边吃边看向他，注意到他虽然是在看着自己但并没有焦点，仔细地盯着他看了看后，似乎是猜出他此刻在想什么，遂连忙说道：“那个，我…我少吃一点肯定是对我对孩子好的，我就是嘴上说说，其实心里都明白，都是为了我好的。”

　　他眼神聚焦在她的脸上，良久，才缓缓开口：“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啊？”

　　问话的语气听起来认真又天真，但表情却似乎写着“在逗你”几个大字。

　　可沉浸于吃东西的沈相望并没有特意去看他的脸，只是边吃边点头，盯着袋子里的零食：“那可太好知道咯。”

　　“是吗？”韩也笑着说道，“那你再看看我，还能看出什么？”

　　“等会儿啊。”

　　沈相望拿起一块饼干，向韩也看去的同时，饼干也准确无误地塞到了他的嘴里，而他丝毫没准备，整个人懵了。

　　自己也往嘴里塞了块饼干，然后冲他笑眯眯：“好吃吗？”

　　“……？”还处于懵圈状态，眼神定定地看着她。

　　“嚼啊，你嚼。”说着还很夸张地嚼了几下以作示范。

　　……他再不知道怎么嚼？

　　韩也回过神，将饼干吃完后，又盯着沈相望手里的面包：“你今天零食的摄入量应该够了。”

　　“从你的脸上，还有你的眼神中，我看出了你这个意思，所以，我也差不多饱了。”

　　应该真的是吃饱了，吃东西的速度都慢了很多，手里的面包还剩两口的样子，却像是怎么都吃不完似的，边吃还边轻轻叹气。

　　她吃饱了却还剩下食物的时候，每次都是这种，想吃吃不下，想扔又舍不得，两人结婚这么久，韩也也算是了解了她这一点。

　　以前剩下的食物，蓉姨都会故意抢走扔掉，看来今天得换他来抢了。

　　他刚要伸手抢，沈相望就惊了一下，手立马躲开了他，呆呆地问他：“干嘛？”

　　落了空的手在半空中一顿，韩也看着她眨眨眼，浅笑道：“饿了。”

　　她继续呆愣：“…啊？”

　　只见他一只手抓住她的手腕，一只手抢走她手上剩下的面包，然后下一秒，她还没反应过来，他将面包放到了嘴里吃掉了。

　　动作行云流水，自然到不行。

　　“饱了。”吃完面包，他冲她粲然一笑。

　　十分傻眼，万分不好意思，千万分羞涩，凝聚在一起，就是沈相望自己都挽救不了的语无伦次：“好…对…对不起…对不起，不知道你…不知道你饿…饿了。”

　　话音刚落，她意识到不对劲，赶忙低下头，懊恼得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看着她笑了笑，然后拿过袋子开始装剩下的零食和空包装纸，装好后起身：“太晚了，休息吧，我就撤了。”

　　“嗯。”依旧低着头。

　　他轻声问：“扶你起来？”

　　“不用，我…我自己扶着床就起来了。”

　　“你确定？”又问。

　　她点点头，没再说话。

　　他也点了下头，“好吧，晚安。”

　　“晚安。”

　　随着她这声晚安，韩也开门走了出去，关门前又探头进来问了一句：“真的不用我扶啊？”

　　这怎么还带不相信人的？

　　沈相望也不抬头，就直接一手撑地一手扶床地站了起来，虽然动作慢了些，但也不妨碍她此时顶着微微隆起的小腹，笔直地站在那里看向他，略微圆润的小脸满是倔强。

　　眼见为实的韩也倒不觉有什么，满意地笑着点了点头，以表达对她的赞赏后，脑袋退了出去，贴心地替她关好了门。

　　门一关上，沈相望就顿时舒了口气。

　　而此时只有月光照射下的门外。

　　韩也手里提着袋子，笔直地站在那里，面无表情地目视前方——

　　不远处，蓉姨站在只开着一小盏壁灯的拐角位置，暗黄的灯光只照到了她的下半张脸。

　　韩也咽了咽口水。

　　虽然看不到蓉姨的眼睛，但他此时却觉得如芒刺背。

　　……

　　果然，第二天一早，汤文勤就来到了这里，而且很显然，她就是来“兴师问罪”的。

　　“怎么还偷吃呢？相望，我和蓉姨私下给你定制了食谱，足足折腾了好几天呢，你这偷吃可就不太好了。”

　　沈相望坐在汤文勤身边，局促不安地抖着嘴唇说道：“妈，对、对不起啊，我错了，以后不会了。”

　　握着沈相望的手，看向她的眼神中满是疼爱，但一码归一码，该说的还是要说：“那绝对是没有以后了，你以后这身子会越来越重，如果没有节制是不行的，妈真的是为了你好。”

　　“我知道，知道，妈，绝对不多吃了。”

　　“那就好，”拍拍她的手，立马慈爱脸，“哎对，现在可以吃点水果，让蓉姨给你去洗，你想吃什么？葡萄？香蕉？还是吃苹果？”

　　她小心翼翼地看了汤文勤和蓉姨一眼：“啊？不、不吃了吧？”

　　“该吃还是得吃的。”蓉姨说完，转身走进了厨房。

　　汤文勤笑着附和道：“是啊，该吃的还是要吃，只要按照每顿餐量走，那就不枉费我的一片苦心咯。”

