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莫慌，小姐助你登帝王》点字成金

23、作画

　　今儿是十月初一中秋佳节，月亮照例是要圆满亮堂一次，天秀照例是要热闹一番。天秀盛行各式规模庞杂的百戏，而安阳也不例外，除了百戏，还有猜灯谜，投壶等等玩闹的活动。满大街的人，随便一捞就是一个正在说笑的人，红色灯笼一街一巷的挂在屋檐下，照得犹如白昼。
　　老徐道长和林竹雪两人到底是个吃货，为了吃，竟然把私房钱都拿出来了，不过好在为人仗义，拖着林竹雪走一路吃一行。
　　纸余末虽面上嫌弃，但嘴也诚实，发掘有不错的食物也会张嘴大嚼一口。可能是见到劝说老徐道长把钱攒起来，却被老徐道长打哈哈糊弄过去的一幕，人都是物以稀为贵，现在不吃后面真不知道会饿成什么样。除了吃没和林竹雪与老徐道长两人打成一片之外，他爱凑热闹的热血心气倒很和这个两个年轻小群体，东奔西瞧，时不时凑近人堆观摩杂耍，大方为表赞扬的扔出几个为数不多的铜板。
　　每每看见三人达成一致的乱花钱，苏叶只能叹息摇头。反正一路行程下来，苏叶面上不见任何波动，这三人却已是满头大汗。
　　“苏叶，咱这是去哪儿啊？”纸余末偏头，好奇道。
　　“安阳最大的书肆----‘天文阁’。”
　　“我们去那里做什么？”老徐道长嚼着枣年糕，年糕粘在嘴唇上下，他说话极为含糊不清，“我还以为你看我们这几天劳苦奔波，给我们放假一晚，特地带我们出来消遣的。”
　　“不是……”苏叶淡淡道。
　　“明天纪宾牧午时在城门执行死刑，苏叶得为明天让他能在众目睽睽之下逃脱做准备，”林竹雪咬了一口年糕嘴里也是黏黏的，含糊不清道，“你以为苏叶像你们吗？一个个只知道贪玩……老徐道长！看我做什么？我可是你的金主爸爸。还暗示？我又不是免费吃你的，我不是一路陪着你吗？腿都走折了。况且我林竹雪从不亏欠任何人，等过几天我有钱了，就把你们该得的发给你们。”
　　“你不会又要干你的老本行吧，”苏叶感叹道。
　　林竹雪口中的老本行就是偷盗，在天秀应该是为数不多把溜门撬锁当成职业的人。而能在官员面前直言自己行经的，她应该是史无前例了，官与贼，就如同猫与老鼠，林竹雪能活到今天也算苏叶对她极大的仁慈与包容了，不过，苏叶之所以不抓她是因为她只针对有钱人下手，更重要的是她还把偷窃得到的银两能拿出三分之二救济给穷人，苏叶也非死板守旧的人，就最后一点，苏叶勉强对她的行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对呀，”她小声道，“我这种行为，美其名曰：劫富济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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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文阁是安阳最大的文学爱好者聚集的地方。里面涉及琴棋书画，什么秀才，举人，进士不胜其多，画工，画师也是频繁出入。
　　东家楚燕擅结交，但也不是随便什么都会去熟悉一番，首先人品，其次是才华，当然书肆来往人多了，自然也能探听，通晓得多，早听闻苏叶是一位侍丞，又接连破了李家案子，盐商总当家卢家案件，让李家延续了香火，还能让城中权威甚大的纪总吏落入法网，实在令人钦佩，这种人他是很早都想结交的，只赖这么大书肆需要打理，脱不开身，现在他找上门，当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苏叶向他打听是否见闻过能将死物画活物的人，他十分热情的态度让苏叶内心极度舒适，对楚燕的态度更加谦恭起来。
　　楚燕眼珠子一转，还真想到了一个人，名叫阳闻，是一位民间画工，楚燕曾几次见过他的成品，都是数一数二的大家之作。他每日酉时都会准点到书肆来，有时抽出一本前人画册仔细翻阅，有时大笔一挥，当即铺桌子作画，才华洒脱。
　　到了二楼画阁，就瞧见临窗的位置，有一名中年男子正狂洒着手臂，月光之下，那男子的轮廓显得格外分明，苏叶虽不知道他在埋头画什么，但这位中年男子眼中的精芒十分夺目，这是一位有志向和抱负的人。
　　苏叶转头示意纸余末小声说话，然后悄然走到中年男子的身边，细细观摩一番，良久，良久，等到蜡烛燃烧殆尽，见那中年男子似乎一直沉静在自己的画作中，他这才缓缓开口，“需要我帮你重新点燃一根白蜡吗？”
　　听见陌生人的声音，他这才渐渐回身，抬头看了一眼苏叶，又扭动几下脖子，恭敬道，“有劳公子了。”
　　看出他似乎舍不得离开画作半分，苏叶缓缓退开，从右侧书箱上拿起一根，静静的做着续接的工作。
