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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不见 ...

  •   闭门思过的这三个月,孟长宁小日子过得逍遥,觉得自己近来太过舒心,小肚子都要长出来了。

      整个人懒洋洋地躺在院子里的贵妃椅上,慵懒地晒着自己的小肚子。

      直到长青带着一则消息进门。

      孟长宁惊得脸上的帕子滑落在地上,“你再说一遍?”

      长青便立刻将自己听来的消息再重复了一遍,“圣上纳了承平王府嫡出二小姐陆未生,封了妃位,赐永和宫。”

      孟长宁忽然整个人都脱了力,“你先下去吧,我一个人静一静。”

      长青离开。

      孟长宁呆坐在椅子上,一时之间有些难以回神。

      前世路,今生事,已经完全脱离了轨迹。

      上辈子顾未生至她死都没有来过晋州,更别提入宫为妃了。她只记得未生在给她下药之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再无消息。
      可这辈子……

      孟长宁揉按着自己的太阳穴,此事处处透着诡异,圣上为何会纳未生,且一上来便是赐居永和宫,封为妃位。群臣又是持何种看法,当真无人反对吗?

      还有,如果未生入宫为妃,那顾平生怎么办?以顾平生的性子哪怕是再听未生的话,也绝对不可能将自己心爱的人拱手让人。

      孟长宁立时起身想去找顾未生问个清楚,可才站起来,又想起那日两人的不欢而散,孟长宁又跌坐回贵妃椅上,问了又如何,若是未生是被迫入宫,她又有什么办法能与皇权作对吗?

      未生说的没错,她如今护不住任何人。

      夏日暖阳洒在身上都拯救不了孟长宁抽得突突疼的脑袋。

      不,或许有一个人可以。

      孟长宁突然坐直身子,脑海中闪过一个男子,那是上辈子她被执行死刑前所看见过的最后一个人。
      一身官服,严肃正直,面容冷峻,下巴还带着长须。父母早逝,一辈子无妻无子,冷冷清清一个人。

      这个人就是当朝宰相韩温凉。

      提到韩温凉,除却他的睿智大成,更令百姓们好奇的或许是他为何年逾四十,依旧孤身一人。
      无儿无女不说,在朝中他也是单打独斗,不与任何人交好,更不与任何人结党营私,靠着自己的本事官拜宰相,让旁人一点儿错漏之处都抓不到。

      上辈子孟长宁极其不喜欢此人,在官场之上浸淫太久的人总是避免不了工于心计,尤其是韩温凉这种在朝中明明看似没有朋党,却能博得所有人的支持,甚至是天子都赞叹一声“国之栋梁”的人。

      所以,哪怕是上辈子同朝为官,甚至是一同入选大庆三神“文韩武孟暗左路”,两人的关系也算不上太好,面上点头之交而已。

      在此之前,孟长宁甚至是怨恨他的,毕竟没有他的首肯,以孟长宁的军功轻易不得斩杀。可偏偏他点了头,孟长宁被判了死刑。

      刑场之上,孟长宁还记得自己怨恨地看向那个中年男人,等待着他口中最后的行刑令。

      可偏偏这样一个严肃死板、只忠于陛下、做着皇家最忠诚的走狗的人,在下行刑令的时候,念的却不是圣旨之上书写的罪名,而是“皇命不受,失臣子本分;意气用事,折损大局。判死刑,着令斩。”

      孟长宁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看错了,那眼神严肃公正,竟还隐藏着一丝无奈与惋惜。
      那一刻孟长宁才知道原来天底下竟然还有这样的人,从不说假话,行事虽严苛却永远公允,她没做过的事情,那些莫须有的罪名,便是圣旨所书,他也敢不认。

      孟长宁回过神来让长青去下拜帖,若是可以她今日就要去拜见韩温凉一趟。

      她想她或许知道韩温凉为何一生未娶,永远忠诚于天子。

      韩相府,孟长宁早早就在门口候着了。

      “相爷,郁侯府小侯夫人求见,见还是不见?”管家恭敬地立在一旁,看着一个中年儒雅的男子在给自己心爱的牡丹花浇水。

      韩温凉手上的水勺一滞,“不是已经拒绝了她的拜帖吗?”