　　沈相望也跟着笑了笑，还没想好要怎么说，韩也拿着领带走了过来：“妈，相望现在需要营养，您定制的那个我觉得不太合理。”

　　本来还在笑着的汤文勤听到儿子的声音，迅速拉下脸，嗔怪道：“你觉得？你是大夫吗？你怀过孕吗？你都不是都没有，你觉得什么你，还不合理，我看就你说的这句话最不合理。”

　　“上个月孕检，大夫说过需要适当补充营养，所以在您定制的过程中，相望都饿到睡不着了，昨天要不是给她拿了点吃的，估计得饿得一宿都不舒服。”坐到临近的沙发上后，开始认真打领带。

　　“你还有脸说！”汤文勤气得拿起抱枕就扔了过去，正打领带的韩也赶紧松开手去挡抱枕，“要不是你昨天晚上破了我们的食谱，我至于今天特地跑过来嘛？我今天刚约了几个朋友做spa，就因为这件事给耽误了，都是你这臭小子的错！”

　　“您现在走也还来得及。”

　　“你这臭小子，现在也开始气你妈了是不是？相望年纪小也就罢了，你这都快三十岁的人了怎么也跟着瞎胡闹？”

　　“妈，说归说，不能人身攻击。”

　　“就攻击你了，谁让你瞎胡闹，我问你，上个月大夫说需要适当补充，你知道什么叫适当补充吗？你理解吗？”

　　“知道，理解…。”怎么突然有点心虚了呢？

　　“你但凡知道理解一点，相望都不能吃成这样。”这说得还有些痛心疾首。

　　韩也有些错愕，他朝沈相望看去，沈相望也同样一脸错愕地看着他，两人面面相觑，一时间谁也不知该怎么开口。

　　似是斟酌了一番，韩也才缓缓开口：“这不是挺好的嘛？”视线在沈相望脸上定了定…不得不说，是比之前圆润了些许，但这不是很正常的趋势吗？

　　“挺好？行，就上周啊，我和相望在外面吃饭，碰到了我一个医生朋友，相望也见到了，她观察了相望好半天，然后特意把我叫一边问我相望以前体重是多少，我告诉她以后，她立马告诉我让我给相望控制下饮食，为什么呀？因为相望现在长胖的速度压根不是她现在这个月份应该有的样子，她这样下去，可能会生病，等到生那天也会有危险的知道吗？儿子啊，这还挺好吗？！”

　　“啊这…也是…哎妈！怎么又动手呢？妈，别打…别打…别拧脸，还得上班。”

　　汤文勤越说越气，甚至起身去打韩也，韩也第一次有一种吃了憋，犯了错的窘迫样子，他边言语阻止边躲闪着来自于亲妈的“问候”，又带有歉意地看了看沈相望，发现她站了起来，还过来拉走了云靓。

　　“妈，妈，您消消气，其实都是我要吃，韩也他拗不过我。”拉汤文勤坐下后，沈相望轻抚着她的后背，低声说道。

　　“你别替他辩解，你看他现在，还不服。”

　　韩也面无表情地整理好西装：“我没不服。”说完又开始打起了领带。

　　可他这副模样在汤文勤看来就是不服，而且还有些不屑，她又抓起一个抱枕要扔，韩也再次松开打领带的手，用手挡住了脸。

　　沈相望看他这般样子，有些不忍但又觉得好笑，强忍着笑意拦下了抱枕。

　　最终还是以这月的孕检为结果作借口，结束了亲妈对亲儿子的“殴打”。

　　月月孕检都是韩也陪着沈相望一起去，他自问最了解沈相望的体重变化是否正常，结果到了孕检那天，大夫直接告知他们真的需要控制饮食的时候，韩也才彻底认清事实。

　　而原本觉得自己并没有胖很多的沈相望，犹如晴空霹雳般，直到出了医院，上了车，还都是一副生无可恋脸。

　　她胖了，她真的胖了，而且胖了很多很多。

　　这说明她微隆的小腹，有一半都是来自于她的肉，而不是胎儿。

　　她沉默不语，韩也有些担心地盯着她看了又看，最后发现她还是这样，忍不住开口安慰：“没事，家里有定制食谱啊，我们回家就按着食谱吃，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沉默，还是沉默。

　　“对了，我之前给你报了瑜伽课，现在可以去了。”

　　死一般的沉默。

　　韩也不厌其烦地继续说：“听说孕妇瑜伽会让孕妇身心都得到很好的放松和改善，对胎儿也很好。”

　　沈相望依旧没有任何情绪，她转过头看了一眼韩也后，还是选择了沉默，转回头去，索性闭上了眼睛。

　　握方向盘的手一紧。

　　他明白，沈相望此刻的压力有多大，可她每次有压力不开心的时候，都会跟现在一样沉默安静，喜欢自己去调节，每当这时候他都会想，如果是以前的沈相望，那个以前跟他没有任何交集时的沈相望，也会是这样去自我调节，而不去麻烦当时在她身边的人吗？

　　他无从得知，也无能为力。

　　唯一做到了的，应该就是帮她留下了这个孩子吧。

　　那他，对她来说，还不算不被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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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延迟了好久，内心煎熬，一个半路出家的小白，一个文笔欠佳的小作者，好难。
辛苦还在看她的读者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