　　蜡烛重新被点燃，阳闻笔尖如行云流水般越发流畅。
　　一直等到这副山水画作完成，苏叶才再次开口，拍着手赞叹道，“画作疏密有致，英灵不穷，笔工弯弧挺韧，线条遒劲，实属大家之作，与东晋王羲之不相上下。”
　　“公子言过其实，我只是一个小小的画工，哪里能与王羲之----当年的画圣相提并论。”
　　“阳公子过谦啦！”
　　“你认识我？”
　　“是，”苏叶慢慢走到窗台前，月光打在他黑白分明的眼上，“我虽不经常到这天文阁来，但阳公子却是无论天晴或下雨每日酉时必到访书肆，瞧见的次数多了，自然就认识你了……
　　画工数不胜数，画师却寥寥无几，整个天秀只有二百人的名额，想成为一代画师，比
　　登天还难。但是我知道阳公子的志向并非只是小小的一个画工。”
　　“要说作画，每一位画工几乎都想成为画师，麻雀变凤凰虽可笑，但成为一名画师是我一生的梦想……”
　　“所以你每天干完长工的活计后就来学画。”
　　“你看出来啦？”他看着满手老茧，泪眼婆娑道，“我父亲是一位地主家的长工，地主苛刻，家里也没有什么钱，我理当是跟着父亲挑水，播种，等秋收割稻谷，原本以为一辈子都是做这种苦力，直到有一天我看见老爷书房挂着一副山野画，我记得下面有个孩童盯着大太阳在收割，我感觉就像自己，越看越像，第一次见到第一次被吸引，我记得站了很久，从早上直到父亲叫我吃午饭。后来有幸在农地里看见一位画师，你知道他对我说什么了吗？”
　　“我不清楚，但一定是影响你一生的话。”
　　“你说的很对。他告诉我老爷那书房挂的山野画，里面画的小男孩是我……居然是我，你知道我有多兴奋吗？我想我能被张贴在老爷书房，他每日写字时，我都呆在他的头顶上，是多么光荣的事啊……”他突然尴尬道，“其实我的兴奋现在想来也很肤浅。不过你要知道我的父亲那时经常受老爷打骂。从那之后，我就不断求教他关于画的事。不过后来，他有事回了京都。”
　　“你说的那位画师是？”苏叶脑子一转，想起唯一一个离开京都三年的画师，“谢康柏？”
　　“嗯。我的目标就是成为他那样的大人物。我希望毕生能有幸再次见他一面。”
　　“恐怕不行了。”
　　“为什么？”
　　“他回京后一年死了。我听说他好像回京时就已经身染重病，朝中御医看了三个都无力回天，皇帝便让他在家中静养，说是静养，但棺材什么的都已经准备好了，不过听说他遗嘱上还有一个遗憾不过至今还没完成，因为听说他要找的人已经不在那里了，所以就不了了之。”
　　“什么遗憾，你知道那份遗嘱在哪里吗？”他突然跪下身子，拱手道，“若公子能帮我找到那份遗嘱，让我帮他完成遗愿。我……我什么都答应你。”
　　苏叶还没反应过来，正要拦，他已经在地上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这事恰好我能帮上，你先起来，”苏叶赶紧弯腰扶他，他一听便欣然起身，苏叶继续到，
　　“他遗嘱中寻找的人因为下落不明，连大理寺也没有找到，便一直存放在大理寺的卷宗悬案类档案里面压着。我刚好在大理寺里面当差，所以……”
　　他突然再次跪下，苏叶忙止住，他拱手道，“您竟然是大理寺官员，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刚才还让您帮忙点蜡烛，多有冒犯，望大人海涵，别根我这小人一般见识。”
　　“区区一个侍丞而已，更何况我没有这么大的官威，”苏叶苦笑道，“其实我现在正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
　　“侍丞大人有麻烦，我一定尽心竭力的帮助。”
　　“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需要你帮我作一副画……在一个人的脸上作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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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竹雪百无聊赖之中挑选了一本医书，坐在凳子上有意思的看了起来。
　　纸余末和老徐道长对书不感冒，外面中秋佳节，却不能出去，实在憋闷，看见阳闻的作画把里面的人都画得惟妙惟肖，于是两人就比拼起作画来。两个不精通画的人，在那里一本正经的作画，苏叶把明天的计划告诉阳闻，与其告别后，准备叫纸余末和老徐道长离开，见他们全心于作画上，静静上去瞧了一眼，顿觉眼睛疼，两幅画鸡不像鸡，鸭不像鸭，两人如此的画工不相上下，却还相互吐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