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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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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几日不见上官亦风,我琢磨着他是不是病了就到他的书房去找他,伺候书房的丫鬟说他刚刚去了花园东侧的倾雨楼。我依着位置找过去,在倾雨楼外,却看到他握着另一个女孩的手正在画画,那女孩正是花颜。
我站在窗外看着他们,一种酸酸楚楚像吃了坏了的橘子的感觉从我的心窝处漫出来,漫到我的指尖神经身体各处,我转身离开,但这种酸楚的感觉却没有离开我,我跌跌撞撞的回到听轩阁,觉得全身的神经都像颤抖的琴弦,最后所有的痛觉都涌向我的脑袋,我顿时感觉到昏天黑地的晕眩,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口血,我向后仰倒摔去,我知道我生病了。
自从发现我生病之后,我不敢跟人讲话,我越来越多的出现恍惚和幻觉。我开始不断的呕血,从开始的几天一次到现在的一天几次。我也曾悄悄的溜出府找各种大夫看过,每一个大夫看完之后都摇头说没有的治,是绝症。
到现在,我已经不再去看大夫,对外宣称风寒很少出屋,这期间,我一直没有见过上官亦风。
我的头痛越来越重,幻觉也越来越重,我总是能看见我与他的曾经,他身上流光溢彩,那样的吸引人,他对我讲在下上官亦风敢问姑娘芳名。我很想走过去抱住他说我叫酒酒,可是每次都在我碰到他时烟消云散。
我见不到他已经两个月,府里人看我的眼神从同情转为淡漠,我的听轩阁再也没有新鲜的瓜果,也没有精致的点心。当我在水池边发呆时,会看到丫鬟小厮小心翼翼的端着刚出炉香味四溢的点心和新鲜的滴着水珠的鲜果去一个地方,倾雨楼。
听说,花大小姐论上祖上姻亲,算是上官亦风的远方堂妹,近来花大小姐时常来走动,每次来就在倾雨楼小歇。
听说,上官亦风为了买下花大小姐最喜欢的一片桃林,得罪了要在此处建宫廷乐坊的礼部尚书,两人在朝堂上吵得不可开交。
我孤零零的靠坐在窗边,这屋子越发透出我之前不曾察觉的冷意,我就像被遗忘了一样,形单影只。
以前在酒楼上,总有些说书的来讲话本,那时候我总是听得很入神,私心想着若有一天遇到我的夫婿,必定能成为其中一段佳话。
只是有些时候,世事多变,我只关注了那幸福的佳人,忽略了总有一些不重要的配角,注定要面对一段转身离开的爱情。
可叹的是我察觉不到已经被沦为配角的命运,只是一心想着我的佳婿。
我越来越想他,想见他,想抱他,想问他到底想要如何,想知道他之前的那些话算不算数。
天气渐渐冷了,我穿着单衣站在倾雨楼外,我想见他,却被门口的守卫拦了下来,倾雨楼内暖意融融,低沉的笑声和柔媚的撒娇声传来。
我站在外面觉得天寒地冻。我犹豫了很久,让守卫进去通报,我已经骗自己好多天了,今天我想要个结果。
守卫的出来回话,公子在忙,不易外人打扰。
我的心抽搐起来,嘴里又弥漫出了铁锈的味道,拳头紧握十指扣入肉里,忙,多么好又多么烂的借口。
我转身离开,走到湖边的时候听到后边有人喊:“你等一下”
我转身,看见花颜从房中出来。
等她走的近了,她蔑视的看着我说:“如今的我们,你也看到了,我曾对你好言相劝过,你偏不听,你我身份云泥之别,你凭什么能要他?你凭什么敢要他?”
