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狼九千

8、第 8 章

　　那段时间，微微很无聊。
　　身边人类男子来来去去，都是同样的痴迷顺从，实在有些无趣。
　　看到方的时候，他在想：又来了一个。也好，聊胜于无。

　　当他注视着方的眼睛，还来不及开口时，方突然说了一句话。
　　他说，咦，你长得很像丝丝。
　　微微愣了一下，方又说，丝丝是个很漂亮的男生，只可惜，他的眼睛看不见。

　　“微微吓了一大跳。他一直以为丝丝沉溺爱河乐不思蜀，不知道他出了那么大的事。”长发少年接过了讲故事的任务。“当他张开灵识寻找丝丝的时候，才发现丝丝的灵气已经微弱得无法察觉了。”

　　焦急的微微和方一起来到他撞到丝丝的地方。那是松的房子。
　　微微按响了门铃，松开了门，却不让他们入内。
　　听到争执声的丝丝惊慌地跑出来，一脚踩空，摔下了整整一层楼梯，滚到微微和松的脚下。
　　浴袍散开，遍体伤痕。

　　那一瞬间，微微看着松的眼睛，想要命令他去死。
　　“微微不要！”虽然看不见，丝丝却惊慌地叫起来。
　　微微顿住，然后俯身抱起丝丝，离开。
　　松看着他们，没有阻拦。

　　车子开出不远，就听到爆炸的声音。松的房子着火了。
　　“出了什么事？”丝丝紧张地问。微微不回答，他就拼命地挣扎着想要下车。
　　“放开我！松有危险！”丝丝猛然睁大眼睛，原本失去神采的眼睛，此刻犹如星辉闪动。
　　他完全觉醒了。

　　“那时候，微微就知道，丝丝快要死了。”长发少年轻轻地闭上眼睛。“完全觉醒的丝丝，无法生存在人间。”

　　世界在丝丝面前呈现出完全不同的样子。
　　车子，房子，篱笆，树……所有的障碍都不存在了，丝丝的目光穿过一切，穿过熊熊燃烧的烈火，看见了呛咳着跪倒在地上的松。
　　他毫不犹豫地飞奔过去。

　　丝丝看见，在松的心里，求生的渴望盖过了对重新恢复视力的妖怪的恐惧。
　　松向丝丝伸出手。
　　丝丝咬着嘴唇，把唯一的一桶水泼在了松的身上。
　　“我是妖怪，没有那么容易死。”丝丝说。
　　然后他拉着松的手，冲向唯一的一条生路。

　　“丝丝在说谎。”长发少年说。“他的身体依然是人类的身体，甚至，比一般的人类更脆弱。”

　　丝丝的眼睛里，只有象征死亡的红色，和象征生命的绿色。
　　那一条微弱的绿色，在满目红色中宛若风雨飘摇，带着他们来到走廊侧翼。
　　从那个高高的小窗口出去，就可以逃出生天。

　　丝丝跪下，让松踩着他的身体爬上窗口。
　　早已伤痕累累的身躯，又添上了火焰的吻痕，却依然顽强地支撑起松的重量。
　　当松伸出手要拉他上去时，丝丝却从松的心里看到这样一句话。
　　“他是个妖怪。如果就让他被火烧死……”

　　丝丝收回手，抬头看着松的眼睛。
　　“松，从窗口出去。”
　　“然后，忘了我。忘了与我有关的所有一切。”

　　“后来，丝丝就被火烧死了。”长发少年为这个故事画上了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