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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东海水底,诸事纵生 ...


  •   澹台观止觉得自己根本听不下去了,他默默掐起了自己的人中穴,感叹着这位蓬莱宫主究竟有一颗多么大的心脏,每天肚子里装着这么些糟心的破烂事儿还能吃饱睡好,阳光微笑……若他澹台观止是蓬莱宫主,知道这些之后他怕是早就领着众弟子跳海自尽了……

      “不然你以为为何仙宗中的诸派掌门全都乘船跑来蓬莱开会?多远的道儿呢!你看谁家串门子不挑着近的走……”
      “那桃溪涧的惨案,难道是这仇堕骨所为?”澹台观止赶紧打住澹台宗炼,颤声问道。
      “有些掌门的确这样觉得,若只看表相,的确是那仇堕骨所为,但我却并不这样看。”

      澹台宗炼轻声道:“观止,你要晓得,世间万事都要讲一个因果缘由。那仇堕骨在震海柱中被封了二十余年……而桃溪涧不过是个只立门数年的医者门派,这两者八竿子打不着,他们之间根本没有直接的关联。那仇堕骨刚从震海柱内逃出,实力早已不复当年,一个过街老鼠,不急着韬光养晦壮大实力,反而急匆匆就出了手,这等于宣告全仙门他仇堕骨回来了!而那出手对象还是群治病救人的八竿子打不着的大夫,你不觉得奇怪么?”
      澹台观止凝眉不语道:“所以您是如何觉得的?”

      “桃溪涧灭门一事,的确像是仇堕骨所为。然而结合上述的那些缘由,我猜这件事背后必然还有其他人!”澹台宗炼隐去了笑容,望向那滔天的东海道:“而那个人,才是一切事件的关键。”

      咸湿的海风席卷过来,激的澹台观止一个哆嗦。他似乎从未觉得有过这般的寒冷。
      澹台宗炼看着远方的北辰,轻声道:“观止,这一连串的事情都过于巧合,我不是什么喜欢阴谋论的人,可这一切的事情都联系的过于精妙,那个和仇堕骨有关的人正在下一盘很大的棋。就譬如桃溪涧,我们虽不晓得一群医者究竟为何被灭门,但这些事情的内里必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他既然能一夜之间灭掉一个门派,那么其他门派也不在话下。谁也不知道下一个被灭的是谁,点苍派?允卿门?长白宗?……亦或是……蓬莱?”

      此时的蓬莱宫已经乱作一团,弟子们都从睡梦中惊醒,那几艘巨轮上的士兵们也都闻声而来,十三皇子被掳走了……这对谁而言都是天大的祸事,眼见着大家的脑袋都要不保,所有人都开始慌乱起来……

      “你且去稳稳场子吧,我累了,想回去睡了。”澹台宗炼打个哈欠道。

      “这节骨眼了您还能睡着?”澹台观止颤声道:“平日里都是我们睡觉您稳场子,怎么到了这节骨眼了您倒先溜了?”
      “先养精蓄锐罢,没多久便有一场大仗要打了,那时候可就睡不了了。”澹台宗炼笑道:“别的不晓得,不过我倒是可以保证一件事。”
      “十三皇子景倚渊没有死,连带着那两个被卷进去的弟子,都没有死。”

      澹台观止只觉精神一震!澹台宗炼言定之事,是从未有过差错的。

      “一个是叫宁静舟吧,还有一个……惹祸精曲遥?”澹台宗炼轻笑道。
      远在东海海底的曲遥并不知道,自己刚刚被本门宫主点了名。
      此时的曲遥只觉得浑身上下都难受无比,迷蒙中仿佛失去了知觉,就在他万分难受的时候,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长发的人影。
      那是时元。

      他拼命想去触摸到时元,然而却在触碰到的那一刻,似乎摸到了澹台莲的脸……曲遥躲闪不及,澹台莲一巴掌便打在他的脸上……
      “曲遥!曲遥!醒醒快!起来了!”宁静舟努力拍着曲遥的脸,试图叫曲遥醒过来。
      “我事先将避水珠给了他的……可他没吃啊……”小蛟男一脸委屈。

      “曲遥!别装死了!!”

