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新同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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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辛织衍的眼睛被刺眼的阳光晃得睁不开，倒是没看见马老头讶异的眼神，虽然常远宸看上去是纨绔子弟，但看过他在国外的成绩单的马老头知道，面前这个少年不是一般的优秀。
英语好不用提，西班牙语和法语也和人交流流利无障碍。数理化顶尖，初中的时候还玩乐队，他是玩贝斯的，在那个圈子里也小火一段时间。
父亲是一家上市公司的CEO，母亲是话剧演员，叔叔是世界有名的大设计师。
无论是家世还是自己本身的优异，都很让人侧目。
这样的人才，自然都是心高气傲的，常远宸从外表来看很好接近，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但马老头还是感觉到他对外人的疏离和冷淡。
就打刚刚走进学校这一路上，不少女生跟他打招呼，常远宸虽然一一回了话，还开了几句不轻不重的玩笑，但是依旧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这是天生骨子里的高傲与矜贵，学不来的气质。
马老头虽然粗枝大叶，却在某些方面心细如发，或许是当教导主任时间长了，和各色学生斗智斗勇多了，对于察觉这些孩子们的心思也逐见章法，对于他们情绪的变化也是能或多或少看出来。
就像现在，常远宸收了自己浑身的高傲和不羁，冲辛织衍伸出了手，“你是高二的吧！”
辛织衍半抬起手臂，遮起从少年身后而来的阳光，这才堪堪睁开眼，“是。”
常远宸比辛织衍高大半个头，从他这个角度俯视下来，能看见辛织衍一头乌黑鬈发，小股小股，细细长长的卷，可能因为是早上走得匆忙，没有时间打理头发，黑亮柔软的发丝略显凌乱，后脑还翘起一撮儿呆毛。
他答完那一句“嗯”就一直垂着头没开口说话，白皙的后颈露出一大片，看上去水灵剔透，莹白温润，羊脂玉一般有着温凉的触感。
当然，常远宸是往辛织衍的后颈上摸了一把才得出温凉这个结论。不得不说，辛织衍皮肤的确是好，光滑细腻，明明是炎热的夏季，少年身上却带着沁人的凉意。馥郁芬芳的栀子花香，顺着辛织衍的衣领，被风带进常远宸的鼻腔，使他蓦地恍惚一下，忘了自己还放在辛织衍后颈上的手。
手指还无意识往辛织衍衣领里勾了勾，辛织衍有些愣怔，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毕竟从来没有人可以忽视他的棺材脸直接去碰他，而且还直接摸在自己没有衣物遮盖的地方。
辛织衍猛地拍开常远宸的手，“你干什么？”
常远宸有些诧异这看上去如此瘦削单薄的少年力气竟然这么大，虽然对他来说还是小菜一碟，但抬眼所见少年略带几分戾气和阴沉的面容，还是让他起了玩心，“小小年纪脾气这么差，佩服佩服！”
辛织衍一愣，忽略了脾气差和佩服这两者分明毫无关联的茬儿，明白是自己反应过激了，但辛大爷是谁，那叫一个高冷好面子，跟一个比自己小还往自己脖子上乱摸的小屁孩道歉，怎么……
“没事儿，我原谅你了。我在国外都是请家教自学的，进程比你们早点，所以我进高二，跟你同班，没准还是你的同桌！”常远宸揉了揉被辛织衍拍红的手，成功吸引了辛织衍的视线，只见少年原本白皙清瘦的手背红了一大片，靠近拇指的一侧还有一条长长的划痕。
偏偏常远宸这时貌似随意地用手指轻擦过那条划痕，嘴里还倒抽几口凉气，做出一副忍耐的模样。
果然，面前的辛织衍蹙了蹙眉，犹豫地拉过常远宸的手指尖，隔着层校服外套抚过那条看上去悚然，实则给主人带不了多少疼痛的伤痕。
虽然辛织衍只是隔着袖子若即若离地触了触常远宸的手背，但是他抚过的地方皆是如同有电流而过，带给常远宸酥酥麻麻的触感。
还不待常远宸有反应，辛织衍已经率先收回了手去，双手交叠在一起，反复揉搓着衣角，可以看出他此时的犹豫与矛盾。
常远宸勾了勾唇角，刚想开口说什么，旁边一直沉默的马老头却是开了口，“辛织衍，你带着小常去医务室包扎一下吧！现在是夏天，汗多，手上的划痕也不小，容易感染，快点吧！”
