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如何将逃生游戏boss变成小甜甜》暴利油炸

86、无心则休

　　“回来了。”符念的语气很平静，符川却从中品出那么一点不同寻常的意思来，他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尖：“嗯，回来了。”
　　符念神色晦明，他站起来，冰凉的指尖用力地按在符川颈部鲜明的吻痕上：“满身的妖气，真是令人作呕。”

　　符川当然听得出他言辞间对沈重明晃晃的厌恶，不由得拧起了眉头，警告似的喊了他一声：“师兄！”
　　“你护着他？”怒火一下子烧到胸口，他昨晚迟迟等不到符川回来，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揣测，亲自去沈重那里寻他，便听见门板都挡不住的暧昧之声。
　　他记不清自己昨夜是怎样回到住处的，多半像一个夜游的魂灵，在房间里呆呆地看了一夜的灯。
　　一声清脆的巴掌响，符川俊美的脸上多出了五个指痕。符念气得浑身颤抖：“我早就告诉你离他远些，你偏要送上门，是不是别人张开腿，你就能滚到人家床上去！”
　　唇齿间漫上铁锈的味道，符川被打得有点发懵，也不禁有些动了怒：“明明昨天是师兄催着我去道歉的，今日倒都成了我的错处。”
　　“我也知道师兄不喜欢沈重，却也不必说这样的话来羞辱我们，”符川微闭双眸深吸了一口气，“不过是两情相悦而已，断没有师兄说的那么不堪。”

　　头顶上像炸了个响雷，惊得符念说不出话来，心好似被栓了块石头直沉下去。若是符川与其他人在一起，符念都不至于如此生气，可偏偏是沈重，那个相识不过几日的半妖沈重，他竟说他们两情相悦！

　　符念拔了剑出来气势汹汹地往外冲，符川赶紧拦住了他：“你要做什么！”
　　他赤红了眼睛：“我杀了那个妖孽！”
　　“这是我的私事！”符川大骇之下也口不择言起来，“你只是我师兄，我与谁在一起，和你又有什么干系！”
　　长剑咣当一声掉在地上，符念猛地扣住符川的后脑，恶狠狠地啃噬他的双唇，尝到血液的味道之后方才罢休：“谁他妈要做你师兄！”

　　眼下是符川最不愿面对的场景，他对符念只有对兄长的慕孺之情，最怕地就是符念将心底的那点感情讲出来，这话一出口，日后怕是连师兄弟都做不成了。
　　他僵硬地将符念推开，大步流星地往外走：“我们都冷静些吧。”
　　龙虎山上起了秋风，符念的血管像是被灌了冷铅一样浑身冰冷，他苍凉地扯了扯唇角：“谁都可以，就我不行。”

　　夺门而出的符川差点迎头撞上站在外面的柳如眉，他正在气头上，语气也就失了礼貌：“原来柳师姐还有听人墙角的癖好？”
　　“我不过是来得巧。”柳如眉细细地打量了符川一会儿，实在看不出这人除了面相好些、修为高些之外还有什么过人之处，教人神魂颠倒的。
　　念念黎黎皆是如此，听他们刚才说话的意思，还和那龙虎山沈重搅到了一起去，莫非是身负什么妖术？
　　可她也看不出符川有什么邪异的地方，反倒是被那半妖轻而易举地种了情毒。
　　柳如眉看着符川，抬脚踏入门内：“我来时听见龙虎山弟子吵吵嚷嚷的，说是沈重缺席了晨练，这会儿八成已经被程茂叫过去。”
　　什么！符川一下子急了，沈重本就身份尴尬，此时更是一身妖气遮都遮不住，若是程茂宽慈，不过是责骂几句，若是从严处理，绝对够格逐出山门去。
　　“谢谢柳师姐！”符川火急火燎地往外跑，柳如眉有些疑惑地歪了一下头：“这傻小子不会以为我在帮他吧？”
　　算了算了，情情爱爱的事她总归想不通，还不如关怀一下自己的便宜表弟。

　　“念念？”
　　“出去。”柳如眉刚一开口，就被符念下了逐客令，她也不在意，自顾自走到符念面前：“伤心啦？”
　　“这有什么好难过的，”柳如眉笑了，她一旋身在桌边坐下，顺便翘起了二郎腿，“他不过就是中了半妖情毒，你要是不高兴，表姐给他解了不就好了。”
　　符念终于看向了她：“你有办法？”
　　“那是自然，”柳如眉指了指自己额上的斩妖纹，脸上写满骄傲的神色，“我可是山海堂的人。”
　　“不过有一件事你要想清楚，”她话锋一转，语气虽然柔和，但内容不留情面，“你们之间的问题从来不在于沈重，而在于他根本不喜欢你。”
　　“你来看我笑话吗？”
　　“怎么会！”柳如眉把头摇地像拨浪鼓一样，“我可是你亲表姐啊。”
　　“我只是不希望你将自己困囿于此，把喜怒哀乐都牵挂在别人身上又有什么意思。”见符念面有松动之色，她赶紧又添了一把火，“况且他对你好，与对别人终究是不同的，不信的话，便与我一同去前厅看一看好了。”