      “是拒绝了,可是……这小侯夫人先斩后奏,已经到了。”管家有些为难地解释道。

      韩温凉皱眉,“不见。”

      “可是……”

      “说不见就是不见,我没接拜帖她就敢来,那就要做好见不着人的准备。”韩温凉语气平淡一如往常,管家不敢再劝,只能去回了孟长宁。

      孟长宁坐在马车里,听着韩管家谢客的话,沉默了一瞬,然后掀开帘子,与管家交代了几句。

      韩管家皱着眉头,有些犹豫,“这……”

      孟长宁冲他点头,“烦请管家再为我一试。若是再不成,长宁必定不再打扰。”

      韩管家瞧她如此诚恳,想着到底是曾经的战神,如今便是女子也抹不去她的战绩,心中犹带一份敬仰,叹息一瞬,“小人便再试一次,若是不成,还望夫人莫怪。”

      花房里,韩温凉瞧着自己精心培育的牡丹花,若是识货的人一眼便知,这花房里所摆放的品种有多名贵。小小的花房里竟是将姚黄、魏紫、欧碧、赵粉四大名品通通集齐了。

      只可惜如今已近八、九月,早过了牡丹花期,瞧不见这盛世美颜了。

      他抬手摸着花叶,像是在抚摸自己心中最珍爱的人一样,温柔深情又小心,哪有常人说的严肃古板又冷漠。

      身后传来声响,韩温凉抿唇,有些不高兴,“不是说了不见吗。”

      韩管家心漏跳了一瞬,可碍于已经答应了外面的人,只能硬着头皮道:“小侯夫人说宫中新入主了一位贵人。”

      韩温凉转身,看着管家,冷嗤一声,“与我何关?”

      韩管家忙道:“夫人说想来师姑也颇为烦心。”

      韩温凉冷眼看着他,“她师姑烦心与我……”可话还没说完,他却顿住了。
      他忽然脑海中想起一件事情。
      谢家的这个小侯夫人叫孟长宁,孟长宁的父亲师从当年的镇北大将军苏七年,她的师姑是……苏英。不,如今,应该说是陛下的淑妃娘娘。

      见韩温凉停住,管家觉得有戏,连忙道:“夫人说她与新来的这位主子有些渊源,愿意助师姑一臂之力,让她不再烦忧。”

      韩温凉面色不变,半响,“叫她在会客厅等我。”

      会客厅里东西摆设少得可怜,比起孟长宁原先落魄时所居住的孟家也没有差别了。若不是她亲眼所见,也绝不会相信这是执宰了十余年的当朝宰相府邸。

      一袭老旧青衣,一双布鞋还带着黏土,几根长须歪歪扭扭地翘着,丝毫不讲道理。

      孟长宁瞧见来人的时候,恭敬地行了一个大礼。

      韩温凉瞧着她,没有说话,也没叫人给她上茶。管家同长青都下去了,也不见韩温凉有要开口的迹象,偏他半杯冷茶都要喝完了。

      难怪朝中传言,当朝宰相孤高清傲,与任何人都合不来,这般下人面子的事也干,也是活该了,孟长宁在心中腹诽,却也不恼。韩温凉不出声,她就不起身,只时间久了,右肩的隐痛感传来。

      很久以后,韩温凉才放下手中的空茶杯,淡淡道:“我可想不出自己与你有何干系,要你如此诚心上门求见?若是求我官场之事,请回,韩某向来只做自己该做的;若是因为宫里的事情,也请回,韩某只顾朝堂社稷,还管不到陛下的私事上去。”

      孟长宁起身,轻笑,“韩相风采依旧,长宁深感佩服。”

      韩温凉原是一介布衣,靠着一身才华,十八岁高中状元,二十四岁官拜宰相,如今细细数来,做当朝执宰已有十二年之久。他名满大庆之时,孟长宁还在潋滟阁背朝炉火,吭哧吭哧地扛石炭呢。
      常年周旋于朝政大事以及烂七八糟的朝堂关系里,不得行差踏错一招,还有这般好精神,孟长宁是从心底里佩服。

      韩温凉却眼皮都不抬一下,“你来寻我,要是为了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那我就送客了。”
      这些恭维的话,他听了无数遍,没必要在此浪费时间。