辛织衍抬起头，本能地想要拒绝，“不”这个字已经成形，却在快出口的一刻被他生生咽了去。本来就是他的错，人家第一天来，想和他熟络一下也没什么，只是他太敏感外人的触碰，但现在要是连这个面子都不给人儿，那他自己都不能自我催眠说不在意了。
辛织衍依旧没有开口，冲着马老头点一下头就算作是答应了，他一个人往前走了几步，发现常远宸并没有跟上来，又回头去看常远宸。
一阵风卷着稀零的叶片，带着温吞却不灼人的热意将人裹挟其中，虽是在夏季，但却给人以暖烘烘的感觉。像是在阳光灿烂的下午，躺在院子的藤椅上，手里端着一杯茶，惬意地晃悠着一动就吱呀作响的椅子，让人心里盛满着，柔软易碎的美好。
辛织衍的发丝被吹起，原本就狭长的眸子微醺，如同染了墨的皓月，清浅莹亮。眼睫浓翘，在眼睑投下半扇状的阴影，与笔挺的鼻梁构成极完美的弧线。嘴唇不厚不薄，又因着是初夏，被水汽润泽，呈一种浅淡的桃色。
辛织衍长得不是世人所说的浓眉大眼，但是看着很舒服，清俊柔和，却又隐隐带了几分戾气。
常远宸疾跑几步跟上去，不怕死地揉了揉辛织衍的头发，细软柔顺，果然和他预料的所差无几。
“我来了！”
“哦！”辛织衍面无表情地把脑袋挪开，冷冷答了一声。
“你是哪个班的？”
“五班。”辛织衍一副“我不想理你，你能不能闭嘴”的表情，奈何常远宸脸皮不是一般的厚，刻意忽视了辛织衍越来越不耐烦的脸色，跟在辛织衍后面几里哇啦讲了一大堆。
辛织衍有好几次差点忍不住一书包抡常远宸脸上，但是对方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一样，在他手指揪住书包带子的同一刻闭了嘴，此后大概三五分钟都乖乖跟在他后面。
这样的动作反复了好几次，辛织衍憋屈得要死，但常远宸依旧跟在辛织衍后面悠哉游哉的晃悠。辛织衍想动手，关键是人儿也没干什么，还特有眼力见的见好就收，但越是这样心里就越是憋屈。
就在辛织衍内心的憋屈临近爆发的时候，校医务室终于到了，他舒了口气，幸亏到了医务室，不然他真怕自己半路把这人揍得半死。
辛织衍停下步子，转过身去招呼常远宸，“到了，你自己进去吧！”说完他就要往楼上走。
常远宸疾跑几步拦在楼道口，冲辛织衍吹了一口哨，“你不陪我吗？”
辛织衍一顿，声音硬邦邦冷冰冰，“我还要去上早自习，没有时间陪你，你进去吧！”
常远宸不要这个台阶，他知道只要再点一句话，面前的男孩子就要发飙了，就能抛弃对外那一副高冷的，好似对什么都不在意的壳，展现他不愿意对外人展现的内里了。
即使挨揍，倒也值得。
“人家这么帅，今天第一天来学校就被你划了手，你还这么无情，都不对人家负责！你怎么能这样啦！”常远宸两只手叠在胸前，捏着嗓子作出副忸怩娇羞的姿态，一边还冲着辛织衍眨眨眼。
“我去你丫的人家！去你的对不起！”辛织衍把书包从背上卸下来，一系列动作流畅无停顿，眼都不眨就往常远宸肩上砸。
常远宸在书包碰到自己的前一瞬猛地往墙边让去，顺手还用力拽了一下辛织衍的书包。辛织衍一下子没站稳，眼看着就要拥抱大地，他脑子里却只有一个念头：
妈的老子这么帅，别摔着老子脸啊！
令辛织衍意外的是，身子虽然倒在地上，却无半点痛感，难道，是……
辛织衍睁开眼，看见常远宸一手按着他的脑袋，另一只手伏在他的腰际，温热的吐息喷薄而出，在他的颈窝处洒下一片暖融融的热意，还伴着少年身上清浅的橘子汽水的甜味。是一种纯粹的甜，不酸不涩，却又不会腻人。
常远宸微微抬眸，眸子里盈着的是清凉澄莹的光亮，如同星河寥廓，亦如春水潋滟，盛了满眼的绚烂温和的笑意。
辛织衍愣住了，胸腔里的一颗心跳得飞快，很快，快到他觉得都要跳出来了，砰砰作响。那一刻，他的脑袋是空白的，但是想起了一句话，纵使万千山水，星河灿烂，也比不上你眸中的笑意。
“没事吧？”常远宸微哑的嗓音落在辛织衍的耳畔。
“哦！没事儿！”辛织衍很快回过神来，触电一样从常远宸身上跳起来，面色依旧如常，只有透红的耳尖暴露他内心的波动。
常远宸半撑着身子坐在台阶上，刚想站起来，腰部却一阵尖锐疼痛，抬眼看了看一旁抱着书包一言不发的辛织衍，很是无奈地笑笑，“你啊，怎么这么没良心？好歹是为了你才摔的，来来来，看看，腰都扭了！”
辛织衍听到他的声音后又是惊得一跳，比起原先那副冷冰冰的样子倒是生动了多，跳完之后依旧是板着脸，动作僵硬地朝常远宸走过来，“谢谢！但是请你以后别这样了！”