      曲遥睁开眼睛,旋即便被刺眼的光芒激的赶紧闭上了眼睛。曲遥再小心地睁眼,竟发觉自己所见的,竟是水晶制成的大殿!自己正躺在一张冰蓝色冻石制成的床榻上,曲遥向外看去,只见这宫殿内有数百颗夜明珠,幽兰色的荧光将整座透明的水晶宫照的亮如白昼!此时宫殿四周全被罩上了火红色的鲛纱,色调明亮又迤逦,以此衬托大婚的欢快气氛……宫外是一群群曲遥生平素未见过的海百合和珊瑚,四下里又有无数鱼群,巨大的鳐鱼从水晶宫顶掠过,鱼鳍上竟也挂着红色的花,仔细一看,竟都是珊瑚雕刻而成……

      这宫中除却回廊无数,又有无数珊瑚所做的雕塑与假山,还有许多曲遥根本叫不上名字的五颜六色的海底生物,奇形怪状精妙无双。
      曲遥瞪大眼睛看了许久,他没有想过海底竟是这样一片绝美的地方。
      宁静舟除下曲遥头发上缠着的海带,看着曲遥一脸呆傻的表情苦笑道:“你且适应一会儿,说实话,我刚到这海底时,和你是一个反应。”

      “我的天,这海底简直……蓬莱也没这么过分吧!”曲遥仿佛又变回了若干年前那个没见过世面的少年,在这等美景面前,只能张大嘴巴啧啧赞叹。
      “曲公子可是饿了?不如用些吃食?”白秋涯问,旋即便有两个鱼女捧上了两个琉璃盘,里面盛着的不知是什么菜肴,曲遥乐呵呵地看过去,结果笑容旋即僵在脸上……

      琉璃盘子里装着的是还跳着的活鱼和尚在缓慢爬行的海星与海螺,琉璃盘子上是一条蜿蜒着的细长粘液……曲遥默了默,一旁的白秋涯见曲遥迟迟不肯下筷,遂尽到地主之谊,只见他温柔地挽起袖子,西子浣纱一般抄起一只海螺,之后狠狠砸在鱼头上……那条蹦跳的鱼砸登时被砸的开了瓢。
      “这鱼不蹦了,吃吧。”白秋涯温和道。

      曲遥和宁静舟同时沉默了。

      白秋涯此时穿着一身大红色喜服,艳艳如霞的嫁衣映着他苍白的脸,那真是个绝色的温柔少年,诚然,如果不看他敲鱼的暴力动作,那更温柔……
      便在这时,一只化成人形的老王八出现在了水晶门口处。
      “东海水晶宫主到,小太子快且整理衣冠……”那老乌龟道。

      “父王来了么?”白秋涯惊道。

      曲遥向外探了探脖子,只见门外走进一位长髯长眉的男子,形容端方整肃,白秋涯见来者是他立刻盈盈跪拜,曲遥当下便明了,这位怕便是那蛟王了。
      “如今一切都妥当,你儿媳妇也被请进海底了,蛟王,这事便算两方妥当了罢?不如我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我等在这东海海底怕是呆不了太久,还要赶着下一场呢,那便遥祝蛟王早日成龙了。”昊天镜化身成人形,满脸堆笑道。

      “怕是不成。”东海蛟王白翳明面无表情道。“一切怕是要等吾等跳了龙门之后才能放你们几人离开。”

      “蛟王,你这样办事,不算妥当了罢。”昊天镜冷下了脸:“且不说还有其他要事等着我们,人如今已经给你带到,你怎可背信弃义?这不是便向要将我们软禁在东海海底么?”
      那东海蛟王冷哼一声道:“背信弃义?你来和我看看,究竟是哪个背的信弃的义?”

