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奢望》斋耐白

21、第二十章 错过了吗

　　晚上八点，司机老魏的车还在门口停着。

　　老魏坐在驾驶座上吃着外卖，拿出手机想要给沈相望打个电话提醒她一下，等待音刚响就被接通，他赶忙咽下嘴里的食物，说道：“相望，你收拾好...。”

　　话还没说完，就被手机那头苑愿急切的声音打断：“魏叔！出事了出事了！相望肚子疼得不行！你快来，送她去医院！”

　　“好好好！我这就开车进去！”

　　将手中外卖胡乱装进袋子，用纸巾擦了擦嘴和手，正要下车招呼人来开门时，就看到保姆急匆匆向大门口跑来开门，朝保姆点头示意后，老魏开车进了苑家。

　　医院。

　　沈相望躺在病床上休息，面色苍白。

　　苑愿坐在一旁，确定沈相望睡着了以后，松了一口气。

　　“到底怎么回事？”老魏站在一边，低声问道。

　　苑愿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她之前说她饿了，我就让保姆给她做了饭吃，饭还没吃完就说肚子疼。”

　　“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有先兆流产的迹象，因为她疼得厉害，所以得观察一晚再说，如果明天好一些，就可以回家卧床休息了。”

　　老魏点了点头，转身就要出病房，知道他要去和沈家汇报情况，苑愿连忙起身，喊住了他：“魏叔，我有些话想和您说。”

　　来到病房外，苑愿直截了当：“魏叔，我知道您在沈家工作很多年了，对沈叔叔肯定不会有所隐瞒，但是今天这事，我希望您能体谅一下，别把这件事情告诉沈叔叔和云阿姨，相望现在敏感固执，不能受刺激，所以请您理解。”

　　她的担忧是对的。

　　如果这件事被沈仲康得知，以沈仲康的做法，他肯定会就此来强制沈相望打掉孩子，从而这件事就会成为他们父女之间永远也跨不过去的隔阂，与其得来这种结果，什么都不说，也许才是最正确的。

　　于是，在沈仲康身边待了十一年的老魏，第一次对沈仲康说了谎，他告诉沈仲康，沈相望因为舍不得离开苑愿，又睡在了苑家，他作为一名司机，不好去打扰，就只能同意，但他会一直守在苑家门口。

　　沈仲康没有怀疑，只吩咐他盯紧人就挂了电话。

　　他们的谈话被路过沈仲康书房的沈相让偷听到，沈相让撇撇嘴，悠哉哉拿出手机翻到苑愿的号码拨了过去。

　　由于手机静音，苑愿没有注意到来电，她起身准备帮沈相望盖下被子，谁知沈相望的手机响了起来，声音之大，吓得她手忙脚乱，拿起手机就冲出了病房。

　　“干什么干什么？”苑愿不耐烦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沈相让愣住，“苑愿姐？怎么是你接的？”

　　“怎么不能是我？你就说你干什么吧？非要大晚上打电话。”因为在医院，特意压低了声音。

　　“不干什么啊，我给你打电话你没接，我给我姐接你倒是接了。”

　　“我手机静音了没听到。”

　　“那怪不得，哎苑愿姐，我请你和我姐去吃宵夜吧？”走到自己房间坐在电脑桌前。

　　实在没心情跟他多说话，苑愿敷衍道：“哎呀行了行了，有机会再吃，我们这边还有事呢，挂了。”

　　“哎别别别！”沈相让都要从转椅上起来了，“苑愿姐，你别急着拒绝嘛，我买好亲自送过去也不行啊？”

　　“不用不吃不说了。”不由分说挂了电话。

　　盯着渐渐黑屏的手机，沈相让泄气般地瘫在了转椅上，脑海中回想着刚才的对话，而后猛地坐正。

　　——不对，肯定有事瞒着我。

　　倚在墙上，苑愿轻叹了口气。

　　沈相望怀孕的事沈相让早晚会知道，他知道了肯定又要来闹腾一番，真是愁人。

　　准备回病房的时候，就看到了这么一幕：

　　两个高大的男性身影，并排着从产科的方向缓缓走来，两人均穿黑色系服装，在夜晚安静的妇产科楼层显得尤为扎眼。

　　苑愿认出了他们，是有过一面之缘的韩也和许兆纶。

　　三人正巧打了个照面。

　　没等苑愿说话，许兆纶率先抬手打起了招呼：“诶巧啊，你怎么在这？”

　　扫了两人一眼，“应该是我问你们两个这么大晚上的，怎么会在妇产科才对吧？”

　　“表姐生孩子，我们过来看看。”

