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合集》白日造梦

2、第一篇 全世界最后一个O（2）

　　一小时后，叶岺来到商店，买了一个终端，这次顶名了一个贫困星球的刚出生的婴儿身份，并来到银行的自助资产处理机上，从这个终端中转移了会发出警报之前的财产。

　　出了银行，他在杜邦的终端上按了几下，随手扔到了旁边的人工湖里，并在半小时后出现在了首都星的国际飞船客运机场。

　　而就在叶岺坐上飞船的同时，研究所拉响了一级警报——实验品出逃！

　　＊

　　“玛德，怎么会这样！他一个O怎么可能单枪匹马地跑出去，还是在有Alpha在他旁边的情况下！”

　　斯里兰怒吼着，瞪视着杜邦。

　　“我怎么知道！”杜邦也不甘示弱，冷笑道，“我倒还想问问，贵所是怎么管理的，竟然能让一个实验品拿到那么高浓度的致幻剂，还没被发现？”

　　正在两个Alpha互相对峙的时候，被派去紧急追踪出逃Omega的卫队长快步走进房间，手上拿着杜邦丢失的终端。

　　这个终端在杜邦清醒的那一刻就已经被锁定，但很明显，能策划这场出逃的Omega并不是没有脑子的蠢货。

　　杜邦的终端很快被修复，显示转账了一笔足以够普通人生活半辈子的款项——毕竟是杜邦的终端，比起普通人，杜邦引起转账提醒的额度要高得多。

　　但是转账的对象却在转账的时候就被加密，破译需要时间。

　　斯里兰这时脸色一变，吼道：“赶紧派人拦截各大港口，他在首都没有正经的身份根本活不下去，他极有可能去往别的星球！”

　　杜邦也跟着反应过来，下达命令：“立刻拦截在一小时内购买机票前往别的可以现金支付的星球人员，筛选出异常身份，他要是刚购买终端，此前里面一定是没有任何交易记录的，锁定这些终端。”

　　“是。”卫队长敬了个军礼去下达命令。

　　这是最有可能拦截到叶岺的机会了，斯里兰焦躁地在叶岺的房间里转来转去，他没有想到一向看似乖巧温顺的Omega竟然并不是一只可爱的小猫，它竟然是有锋利的爪牙的。

　　而且他至今想不通，叶岺到底是怎么弄到的致幻剂？他们没有给他用过这种东西，而且每天实验前他都会脱光做身体检查，而他的房间每天都会被彻底清扫，排除一切危险物品。

　　这一切都太不可思议了！

　　斯里兰猩红着眼，随手抓起叶岺爱看的纸质书，狠狠扔了出去。

　　“哗啦……”

　　书页在半空中发出声响，紧接着他闻到了某种熟悉的化学试剂的味道，随着书页的翻动，白色的尘埃一样的粉末被扬在了空中。

　　斯里兰愣了愣，杜邦在一旁也猛地变了脸色，两个Alpha突然疯了一样冲向房间里大大的书架——

　　每本书都被翻开摊在地上，重点有几本这样的书页里有这样的粉末痕迹，甚至在一本里找到了压的扁平的小袋化学品。

　　——都是叶岺翻阅率不高，说他每次都看得昏昏欲睡的书。

　　但他又说，这些书很容易助眠，希望斯里兰不要扔掉。

　　这样小的要求，斯里兰当然会满足他。

　　在快速查验了粉末后，几乎可以确定，粉末对应着致幻剂需要的材料，他们最后还在一本书中发现了一根藏在书脊的细针管——那是实验室里型号最小的注射器，一般用来提取叶岺颈后腺体的信息素。

　　他是将针头取下，自己再做了一个更小的可以含在口中的注射器，并合成了最高浓度的致幻剂。

　　但致幻剂合成并不是1+1=2的问题。

　　斯里兰痛苦地敲了敲脑袋，想起最后一次实验前，那次实验对身体负担很大，疼痛也远超之前，叶岺哭得很厉害，因此他答应叶岺可以提一个要求，他提的什么呢？带一本书进入实验室。

