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野》邪退

10、很久

　　他不甘心，他不知道自己对寒戈还有没有爱，又有多少恨。

　　凭什么自己那么爱寒戈，寒戈却可以毫不在乎？

　　无论他还爱不爱寒戈，让寒戈爱上自己，都成了执念。

　　没人知道自己死过一次，没人知道自己当初有多么爱寒戈，有多么绝望，多么地卑微，又被怎样伤过。

　　自己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单纯听话，别人给一颗糖吃就要感激好久的小孩了。

　　“我不希望你活在阴暗的沟渠之中。”慕洁加重语气道。

　　“可是真的来不及了。”纪泽微微偏过头，不再看慕洁一眼。

　　生怕多看一眼，他的心就动摇一分。

　　在沟渠之中挣扎了太久，久到他都快忘掉光明是什么了。

　　慕洁皱了皱眉，不知道纪泽纠结在犹豫什么。

　　“你现在下不了决心，我可以给你时间，只是希望你认真考虑，不要让自己后悔。”

　　“谢谢。”纪泽内心的万千纠结，终只汇成这一句。

　　“不用对我说谢谢，你要是想谢我，就对自己好些，不要让我担心。”慕洁抬手，摸了摸纪泽柔软的头发。

　　“好。”纪泽认真地答道。

　　“今天晚上就在医院休息吧，我明天再过来陪你。”慕洁说道。

　　“嗯。”

　　等慕洁离开后，纪泽静静地在床上躺了会儿，嘴角都是带着笑的。

　　直到一个电话铃声响起，打破了宁静。

　　纪泽接通电话，对面气急败坏地质问道，“你今天怎么回事？竟然一个人先走，我打你的电话也不接，你以为自己是个三岁小孩子，玩失踪想让我报警找你！？”

　　“我不舒服，就自己先来医院了。之前睡着了，没听到铃声。”纪泽耐心地解释着，声音一如既往地温润，嘴角却勾起一抹冷笑。

　　寒戈的气消了些，问道，“检查得怎么样了？”

　　“医生说是咽喉炎，要住院。”纪泽温言温语地说道。

　　“那今晚就不回来了？”寒止语气有些不满地问。

　　“嗯。”纪泽声音好似带了一丝歉意。

　　顿了一会儿，寒戈又问，“一个人方便吗，要不要我让助理来照顾你？”

　　纪泽轻笑一声，说道，“不用，这里的护士很细心。”

　　“哪个医院？”

　　“A市第一人民医院。”

　　“哪个房？”

　　“D栋208房。”

　　“挂了，有空来看你。”

　　外面吹来的风有些冷，纪泽朝窗外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雨。

　　雨密密麻麻地滴落在地面，急凑的声音却意外地悦耳，让人内心平静。

　　纪泽穿上拖鞋，走到窗前。

　　原本是准备关窗的，可站在窗户边吹风听雨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他不自觉地看入了神。

　　寒戈来的时候，就看到纪泽一个人站在窗户，也不知道站了多久，窗帘都湿了。

　　他快步走过去，将人拉到一旁，合上了窗，责备道，“病了还吹冷风，自找罪受？”

　　“你怎么来了？”纪泽惊讶地问。

　　“本来今天是想喝点酒的，一直没找到你，打电话也不接，害我酒也没喝成，一个人在家里也无聊，就来看看你咯。”寒戈不满地说。

　　“为什么要喝酒？”纪泽又问。

　　“心里难受，不喝酒能干些什么！”寒戈坐到一旁，翘起二郎腿道。

　　“哦。”纪泽不问了。

　　“你这个人有没有同情心，都不问问我为什么难受？再怎么说我也是你的金主，对待金主你就这态度？也太比敬业了，要不是你长得和星辰那么像，我早就把你给换了！”寒戈不客气地说。

　　他自己不痛快，也见不得别人开心。

　　“那你为什么难受？”纪泽走到床边坐下，顺着寒戈的话问下去。

　　“我从小就喜欢星辰，可星辰眼里一直都只有我哥。我知道他是嫌我不够成熟，他就喜欢我哥那种成熟稳重有魅力的男人。”寒戈忽然变得有些安静，情绪很低落。

　　“你总会变得成熟的，现在的你也很有魅力。”纪泽说道。

　　他曾喜欢的，一直是现在这个狂傲不羁，贪玩随性的寒戈，寒戈若是没有魅力，又怎会将上一世的自己迷得神魂颠倒？

　　后来寒戈经历了很多的事情，几乎所有人都催着寒戈长大，寒戈也如他们的愿，，变得沉默，变得成熟稳重，他心疼陪伴，觉得不管寒戈变成什么样，他都是喜欢的。

　　他以为自己会一直喜欢寒戈，一直喜欢下去。

　　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就以为那是天长地久。

　　或许这就是后来许星辰喜欢寒戈的原因？也或许许星辰只把寒戈当成了寒止的替身。

　　可真真假假，谁又分辨得清楚？

　　寒戈将他当做许星辰的替身，许星辰将寒戈当做寒止的替身，想想都觉得可笑啊。

　　“变得成熟要多久？我根本等不到那个时候，而且，我现在已经没机会了。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找一个和星辰很相似的你来代替他？就是因为我想让自己彻底死心。”

　　顿了会儿，寒戈又说，“我当然有魅力，你是不知道喜欢我的人要是排队，从这里可以排到南极去。”

　　“彻底死心？”纪泽好笑地问。

　　“怎么？你不相信我的决心？”寒戈挑眉道。

　　“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纪泽说道。

　　寒戈有些尴尬，他恼羞成怒地白了纪泽一眼，“是你自己要问的。”

　　对啊，他跟纪泽说那么多干什么！

　　他都愿意说了，结果纪泽不但不认真听，还不耐听下去了，简直浪费他表情。

　　“可是你让我问的，你也可以不说。”纪泽看着寒戈，笑着说。

　　“……”被纪泽这么一打岔，他的心情好像好了很多。

　　“时间不早了，我们睡觉吧。”寒戈说道。

　　“你要在医院陪我一起睡？”纪泽看了看小小的病床，不确定地问。

　　“来都来了，怎么也得表现一下我这个金主对自己小情人的关心，准了！”寒戈说着，脱掉鞋子，掀开被子就上了床，而后侧着身拍了拍自己身旁那一点位置，说道，“进来，今晚搂着你睡。”

　　“……”他明明用的是疑问句好吗？此刻的寒戈简直幼稚极了。

　　变成熟，或许真的需要挺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