　　程茂显然大动肝火，他浓眉倒竖、怒目圆睁，抄起手边的茶杯砸在沈重脚边，崩出一地的碎瓷：“孽徒！”
　　“我本是怜你年幼无辜，又诚心向道，才破格将你收入门下，未曾想十几年苦修，都不敌妖性难除，”他一甩衣袖，在沈重面前踱来踱去，“你让我说什么好！”
　　沈重的睫毛颤了一下，他没有为自己辩解，自觉撩了衣袍跪在一地瓷渣上，双膝登时便见了血，他嗓子沙哑得教人听不出原来的调子：“弟子沈重，请师父责罚。”
　　“好好好！”程茂怒极反笑，连道了三声好，“去山门外跪着，什么时候散了这一身妖气，什么时候再向祖师爷扣头请罪！”
　　“弟子领命。”沈重用手撑着地板想要站起来，奈何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痛的地方，几乎完全失了力气，旁边几位对沈重抱有好感的女修想来搀扶，却也都碍于师父的威严在原地不敢动弹。

　　沈重无奈地摇了摇头，一向最在意形象的他，今天注定要在众人面前丢丑了。他咬着下唇，正欲把灵力勉强运转一个周天，却被一双有力的臂膀稳稳地扶起来。
　　“程掌门，沈道友妖力外泄是因为误饮了相克的药酒，那酒是我带来的，要罚也该罚我。”外面下了雨，符川浑身淋得湿透。

　　程茂眼力过人，自然看见了符川眸中隐藏的那一点金芒，刚刚沈重一直低顺着眉眼，他盛怒之下也没有察觉到不对的地方，现在再看过去，分明是春情未消的样子！
　　怪不得沈重不为自己辩解，相通了这些前因后果，程茂反倒冷静下来：“你觉得我罚得重了？”
　　“晚辈不敢，”符川垂首不卑不亢地回答，“晚辈只是觉得，身为半妖本不是沈道友所愿，妖力外泄也是因晚辈而起，一切都是晚辈的过错，自然应该罚我。”
　　“茅山与龙虎山素来交好，程掌门您也算晚辈的半个师父，师父罚弟子天经地义，程掌门不必因我是茅山弟子而有所顾忌。”

　　程茂看着符川年轻的脸，满面的复杂之色，若是当初他也有这样的勇气站在玉瑶身边的话，是不是一切，都会有所不同。
　　像是一夕间苍老了十岁，程茂疲惫地摆了摆手：“罢了，就依你，我会修书给你师父，讲明越矩责罚一事。”
　　“那可否让晚辈先将沈道友送回去，再去山门前罚跪。”
　　“随便你。”

　　符川将沈重抱起来，心疼地看着他还在流血的双膝：“等下回去好好上一下药，我不能陪你了。”
　　沈重瞳孔中有暗光涌动：“不用你替我，我自己可以。”
　　“你可以个屁，”符川霸道起来，“你没有去跪，顶多传一些乱七八糟的闲话，你要是真去跪了，就是坐实了他们的传言，日后在龙虎山上还怎么做人。”
　　“你要是心疼我，就抓紧时间好好休息调息，你早点恢复，我也就能少跪些时日。”

　　寥寥数语，面面俱到，沈重忽然间笑了，抛去所有轻佻庄重至极，他搂住符川的肩膀在那人唇畔啄了一口。
　　符川瞪大了眼睛：“你疯了？”他看了看周围来来往往的龙虎山弟子，“你在这亲我！”
　　沈重靠在符川怀里斜斜的瞥向众人：“管他们呢。”他眯着眼看向符川，“难道你害怕对我负责？”
　　“怎么会？”符川也笑了，“我求之不得。”
　　真是浩瀚如海的情深，几乎要把沈重淹没了，他想着脑海中突然出现的那些传承，已经明白，这不过是蛇妖一族的天赋，他偷了符川对别人的爱而已。
　　可他现在不能放手也不能回头，一颗心脏被春风煨暖之后，便再不能忍受料峭寒冬。

　　到底是深秋，龙虎山上的大雨下起来，像是没有穷尽的时候。符川跪在山门口，牙齿都冻得打战。
　　真他娘冷，早知道还不如带把伞，反正也没人管。
　　不过幸亏是他在这里，沈重身为半蛇本就体寒，在这跪上半天肯定会伤及根本，符川苦哈哈地运转灵力暖着身子，盼着这大雨赶紧过去。
　　“黎黎。”祝黎本想给符川打伞，却被柳如眉喝止住了，他眉间不禁染上几分焦灼，“师姐，雨这么大，这样淋着会受不了的。”
　　“无碍。”柳如眉冲着符念地方向努努嘴，“有人比你还心疼呢。”
　　符念撑着伞，站在石阶上遥遥地望着符川跪的笔直的身影，秋日里的风雨果真寒凉刺骨，他都快感受不到自己身上的温度。
　　他了解符川，这人其实娇气得很，只是平日里表现得并不明显，今日却为了沈重做到如斯地步。
　　心中的嫉妒早已变成麻木，符念慢慢地转过身，似是在和柳如眉说话，实则却是在和自己说话：“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人心不能自持便多生魔怪，迷途而不知返，有情道便成情者棺。”
　　他入道二十几年，今朝才终于看透，缘如有梦情方常在，你若无心我便应休。
　　符念也丢了伞，在这大雨滂沱中走回前厅，白衫沾染着落魄滋味：“父亲，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