　　而每次实验完成后，他们会留给叶岺短暂的大概十分钟的个人休息时间，试验设备就在他旁边。

　　斯里兰想起什么似的，猛地打开一本封面写着《蝴蝶梦》的童话故事书，里面的内容全部都是关于生物化学实验的内容。

　　斯里兰禁止叶岺看生物化学方面的书，所以这些书里绝不该有这个。

　　他下意识又打开几本童话故事或者小说封面的书，毫无例外，全部都是生物化学的相关内容。

　　斯里兰想起来了，每次那十分钟后，叶岺可以穿着衣服出来，而他总会在实验结束后穿的很厚，因为他说他很冷。

　　实验伤身，他确实虚弱，没有人怀疑过。

　　而叶岺还有一个习惯，那就是每隔一段时间因为实验而精神崩溃的时候，他会发疯一样撕书。

　　如今回想，撕书也是他精心策划的一环，他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毁掉了最容易被发现的危险因素，斯里兰还总会在他撕掉书后购买新的给他。

　　只有这些小说童话故事书从未遭到过撕扯，他还曾以为是叶岺喜欢它们。

　　那他怎么确定实验室里的那些书少了不会被人发现呢？

　　斯里兰迅速拨通了一个号码，紧接着被告知，书架上的一部分书只剩下了封壳，里面的内容不翼而飞。

　　他就不怕有人会看这些书吗？斯里兰不敢置信的想，紧接着咬牙切齿地扭曲了表情。

　　在现在一个信息精准检索效率远大于翻找纸质书籍的时代，谁会去看书呢？叶岺赌赢了。

　　斯里兰背后冒起了冷汗。

　　他眼里柔弱脆弱的Omega，利用一个无关紧要的爱好，从很早就开始，甚至可能就在他到达研究所的第一天，就已经在谋划今天这样一场接近完美的出逃。

　　他心里隐隐有种感觉，大概是没办法将叶岺带回来了。

　　像是印证他的猜想，卫队长打来电话说：“我们已经找到了可疑人员，通过监控发现了叶岺，但是很遗憾，就在我们找到叶岺的一个小时前，飞船已经起飞。”

　　“他的目的不是南港吗？通知飞船长，在下一站停靠时，拦截叶岺。”

　　“是。”

　　斯里兰讽刺般冷冷地扯了扯唇，他打赌，十有八九他们抓不住叶岺，他大概率已经提前下了飞船。

　　而现在距离飞船抵达第一站，已经过了半小时，半小时里，会有无数飞船在新的港口起飞，谁知道他会搭乘哪一艘？

　　但他还是咬牙要求杜邦派人去第一站北鹜星去搜查——经过两次身份调换，这次的搜查时间将会大大增长，他们都清楚的知道。

　　等到最后下达命令的通讯挂断，两个Alpha面面相觑，彼此眼中却再没了之前的轻视——叶岺的出逃，与他们之前想的不一样，不仅不是仓促准备，反而还相当周密，周密得过了头。

　　“MG2350号飞船已经停靠，请各位旅客有序排队，检票进站。”

　　叶岺背着不久前才买的包，跟在其他旅客后面，低头看了看新买的终端。

　　三十分钟前，他在首都星乘坐的飞船停靠于第一站，如斯里兰的猜测，他提前下了飞船。

　　随后，他再次购买了新的终端，扔掉上一个终端。

　　这次时间充足，他仔细筛选后，黑进了某个长期会出差的人的身份，同时暂时性地导入他的出行购物等等信息，刚好的是，他正要出差，并会乘坐接下来与叶岺同样的航班。

　　但他会在进站的时候发现自己的信息显示已检验，并一头雾水地被工作人员放行。

　　而这个过程，他大概会不断重复四五次左右，直到到达最终目的地——南港。

　　没错，叶岺相信，在他们发现自己已经提前下飞船后，这群愚蠢的Alpha会理所当然的觉得他已经更换目的地。

　　叶岺抬手看了看终端上显示的时间——距离他出逃已经过了五个小时，与他们预估的AO第一次□□时间一样长。

　　叶岺笑了笑，随手按灭终端，问路过的机器人服务员要了眼罩，调整座椅，很快陷入了睡眠，这一次，他会在一个小时后下飞船。

　　到第三次，就会有不需要身份证明就能购买的飞行器票，他会飞到另一个港口，绕行某个偏远星球，并将自己的终端与某个贫穷的小孩身份绑定，然后送给他。

　　而他会在这个偏远星球里最有名的黑市中购买到自己正式的身份编号，并在身上的Alpha信息素消失前，购买到制作Omega抑制剂的原材料。

　　最后，他会接受一场小小的基因编辑手术，彻底更改原先的相貌。

　　＊

　　一个月后，蓝星，南港。

　　戴着鸭舌帽，背着简单背包，浑身灰扑扑的少年出了港口，他随手招了一辆自动驾驶的悬浮车，设定了目的地——北湖区。

　　少年正是历经一个月才抵达蓝星的叶岺，而他的目的地，是蓝星舰队正在招募年轻士兵的地点。

　　蓝星是联邦最重要的军事要塞之一，生活在这个星球上百分之五十的居民都是军人或者曾经是军人，由联邦上将林霂带领的蓝星舰队驻守——他曾是联邦四大上将之一，论军功，并不逊色于其他三位上将。