      东海蛟王再不言语,冷哼一声转过身领路。老乌龟示意昊天镜跟着他,曲遥也堪堪爬了起来,宁静舟和白秋涯随后,几人绕过水晶宫的长廊,来到一处偏殿门前,东海蛟王站在门口面无表情,“我就不进去了,你们自己进去看罢。”

      昊天镜和曲遥缩缩脖子走了进去,结果一个盘子扔将出来,擦着曲遥的鬓角飞过,险险将他砸破了相……曲遥方一回头,但见景倚渊被几根粗壮的海带五花大绑起来,但他却依旧在拼命挣脱,几条鲤鱼精一并努力按下他,却还是未见成效……景倚渊腾出一条胳膊,将能扔的东西拼命往外扔去……太子妃府上锅碗瓢盆悉数砸个稀碎,景倚渊边砸边骂:“我乃堂堂大舜十三皇子!岂是你们这些海妖可以要挟的?若不放我,我便叫人把你这妖府魔窟搅个地覆天翻!”

      “皇子爷,您和我们太子可是有九世的情缘啊……”几个喜婆在一旁规劝。
      “放他娘的屁!你们这些妖精难不成全是王八?能活九辈子?跟谁扯呢?”景倚渊骂道。
      昊天镜和曲遥在帘子后头默默看了一眼,之后悄么儿退了回来。

      “这儿媳妇可真性烈如炭……幸好蛟族公子温柔如水,日后慢慢调和,必能鸾凤和鸣……”昊天镜搓着手斟酌道。
      “慢慢调和?”东海蛟王冷冷地看着搓手的昊天镜,嘴角抽搐,之后从牙缝里吐出几个字:“要慢到什么时候?我蛟族阖族性命便依附于此事之上,飞升之期将近,天界此时亦虎视眈眈!所以蛟族还要等上多久?等到天雷劈的我阖族化成焦炭才算作罢么?阁下是把这一切当了什么?小孩儿的撒尿和泥?”
      昊天镜自知理亏,呵呵讪笑不语。

      “吾等顺利跃过龙门之前,你们几人怕是离不开东海了!若能事成,我即刻放几位离开东海!并即刻将我族至宝殒生玉交付几位!”那蛟王冷声道,言下之意再明了不过。曲遥的心沉了一沉,蛟族如果最终不能顺利跃过龙门,殒生玉怕是一辈子也见不到了。
      蛟王挥一挥衣袖甩手便走,门外的白秋涯低下头,他躲在屏风后暗暗叹息一声,不再言语。

      屋内景倚渊的谩骂之声不绝于耳,这景倚渊常年混迹于校场军营,随口一说就是能掘八辈祖宗的脏话,蛟族的儿媳妇性烈异常,已是在屋内不歇气挣扎了几个时辰。无论是恐吓或是服软皆镇压不住这位皇子爷。水族喜婆乃是条鳐鱼精,正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姑爷呀,你可知这九世情缘是多么不易!我们太子为了寻你,是费了多少周折,尝了多少辛苦……”

      “屁!他一条公长虫和我能扯上什么情缘?你当我是瞎的吗?”景倚渊怒道。
      “嗳!千里姻缘一线牵,你瞎他瞎到永远……姑爷且凑合凑合……”

      昊天镜,宁静舟,曲遥等人听了这话皆是扶额,这水族喜婆规劝别人的方式果然独特。
      景倚渊的垃圾话不断,门外曲遥等人自觉听下去也是浪费时间,昊天镜使了个眼神给他俩,曲遥顿时心领神会,准备回房从长计议。

      临走前,曲遥静静地回头望了一眼,只见白秋涯就倚在屏风后面,低垂着头静静地听着景倚渊说着那些不入耳的话来。他广袖下的手紧紧地拽着衣角,几缕银灰色的碎发挡住了眼睛,叫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曲遥愣了愣,心下突然生出了一种难以言说的心绪。

      当年他在桃溪涧跟时元说:“你信不信你永远也见不到我”这句话时,不晓得他是不是也是这副模样。
      白秋涯的模样,猛地勾他想起了时元。
      当年立在门后的时元,是不是也是这样无助辛酸。

      沁着眼泪,又不肯弯下脊梁。

      “小太子?”曲遥上前几步,拍了拍白秋涯的肩膀,露出个笑脸来“凡事必要循序渐进,有些事情终归是急不得的。但凡急不得的事,倒也不必勉强,这皇子爷说话虽然狠,但多数有口无心,便不必再听了。”
      “多谢这位仙长宽慰了。”白秋涯努力扯开一个笑脸,躬身一礼。向着景倚渊的方向看了看,终是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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