      “韩相莫恼。”孟长宁轻笑,“长宁今日来,是想请相爷帮个忙的。”

      韩温凉不出声,冷眼瞧着孟长宁,等着她说下去。

      孟长宁斟酌道:“后宫之中,皇后与淑妃平分秋色多年,如今新入了一位主子,必然是要打破这平衡的。只是皇后有嫡出的五皇子傍身,还有身为户部王尚书的哥哥做后盾,即便是不得陛下喜欢,想来其地位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她边说边瞧一眼韩温凉的神色,见他碧海无波的模样,放弃从他脸上获得蛛丝马迹的想法了,不愧是在官场经营多年的人,半点情绪也不透露给别人。

      “唯有淑妃形势较为严峻。镇北大将军三年前亡故,身后无子,母家算是完全指望不上了。又听闻有不孕之症,膝下没个一儿半女的,仅凭着陛下一月三回的宠爱,想来新人入宫,会受到影响的首当其冲就是淑妃娘娘。”

      一番话语将后宫形势掰扯得清楚明白,就在孟长宁都以为自己要成了的时候,韩温凉淡漠道:“那又怎么样?淑妃日子好不好过,关我何事?”

      孟长宁一噎,这要怎么说,难道要说,她怀疑韩温凉暗恋淑妃多年,为了淑妃终身不娶,可怜兮兮地一个人过了一辈子?

      见孟长宁无话可说,韩温凉似乎打算放过她,“你还是说说你的交易吧。”

      峰回路转,孟长宁眼神一亮,连忙抓住这个机会,道:“新入宫的这位是我从前的故人,宫闱之中向来尔虞我诈,她性子张狂乖戾,却懂得一手好医术,我想若是她能治好淑妃的不孕之症,还请淑妃娘娘对她多加照拂,两人在宫中也能做个伴儿。”

      韩温凉听她这么一说,突然发出一声冷笑,“淑妃与她的交易,你来找我做什么?”

      孟长宁迟疑一瞬,小心斟酌道:“淑妃娘娘不信任何人,只信韩相,还望韩相能为长宁牵一回线。”

      此言一出,韩温凉眼神瞬间一凉,空气都冷了八个度。
      “你凭什么认定淑妃会听我的?”

      这……孟长宁有些头大,怎么都喜欢问打破砂锅问到底。
      哪有这么多凭什么,凭她上辈子听说淑妃在寒冬腊月快死的时候,怎么都不愿意咽气,还是向来深居简出的韩温凉送来了一株本该在六月开放的豆绿牡丹。
      淑妃见着花的一瞬间就闭眼了,还留下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我终于等到了。”

      可这要怎么说,淑妃现在又没死。

      眼刀子一把接一把地飞到孟长宁身上,孟长宁觉得要不是自己身体好,肯定就血流成河,失血过多而亡了。

      孟长宁一咬牙,“我是听……父亲说的。”没错,就是她那早逝的爹,有本事就让韩温凉去地下问去吧。

      韩温凉眼眸深邃,“你父亲都说什么了?”

      孟长宁开始打太极,“父亲所言不多,长宁也只是知道淑妃娘娘原与韩相少年相识。”

      哼——要不是她爹死得早,没带她见过淑妃,她就直接去找淑妃攀关系去了。
      好吧,其实她来找韩温凉还有另外一个目的,此事若是韩温凉经手,日后顾未生出事,他必然不会坐视不理。比起只靠一个空有无根圣宠在宫中度日的妃嫔,自然还是再搭上一个有智谋又有权势的宰相要叫人觉得靠谱些。

      韩温凉冷眼瞧着她许久,孟长宁都觉得自己的后背快被汗给阴湿了,良久,才听他道:“若是她自己不安分,那就别怪我袖手旁观。”

      孟长宁愣了一瞬,良久才明白韩温凉说的是顾未生,连忙恭喜道:“长宁必会好生交代她,绝不叫她乱来。”

      韩温凉冷笑一声,没说话。但愿吧,只是入了宫的人又有几个是安分的。

      就在孟长宁以为自己好不容易解决了问题,要安生几天的时候,宫中突然传来一则秘闻,差点让她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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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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