　　但由于他在四位上将中过分年轻，又在老元帅逝世后失去了唯一的背景，威望不如其他三位有家族荫庇的将军，很快就在权力更迭中被排挤到了政权边缘，被派遣到了四大军事要塞中最偏远的蓝星。

　　但林霂在民间的声望完全不输其余三人，甚至一度高过他们。

　　这与上将本人出色的外貌有着莫大的关系，但更多的，是他当年对虫族的取得的前所未有的胜利，一举将虫族驱赶到银河系数光年的地方，为联邦带来了难能可贵的和平。

　　虫族并非是一种虫类生物，确切来说，是一个民族，他们长得类人，民族科技不够发达，却拥有精神寄生和操控的能力，这是一个可怕的种族，只要进入它们的寄生范围，人类军人会立刻丧失战斗力，甚至自相残杀。

　　更可怕的是它们还有类似虫类的完全性上下级服从关系，因为他们内部的高级种可以完全操控低级种，而他们的低级种，是身体极为庞大堪比小型飞船的一种生物，而他们冲锋在前的全部都是这样的虫族。

　　这样的军队让人类一度束手无策。

　　银河联邦是在五十年前探索到了它们，接下来二十年在与其的战斗中不断退守，直到二十五岁的林霂展露头角，他以强硬的姿态在首战告捷后与虫族打了十年，终于在十年前将虫族尽数驱逐出境，并收复了全部失地。

　　＊

　　车停在了北湖区附近。

　　终端付款后，叶岺下了车，士兵招募处就在不远处，一眼就能看到排起的长队，几乎都是beta，当然也有不少Alpha。

　　叶岺看了眼正在做登记的军队人员，径直往队尾走去，但还没走几步，一个Alpha士兵伸手拦住了他：“来参军的？”

　　“嗯。”

　　“放弃吧，你不合格。”

　　叶岺皱眉，抬眼看向这个无礼的Alpha：“为什么？”

　　“太弱了，一看你就体重身高不达标，成年了吗？仔细看招募公告了吗？”

　　当然看过。

　　但叶岺本想着自己可以先报名技术兵，如果有机会可以再转到的别的连队。

　　“技术兵，”Alpha嗤笑一声，“小子，别想了，就你这样的，技术兵的要求都没达到，技术兵也有身高体重要求。”

　　叶岺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一言不发，继续向队尾走。

　　“不信？”Alpha翻了个白眼，一把把叶岺拽了回来，拉着他大步走到了队伍最前面，对正在检录的人命令道，“先把他检验一下，这小子不服。”

　　“是。”

　　叶岺站到了身体检查的机器上，机器闪烁了一下，标出大大的红叉，伴随着冰冷的女声：“不合格。”

　　“听到了？”Alpha拍了拍叶岺的肩膀，“放弃吧，小子。”

　　叶岺沉默了一下：“我要见你们长官。”

　　Alpha无语了一瞬，翻着白眼：“小子，你以为你谁啊，我们长官是你想见就见的？”

　　话音刚落，从外面刚进来的一辆车里就走下来一个人，他有一头纯黑的头发，冷淡的棕色眸子，锋锐的脸部线条，极具侵略性的五官，以及高大的身材、挺拔的身姿。

　　叶岺曾在军队招募公告中无数次看见过这个人，蓝星要塞的长官——林霂。

　　“怎么回事？”林霂看见了这边的争执。

　　“报告长官，没事，就是这个豆芽菜想参军，但身体条件不合格，我们拒绝了他的入伍申请。”

　　林霂目光落在了叶岺身上，对着Alpha点了点头：“嗯，确实差的多。”

　　说完，林霂头也不回地进了后面的基地。

　　“听见了吧，豆芽菜，”Alpha幸灾乐祸地笑，“我们长官你也见到了，不行。赶紧回家好好喝奶吃饭，争取早日合格。 ”

　　叶岺望着入口，良久，忽的露出一个笑容：“长官，相信我，我们会在军队里再见的。”

　　Alpha：“……”

　　那个笑容过分甜美，Alpha甚至有些没反应过来，直到叶岺走远他才如梦初醒般，紧接着低低咒骂一句：“怎么会觉得这个beta像个O？全银河可都没O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