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钦》庆之

3、进学（2）

　　第二天一大早，连显钦就按时赶到了昭阳宫。不过这一次连显钦看见的不是太子，而是一个陌生的书生打扮的年轻人。那个年轻人面向着连显钦行了一个礼：“见过七殿下，今日太子殿下，有事不能前来亲自教导，便由臣暂时代理。”连显钦摆出一副稚嫩又有疑惑的样子：“可是我不认识你。”那个年轻人答到：“臣下是翰林院编修卫振，也是东宫属官。”连显钦点了点头，走到书案前坐下：“那今天就麻烦卫先生教导。”“不麻烦不麻烦，您是太子殿下的弟弟，臣自当尽心尽力。”说罢，卫振拿出与前一天一样的一沓纸张，上面写满了字，还有几张空白的纸。“这是今日的内容，不太明白的随时可以问臣。”连显钦拿起纸张“装模作样”的看了起来，明明是全部都会，却还要辛苦的装作不认识的样子，果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突然，连显钦感觉到有另外的视线在观察着自己，他静下心一想，应该是自己那位太子哥哥了。果真不愧是当朝太子，不会如此轻易地相信他人，想来这位太子殿下是在怀疑自己的秉性，自己还应该更加小心些为上。
　　事实也确实如连显钦所想，尊贵的太子殿下正在隐蔽处观察着连显钦和卫振的交流。他能够感觉到自己看见这个孩子的第一眼，就觉得很有亲近的意思，但是久坐于高位之上，又使得他不得不疑虑。若是这个孩子当真是品行端正，能够为自己所用，对其好一些但也无妨。从昨日的表现看来，他虽然是面上看来纯真无邪，但实在是难保内含心机，毕竟宫中的皇子又有哪一个是单纯的？纵使是六七岁的小孩，也不该轻视。想着想着，连显琮，又想起了自己尚在幼年时有令贵妃所出的连显淳，虽然年幼却心机颇深，陷害自己推他入水，若不是确有证人当时的情形，自己怕是太子之位难保了。想到这里，连显琮脸色越来越难看，毕竟当时自己对于父皇的疼爱是有极大的期许的，可是当时父皇又是怎么做的？不过是故意回护令贵妃与其所处之子无视母后严肃审查的肯求罢了。
　　顶着那个毫不掩饰自己的视线，连显钦深深的感觉到如芒在背，压力巨大。但是也不敢有着丝毫放松，若是自己露出了什么不该露出的言语或动作，怕是要大大的不好。在这些复杂的思维来回中，不觉已经到了正午，连显琮轻轻从一个窗户跳出室外，又端正好神色从正门走入。“七弟学习了一上午，想必也是饿了，那就留在昭阳宫用膳后再回去。”连显琮又转头对着卫振，“卫先生也一并留下来一同用膳。”卫振起身作揖到：“臣谢太子殿下赏赐。”很快，宫女太监们便将做好的膳食端进室内摆好，屋内的三人一同用膳时无一人说话。连显钦很早起身来昭阳宫学习，早上也没有吃什么能够充饥的食物，到了正午实在是饿得不行了，只顾着低头吃饭。虽然此举不合礼仪，但连显琮却没有出言制止。在进食期间，连显琮用眼神示意卫振用膳后留下有话要说。
　　用膳结束，连显钦对着连显琮行礼告辞离开了。直到看不见了身影，连显琮才开口问道：“卫卿，根据你的观察，可有什么发现？”
　　“回禀殿下，从刚才的表现来看，瞧着确实是一个心性纯良的孩童。”说完，卫振又有几分犹豫到，“不过……臣并不能排除其他的情况。”
　　“其他的情况？比如说？”
　　“比如说，表里不如一。虽然七皇子年级尚幼，但是毕竟也是宫里的皇子，又不太受宠爱，这样长出来的性子………”卫振说的小心翼翼，生怕眼前的太子殿下不快。
　　“既然不能确定，那就日日盯着。时间久了，总能多看出一二。”连显琮言语平静，“孤看到七弟的时候总有一种直觉，要么他会成为孤最大的助力，要么就是最大的…敌人。”