我虽然觉得不是幻觉但是若是病情加重了,是不是幻觉我怕我自己辨别不出来,若是有丫鬟经过看见我一个人对着空气讲话,一定会认为我被鬼上身的。为了保险起见,我伸手摸了一下她的胳膊,能摸到她是真的。她皱了下眉,弹了弹我摸过的地方,眼里带着掩饰不去的厌恶。
她冷笑着看着我道:“几日前上官哥哥亲去花府找我爹爹解释,并随着爹爹进了宫求得太后娘娘的圣旨,为我和上官哥哥赐婚,如今你可死心了?限你三日内滚出上官府。”
我看着她问:“这是你的府邸么?”
“不是,但是……”
“那你去找这个府的主人来跟我讲”我不听她讲话转身离开。
人生在世,总有一些执念,当我什么都不记得的时候,是上官亦风给了我依靠,给了我在这世上唯一的牵挂,所以,他成了我的执念。
我不懂为何曾经温柔体贴,信誓旦旦的人一朝之间变得冷漠如冰,若走,听了他的解释,我也走的死心。
“酒酒,女儿家的你要一点脸好不好?”她疾走几步来到我的面前,用手指着我的脸道“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不过是上官哥哥拣回来的阿狗阿猫罢了,听说你在茶馆弹琴,一个姑娘家抛头露面给男人娱乐,你跟那些卖笑卖肉的花楼姑娘有什么区别!”
她仰起头高傲的道:“我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千金,从小熏的是千金龙涎香,戴的是珠玉翡翠,有宫廷女官教我礼仪,你一个贱民怎么能比的了,当今世上只有我才配的上上官哥哥,你的身份连给他提鞋都不配!我与他自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相识15年,怎是你几个月可以比的?”
她看着她美丽的指甲说道“对了,前几天我听到一个有趣的事,是关于你的,你可要听?”
她上前一步轻蔑的看着我:“你可知他为何前几日对你好?你当真以为他喜欢你?呵,贱民就是贱民,想飞上枝头当凤凰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他亲口对我说对你好是因为,他以为你是其他势力的探子,想从你口中探听消息或者来个反间计,他一直在调查你的身份,后来得知你跟本不是什么探子,自然就没有了利用价值,没有价值的东西自然会被扔到一边,可笑你还没有自知之明自取其辱,真真是不要个脸了。”
耳边雷鸣炸响,我想起他曾貌似无意中的问我叫什么,以前住在哪里,做过什么,想起在他离开时掉落的信件,想起他总是无意间说出他的运筹帷幄。
我耳中有两个声音在叫嚣,一个哭的声嘶力竭在喊不会的,他是喜欢过我的,即使他现在不爱我,但他是爱过我的;而另一个声音冰冷的说他根本不曾爱过你,你只是工具,没用了就扔了。
我转身向书房跑去,花颜惊讶的拉住我:“你做什么?”
“放开我,这些话我定要向他问个明白。”
花颜没有松手,她冷笑着说:“不死心?好,我让你知道什么是真心。”她的手忽然用力,身子向湖里倾去,我想拉回她已经来不及,也被她拽进了湖里。
冰冷刺骨的湖水漫过我的头顶,看上去美如画的池塘身入其中境如此难以忍受。
岸上有人在喊:“快来人啊,小姐落水了,快来人啊,救命啊!”接着扑通扑通几声,有人跳下水来,将我拖出水面,我大口的呼吸,视线逐渐清晰。
花颜最先被救了上来,有丫鬟送上锦被披在身上遮盖冷风。我穿着湿着的衣服坐在池边,一阵冷风吹过,瑟瑟发抖,甚是狼狈。
远处来了好多人,有丫鬟也有穿锦衣的妇人和官服的男人。
急步走在最前面的是上官亦风,这是我两个月来见他的第一面。
我多想他可以将我抱在怀里,告诉我不要怕不要担心。
可是他扫了我一眼后,就没有再看我。
过来的人中有位锦衣妇人扑到花颜身边大呼:“颜儿!你怎么样?怎么掉进水里去了!”