常远宸借着辛织衍的肩膀借力起来，听了他这话，挑了挑眉毛继续问，“为什么？难不成你紧张了？”
“你不会喜欢男生吧！”几分调笑着开口，却没想到辛织衍反应会那么大，刻意板着的脸是真的黑了，冷冰冰的带着几分阴戾。
“对，我喜欢男生，试探到现在满意了？”辛织衍扶在常远宸腰上的手紧了紧，却还是尽职尽责地把他扶进医务室。
“你……你知道？”常远宸没想到，他自认为表现的天衣无缝，却还是被辛织衍看了出来。
“你觉得我好玩，所以想试试看，对吧？”辛织衍忽然变得咄咄逼人，“我不想和你这样的人渣试，所以你还是算了吧！”
医务室的老师来了，辛织衍朝老师问了声好，便背上包上了楼，自始至终没和常远宸说一句话。
到了班级门口，老师已经在上课了，他招呼一声就要进去，老师却往他背后看了看，似是在找什么人。
“那个常同学呢？没跟你一起啊？”
“没有，他在医务室。”
“医务室？你打的啊？”
“不是，他摔了一跤，把腰扭了。”
“哦。”老师敷衍地应了一声，半信半疑地打量辛织衍好几眼，明显是不信他的说法。
辛织衍不管这么多，旁若无人地直直走进教室，绕到最后一排停下来，一脚挑开凳子，卸下包上的书包“咣”一声丢在桌上。
“辛织衍！”老师两眼冒火，手上的教鞭抽得震天响，炸雷似的。
“老师，对不起。”辛织衍草草道了歉，面上却无半点愧疚之色。他拉开凳子坐下，习惯性地从抽屉里找书，却只发现一堆粉粉蓝蓝的信封，自己的书被绑了个粉红波点的蝴蝶结放在地上。
辛织衍有些不耐地“啧”一声，提着蝴蝶结把书拎到桌子上，本来他不想这么大声儿，谁知道这破蝴蝶结一点都不能承重，刚提到正上方带子就散了，又是“咣”一声砸桌子上。
“辛织衍！”讲台上原本风轻云淡，不知是刻意营造氛围还是本身自带气场的知性美人猛地提高嗓门，手上的粉笔被她折碎成两端。
“辛织衍，你天天和老师作对有意思吗？你……”老师情绪激动，手里的教鞭抽在讲台上，叭叭叭地讲了一大串什么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云云。她自个儿嗓门大，鞭子声盖不过嗓门声她气，鞭子声盖过嗓门声她又气，于是又提高嗓门，如此往来循环，辛织衍觉着耳朵都要被吼聋了。
他从包里抽出本奥数题集，在抽屉里摸索半天找到根铅笔，随后不紧不慢地走出去，并且极自觉地站在教室门外头，翻开题集就开始刷题。
老师讲了几乎半节课，讲完之后才发现事件主人公居然已经消失了，当下又是怒不可遏，在她将要情绪爆发的时候，门口插进一道冰冰冷冷的声音，“我已经滚到外面了，老师你上课吧！”
老师愣在原地，几乎要喷出口老血，当场去世。
“李偲！去关门！”老师憋着口气指着班长，似乎都有点站不稳，班长李偲是个架着黑框眼镜扎着马尾文文静静的女生，看见老师这副样子被吓得不轻，想要上前去扶她，老师却执着地指着门，“关门！”
“砰！”那头辛织衍生怕老师气急攻心突发脑溢血，贴心地把门带上了。
这一声下来，全班石化。
教室里后来是什么样，辛织衍不知道也不关注，安安静静做自己的题目，倒也悠闲自在。其实上了两年高中，他连那个老师是谁都不认识，班上的同学也没认识几个，他独来独往，我行我素，从小到大一直这样，已经是习惯了。
下课铃响之后，里面的老师还没出来，他已经拉开门进去了，走得不卑不亢，端的是一副行得直，走得正的架子。
甚至都没看老师一眼，就径直走到自己座位上坐下，把手里的题集放下，又从里面掏出一本英语题集，塞上耳机又开始刷题。
老师似乎已经不想和他说话，连讲台上的教材和教鞭都没带走，就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班上的人也陆陆续续出了门，教室里很快就只剩下辛织衍一个人，辛织衍做题做的投入，全然没注意到自己身边多了一把椅子和一个人。
他只觉得有人拿了他的耳机，又抽了他手上的题集，还嫌不过瘾，竟是抓着他的下巴转过他的脸。
辛织衍看清了来人，是常远宸。
少年依旧笑得灿烂，冲他扬了扬下巴，极尽张扬却也极近恣意，“新同桌，你好！”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新同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