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0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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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亭，S市豪门大族晏家的独子，在家族晚辈中年纪最小，身份最高，所以也有人开玩笑地喊他晏家太子爷。
而众所周知，他在整个S市的年轻一辈中，是属于金字塔尖最优秀的那批存在。晏家注重独立，晏亭十二岁时便独自前往美国留学，靠着奖学金和各项比赛奖金，一路高升，在常青藤大学念了金融系的本硕连读，履历辉煌得能闪瞎人眼。
三个月前，晏亭正式毕业，带着无数奖牌和一张双学位的证书归国，开始跟着晏父学习家族企业，且做成了不少有名项目，是真真正正的青年才俊，天之骄子。
这样家世好又肯努力的年轻人，别说打着灯笼了，打着激光雨都找不着，所以迄今为止，即便传闻中晏亭淡漠清冷、沉默寡言，他也依旧是S市无数名媛心中金光闪闪的老公人选。
然而那些传言里，可没说这位天之骄子长得这么......惊为天人啊。
孟卿卿站在原地，被这幅“惊天帅哥绝美回头”的名场面震住了三秒，一时间说不出话，都忘记问他为什么对自己的称呼这么亲密自然了——
卿卿什么的，今天才算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吧......
当然，也有怕一说话就玷污了晏亭气质的莫名其妙念头，毕竟刚刚那场面，实在会让人不由自主地思考：怎么能有人一出场就像是自带了飘飘仙气呢？
怪高贵冷艳的。
头顶灯光昏黄，孟卿卿缓了缓神，很快便矜持地对晏亭点点头，面上表情淡然，看不出波动。
她蹬着小高跟，啪嗒啪嗒在男人对面坐下，然后理了理头发，轻声道：“是我。”
仙子......晏亭定定看着她，等孟卿卿说完了，才点了点头，眼瞳漆黑深邃：“你好。”
“......”孟卿卿整理头发的手一顿。
这个老干部式的问好一出，瞬间就打破了刚刚营造出的距离感，孟卿卿仿佛看见了高贵的仙子坐在对面，戳着手机皱眉发微信小表情的样子，一时间有点恍惚：“......你好。”
晏亭脸色不见尴尬，很自然地又点点头，接着说：“卿卿，我刚回国三个月，没有和你见面，也忘了事先通知你，对不起。”
“......”
啊？
啊？？
“......对不起？”
这句道歉真是出乎孟卿卿的预料，她感觉自己有点把握不住事情的走向了，只好懵逼发问：“为什么说对不起？”
晏亭看了她一眼，表情仿佛很奇怪似的，但还是颇有风度地解释：“因为你是我的未婚妻。”
孟卿卿：“......”
“我们从出生开始就订下了婚约，到现在已经有二十四年了，”晏亭见她神情恍惚，提醒几句后，忍不住问：“你忘记了？”
孟卿卿：“......没，我记得。”
但是你这样理所当然地一说，就好像我们青梅竹马感情甚笃、明天就要结婚了似的......
“那就好，”晏亭微不可察地笑了笑，半垂下眼，指指她面前摆着的温润瓷杯：“这是黄山毛峰，听说你喜欢喝茶？”
孟卿卿又是微怔，她看了眼面前雾气结顶的雀舌茶汤，以及旁边一列儿摆开的精致糕点，有些吃惊：“对，我喜欢喝茶......因为我爷爷以前很爱喝。”
“孟爷爷爱茶的事情，我爷爷也说过，”晏亭了然，水墨画般的眉眼半垂下来，语气里没有一丝炫耀：“这家茶馆是我半个月前投资的小项目，卿卿以后想喝茶的话，可以来这里。”
提到了过世多年的孟爷爷，孟卿卿神色就变得柔和了点，又听见他这么说，便很给面子地拿起温润茶杯，抿了一小口，然后弯起一双潋滟桃花眼，笑道：“很正宗......晏亭，谢谢。”
她好像有点明白，为什么剧情里他们分明没有见过面，晏亭却愿意为自己做到那种地步的原因了。
传闻中他高冷淡漠，不善言辞——不善言辞是真的，但孟卿卿却觉得，晏亭未必真的高冷淡漠。
五月新茶在水中浸浮，话头结束，二人都沉默下来，叮咚的流水声回荡在寂静包厢，冷气吹来，四周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宁静。