　　“殿下既是这样想的，那臣便多加关注，预防万一。”
　　“那便好。最近宫里还有没有其他的情况？”
　　“启禀殿下，听暗地里的人报上来说，中宫那位娘娘似乎想从您的婚事下手了。”
　　“是吗？看来孤这个母后是觉得最近太安逸了些。”连显琮轻轻捻着手上的珠串，“吩咐下去，让孤的外家活动活动筋骨，安逸太久了，有些事情怕是要忘记了吧。那孤……应该让他们都好、好、记、着、才、是。”
　　“臣遵令。”听授吩咐，卫振便退下去吩咐下边的事了。
　　连显琮走回到书房里处理事务去，这一看就是将近两个时辰不休息。一日的事务处理好了，连显琮本想传晚膳，一时间突发奇想，决定到安和殿里去。想到了的事，连显琮就做了，带着两个随从走向了安和殿。
　　———安和殿
　　已近黄昏，连显钦在院子里摆弄了积木许久，感到有些饥饿，才吩咐随侍去准备一些晚膳。
　　“七弟这是还未用过晚膳？”连显钦闻声扭头，就看见连显琮端的一副金尊玉贵的翩翩公子样走了过来。连显钦毫不犹豫，果断做出一副饿得委委屈屈的样子看着连显琮：“太子…哥哥，显钦玩得起兴，方才才叫了晚膳，还没端上来。”然后，连显钦就感觉到自己的脑门被这位太子哥哥轻轻弹了一下：“怎可玩得起兴就忘了用晚膳？那孤就该留下来好好监督你用膳，免得日后长不了个儿。”撅嘴，瞪眼，连显钦“委委屈屈”地抬起小脑袋：“才不会长不高个儿！显钦以后会长的高高的，这样才能保护太子哥哥！”听闻此言，连显琮有些意动，面上不显：“为什么想要保护…哥哥呢？”
　　没有自称孤，脸上还是笑着的，若是自己答的好，日后在宫里的日子应该会好过些……同样面上不显，内里却已千回百转，不少一会儿，连显钦就给出了答案：“显钦知道，宫里的人总是说太子哥哥很厉害，什么都会，可是显钦…也知道有人会想害了哥哥！所以要保护。”“你又是怎么知道有人想害了哥哥的，说给哥哥听听。”连显琮温柔的哄着眼前半大不小的孩子。连显钦迅速摆出一副神色坚定的样子，看来稚嫩却又显得真诚：“还未进学的时候，我去花园里玩，听到过的，有人在讨论说要害了太子哥哥。”“哦？那你看清楚说话人是谁了吗？”连显琮继续温柔的“哄骗”。连显钦点点头又摇摇头道：“看不太清楚，那人好像是……带着一个漂亮的玉佩，上面好像是刻着字，但是看不到。对了，那块玉佩上好似撒着许多金子，还会发光呢！”连显琮继续温柔的抚摸着这个七弟的头顶：“刚刚与哥哥说的话不要让旁的人知道半分，好不好？要是做到了，哥哥给你带好吃的。”心里一阵“太子哥哥哄小孩儿呢”，面上却是一副听哥哥话好孩子的模样：“知道了，显钦一定会记得太子哥哥的话！”
　　晚膳端上来了，连显钦和连显琮一同进食。期间，连显琮真的像一个好哥哥一般，监督自己每样菜都必须吃一些不准挑食。连显钦心里知道这位太子哥哥有自己的用意，却仍然觉得感动，这是自己第一次被人这般关怀，不论是从前还是现在，不论是有意还是无意的……用过膳后，又说了一会儿话，连显琮带着侍从离开了。送走连显琮，连显钦独自一人站在空荡荡的寝宫里发呆。自己现在的身体不过是区区幼童，太多的事做不到做不了，现在又被太子如此关注，日后势必会有更多的问题朝着自己来，就算是自己内里是一个异世帝皇的灵魂，就算那位太子殿下肯护着自己一二，也不可能躲过所有试探和暗里的手段，若是稍有不慎，恐怕自己连英年早逝都算不上，而是早夭了。轻轻一声几乎不可察觉的叹息过后，连显钦还是决定洗漱完早早上床睡觉，其余的事以后再说，毕竟明日还得早起去昭阳宫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