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女人的似水流年》子木何扬

2、第一章

　　男人认识女人的时候，还不过是个研一的学生。戴着平板的眼镜，理着还算憨厚的平头，一脸的书呆子气，那个时候，女人还是扎着马尾辫的女孩，大三的课程不紧不慢，所以有了很多的闲情逸致研究爱情功课。

　　如果那个时候，大家都不是这么无聊，两个人，也不会遇到吧。更不会有以后的那一段长不长，短不短的故事了。很多年以后，男人娶了一个外表凶悍骨子里温柔妻。每天下班，跟公司里的同事吃喝到深夜回家的时候，妻子总是一边唠叨，一边端出养胃的汤汁。心里其实不是不满足的。只是偶尔的时候，也会想起女人，想她偎在自己的肩头，柔声细语地说：“章，我以后绝对不要围着厨房料理一日三餐。”他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看起来似水温柔的来自江南水乡的女人会有这么多古怪的想法。比如，讨厌小孩，比如，讨厌为男人洗手做羹汤。每当这个时候，男人就会拥着妻，生活已经将爱情磨得一干二净，可是想到自己的选择，还是油然而生一种幸运。幸而，娶的是眼前的这个妻，虽然当初的自己是愿意为女人洗手做羹汤的。现在想来，根本就觉得当初多么的不可思议。

　　已经是深秋季节了，身在南方也没有觉得萧瑟。大路两旁的桂花树还在飘着隐隐的甜香，街上的男人女人们依然穿着T恤衬衣，只在清晨傍晚的时候感受到风里带着丝丝的凉意。突然想起来在中学语文课本上读到过得一篇文章，大抵是说北国的深秋别有一番风味。到底也在北京上过学，虽然呆的时间不是够长，一年多的时间，也足够感受北方秋季与南方的差别。北方的秋，天是瓦蓝瓦蓝的，阳光灿烂，连空气也变得澄明起来。想起女人曾挽了自己的手，走在她学校的柏油路上，道旁的梧桐树在秋风里翩翩起舞。男人并不习惯悲春伤秋，他听着女人轻轻地低吟：“梧桐叶，三更雨，不到离情正苦。一叶叶，一声声，空阶滴到明。”男人想，在北京，连雨星也难见到几粒，哪里来的一夜秋雨打梧桐。心里嘀咕，脸上却是一贯的温和纵容。

　　这么多年以后，等到在南方扎稳了脚跟，成家立业，从莽撞少年走到现在的衣着光鲜。谁说自己现在不成功呢。即便午夜梦回的时候，依然会想起当初的男孩女孩，想起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许诺爱情，却是再没有了当初的冲动。

　　下午的时候陪一个客户喝咖啡，一口的闽南腔。手机响了，却是家里的电话。工作的时候他是不允许家里的电话打扰自己的，妻也明白，所以除非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事，通常妻也不会让自己生气的。果然是出事了，妻的爸爸突然心脏休克，被发现的时候，已经是断了气了。妻泪水涟涟地问：“怎么会这样呢。早上的时候打电话还是好好的啊……”

　　是啊，开始的时候，一切都是好好的呢。男人刚认识女人的时候，一切也还是好好的。那个时候，北京城里还有些春寒料峭。风吹起女人脖子上的那条香槟色的丝巾，桃花林下，女人的容颜格外俏丽。女人的声音很好听，柔柔软软，带点江南女孩特有的味道。一件卡其色的中式小棉袄穿在有些消瘦的身上。那个时候，自己环上她的纤细的腰时，心里是三分欣喜七分不安的吧，总怕她伸手拂开了自己。那个时候，相见时就是快乐，不见时只好想念，握着手时是满足，放开手了有牵挂。怎么后来，就到了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