　　“你们？”一脸狐疑。

　　“对啊，我和老韩一起开车过来的。”说着说着还笑着抬起胳膊搭上了韩也的肩。

　　苑愿倒吸一口凉气，眼睛在两人身上滴溜溜乱转。

　　这小姑娘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啊？

　　推掉许兆纶的胳膊，韩也说道：“他最近被家里管制，不仅被赶出家门而且还被扣了驾照，想开我的车又不敢，我就只好充当一回司机了。”语气中满是无奈。

　　听完他的解释，苑愿恍然大悟，笑出了声：“不好意思许先生，误会了。”

　　“没事没事。”被揭了老底儿，许兆纶瞪了韩也一眼，随即又换上一副笑眯眯的模样看向苑愿：“对了，你还没说你怎么在这呢？”

　　“啊，相望怀孕了我在...。”几个字一出口，苑愿迅速背过身去，此时她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怎么就给说出来了呢？

　　——我说得很快，他们两个应该没有听得太清吧？

　　苑愿这么想着，试探性地侧了侧身子，想看看两人的反应。

　　只见许兆纶和韩也站在那，表情淡然自若地很。

　　那看来是真的没听清。

　　刚要舒一口气，就听许兆纶幽幽开口：“几个月了？”

　　如果尴尬有名字，那肯定叫苑愿。

　　她错愕道：“你们可以当我什么都没说吗？”

　　“可我们已经听到了啊。”许兆纶耸耸肩，“别担心小妹妹，我们不跟别人说。”

　　“最好是这样。”

　　“那你再跟我们说说，沈小姐打算怎么处理？”

　　“处理什么？”

　　“孩子啊，还能是什么？”

　　“孩子不是物品...。”

　　耳边已经听不到其他声音了。

　　脑海中回荡着那句“相望怀孕了”。

　　韩也垂眼看地，心情复杂。

　　一个不过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孩，在男友入狱后怀孕，如果生下孩子，她将要面对多少犹如洪水猛兽的人或事，她能不能挺过来？能不能走下去都是未知，如果打掉孩子...或许，这条路对她来说才是最好的选择。

　　“她怎么样？”

　　他回过神，打断了还在说话的两人。

　　被问话的苑愿凝视了他一会儿，然后轻轻摇了摇头。

　　医院地库。

　　两个男人快步走向车子。

　　按下开锁键，韩也打开车门坐进了主驾驶，许兆纶钻进副驾驶也坐好，并系好了安全带，可韩也并没有要发动汽车的意思。

　　“走啊想什么呢？”许兆纶提醒道。

　　“刚刚苑小姐跟你说了什么？”

　　在他们走之前，苑愿特意把许兆纶叫到一边说了些什么。

　　“嗐没什么，就问了问程子谦的事，问他的事还有没有转圜的余地。”

　　“那你怎么说？”

　　他怎么话这么多？许兆纶皱了皱眉：“还能说什么，都是明面上的证据，有什么可转圜的。”

　　韩也又问了一句：“她为什么问这个？”

　　“你有完没完？你就说你想知道什么吧？来，我都告诉你。”

　　“急什么眼，问问都不行啊？”虽然语气轻松，但神情却很严肃，“你们...有没有提到沈相望？”

　　“有啊，苑愿说沈相望要留下孩子，但家里不同意，沈相望就想偷溜，可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沈仲康怎么可能给她偷溜走的机会呢？所以她就问了问程子谦的事，觉得如果还有转圜，那他作为孩子的父亲也可以负起责任，或许还能留下孩子，并且，留下沈相望，也可能就避免了沈家父女的冲突。”

　　原来她想要留下孩子......

　　韩也盯着方向盘，沉默不语。

　　许兆纶盯着他，意味深长地咂咂嘴。

　　不知过了多久，韩也才抬起头，系好安全带，发动汽车。

　　车子驶离地库时，又传来了韩也的问话。

　　“她怎么什么都跟你说？”

　　还能为什么？还不是因为“病急乱投医”，以为他们和程子谦是同学，是朋友，以为能帮到她们，当然也有上次沈相望醉酒的原因，让苑愿对他们有所信任，所以最后还是选择把她们正在面对的事情告知给了他们，想着，万一有奇迹呢，索性就“死马当活马医”了。

　　可除了他们和程子谦，谁也不知道这所谓的同学之情，也不过只是嘴上一说而已。

　　这些原因许兆纶自然是不能告诉韩也的，只见他一脸无辜：“那可能是我比你长得善良吧。”

　　“滚下去。”话这么说，车倒是没减速。

　　“行啊，你给我停车...，”原本还打算贫贫嘴，谁知车真的开始减速，“哎哎，停什么车，这不让停车，哎走吧走吧，我有错行吧？我错了，错了也哥。”

　　不愿再跟他掰扯下去，再次加快了车速。

　　还在担心什么呢？

　　他自己都要“自身难保”了，哪来那么多时间还去管别人。

　　世上没有如果，时间不能倒流。

　　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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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排雷，注意排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