上官亦风看着花颜问:“你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舒服?来人啊,快请大夫。”
他将花颜扶起来,俊美的脸上双眉紧皱,扶着花颜准备离开。
我从始至终都像不存在一样被忽略的彻底。
花颜挑衅的看着我,精致的脸上现出不屑,她拽了拽亦风的袖子,娇声娇气的指着我说:“上官哥哥,我是来找酒酒的,听说她的琴很好,颜儿想来学学,可是她却说让我离开你,要不然就与我同归于尽,说着就把我推下了水。上官哥哥你不要生气,颜儿答应你要好好保护身体的,是颜儿不好,让你担心了”
上官亦风依旧没有看我,“颜儿,我们先回去,这儿风凉,你的身体要紧。”他温柔的给花颜紧了紧衣服,准备带着她离开。
看着他对花颜的一举一动,那样的珍惜和小心翼翼,我的眼泪簌簌的掉。
上官亦风,你到底哪句话是真那句话是假?难道我对于你来讲真的是一件需要利用的工具么?以前的那些温存那些誓言那些体贴都是假的么?你为何要给我唯一的东西又夺取?你为何伤我?
佛说:人之所以痛苦,在于追求错误的东西。
如今看来,我已经不需要答案了,是真的喜欢花颜,还是被权势所逼,缘由已经不重要了,他已做出了选择。
错的事,错的缘,是我强求了。
我颤抖的从地上站起,理了理头发,声音努力维持着平稳“谢上官府主这些天的照顾,只是这上官府内毕竟不是我的家,多待不合时宜,酒酒就此告别。”留着我最后的尊严,准备离开,结束这闹剧般的情缘。
上官亦风,不管你对我是怎样的,即使我舍不得你,但你的心不在身上我,那么我便再不纠缠。
我以为我会这样平静的离开,保持着我最后的尊严离开上官府,给这样一段孽缘做一个了解,从此以后是病是死跟上官亦风再无牵连。
可是我错了,我想是我高估了自己的地位,亦或是我低估了花颜在他心中的地位。
上官亦风从我说完话后这几个月第一次直视着我,他的眸子依然深如湖水灿若星空,我记得我第一次见到时就像有魔力一样醉在里面不能自拔。
可是如今,我在这凤眼中看到的只有冷漠。
“酒酒”他的声音低沉磁性,念出的名字曾经让我在他的怀里羞涩不已。“你以为你伤了颜儿可以这样的离开么?我可以忍你其它,但你不可以伤害我喜欢的人。”
他轻轻的在花颜的额头一吻,动作深情又典雅,吐出的字句却如利刃插进我早已千疮百孔的心,“来人,琴师酒酒疑为他国细作,暂且囚于府内,日后待审,关进柴房,不得出府。”
我恍惚着听他讲出的每一个字,字字诛心,我遍体鳞伤。上官亦风,为何如此伤我?我真心实意的信你喜欢你,原来却只是一个工具?我奉你如珍宝,你弃我如草芥,所有的都是逢场作戏?都是假的?
进入柴房的当天晚上,花颜带了一个五大三粗的老婆子立在了门口。
花颜冷笑着看着缩在角落里的我,吐出一个字:“打!”
那老婆子举起一根鞭子狠狠的抽了下来。“啪、啪、啪……。”一声接着一声,我缩在角落里,退无可退,躲无可躲,只能受着。
那鞭子似乎要将我的肉割开才肯罢休,痛感阵阵袭来,嘴唇已经被我咬破,鲜血淋淋。
“我不是细作”我瞪着她说到。
花颜嘲讽的笑着:“你以为我会在意?你以为上官哥哥会在意?”
我不再言语,将头窝在胳膊里,一声一声的受着。
我痛的快要死去,曾经,那个发誓会照顾我一生一世,不让我受一丝伤害的人,却在温暖的屋里抱着美人喝着茶,放纵怀里的美人来欺辱我。
这世道,如此不公么?
我在柴房里的三天不吃不喝,又挨了打,精神越来越差,眼前的幻觉也越来越多,每次都伴随着剧烈的头痛和耳鸣,吐血的频率也越来越频繁,我知道我撑不过年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