这样静谧的气氛，很容易令人想起某些回忆。
孟卿卿的脑海中猛然闪过几个噩梦碎片，有些出神。过了几秒，她又很快想起今天自己来见晏亭的目的，指骨无意识敲了下杯壁。
半晌，孟卿卿终于开了口：“晏亭，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
晏亭似乎也在罕见走神，闻言，慢半拍地抬起头，很快应了一声：“你说。”
孟卿卿注意到，昏黄灯光下，他的五官轮廓显得尤其深——鼻骨高挺，下颌锋利，薄而狭长的双眼皮翘起一道漂亮弧度，沉静朝人望来时，仿佛名家笔下最纵情的水墨画，黑白分明。
晏亭是天生冷情的长相。
孟卿卿顿了顿，看向他眼睛：“......我们解除婚约吧。”
说完，不知为何，她感觉颇为复杂——有点尴尬，像是在说“我们分手吧”这种狗血台词似的，有种微妙的愧疚感。
想什么呢，孟卿卿在心底暗暗吐槽了一句，企图让自己清醒一点。然而和那样一双近在咫尺的眸对视着，孟卿卿就忍不住要在脑海中乱飞念头——怪了，晏亭气场这么强的吗？明明他表现得很绅士啊！
空气一片寂静，悦耳叮咚的流水声还在响，晏亭沉默了好几秒，才望住孟卿卿的眉眼，神情里藏着些她看不懂的复杂：“......退婚？”
孟卿卿看着他表情，有点摸不着头脑，但还是点头：“嗯。”
说实话，如果不是因为那些剧情，孟卿卿不到万不得已是绝不会违背爷爷当初心愿的，他一向疼她，希望她能找到一个好归宿，过得幸福。
话音落下，晏亭没再问其他问题，也没问她为什么，他只是又露出了那种复杂表情——像是看见自家的猫在闹脾气，略讶地蹙起眉，有点苦恼。
孟卿卿为自己的形容感到肉麻。而就在这时，对面的人忽然抬起眼睫，修长骨节抵在线条锋利的下颌处，他习惯性摆出了在名利场谈判时的姿态——这一瞬间，孟卿卿才终于明白那句“淡漠清冷”的评价，究竟是从何而来。
她精神瞬间紧绷，然而对面的男人想了想，却只实话实说地坦白道：“卿卿，婚约作废的话，孟家近几年的生意......可能会大幅度缩水。”
他说的委婉，孟卿卿心中却明白，何止缩水，一旦解除婚约，孟家的那些生意多半都会黄。
孟舟并非做生意人的料，孟家又在几年前经历了陈家的那些事，打击颇大，如今和孟家合作的人或多或少都抱着些买股的心思：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孟家至少还有个晏家当亲家，说不定什么时候又能起死回生了呢？
但这一切，是建立在婚约成立的前提下的。
孟卿卿吐出口气，在心中轻轻说了句抱歉，对爷爷，对晏家，也对晏亭。
她半垂下眸，盯着梨木桌上的淡绿色精致糕点，说出了自己在来时路上就考虑好的一系列问题：“没关系，你先听听我的想法。”
“晏家是名门望族，你们可以对外说是我被退婚，这样就不必担心名声问题。同样的，我手里还有些爷爷留给我的不动产，可以分润四分之一给晏家，当作无故悔婚的赔偿。”
“但我只有一个要求，”孟卿卿顿了顿，潋滟桃花眼里不见平日的嚣张，只是依旧高傲，仿佛一只养尊处优的白天鹅，淡声道：“不要给孟家任何帮助，就让它自然而然地衰败。”
晏亭闻言，微蹙起眉，黑白分明的眼看着她：“卿卿，孟家出了什么事？”
孟卿卿摇了摇头，并不打算将他拉进自己惹上的烂摊子里。如果说昨夜的决定是因为基本礼貌和道德，那么此时此刻，孟卿卿便是因为见到了晏亭本人，和他交谈过后，清醒确定地再次下了决心。
他太耀眼，像是已经将“人生赢家”这四个金光闪闪的字刻在了骨血里，注定要被鲜花簇拥、万众瞩目。
这样的人，也应该拥有很长很好的一生，孟卿卿看着对方水墨画般的清冷眉眼，笑着想。她站起身，难得善解人意了一次，打算留给晏亭仔细考虑的时间。
婚姻大事，总要想一想的。
“你考虑一下，我去趟洗手间。”
晏亭回过神，从复杂的心绪中挣扎出来，顿了顿，点头道：“好。”
冷气柔缓地吹来，头顶灯光昏黄朦胧，晏亭看了眼桌上分毫未动的精致糕点，和只抿了一小口的氤氲茶汤，再次明确感受到了孟卿卿的严肃认真。
实际上，这些东西都是他一个月前临时抱佛脚、简单查过了孟卿卿喜好才点的——他忙于学业多年，毕业后又沉迷于搞事业，实在不熟悉一个从未见过面的未婚妻喜好。不过显然孟卿卿也没有吃东西的心思，只想尽快让他们俩解除婚约。
想到这儿，晏亭忍不住叹了口气。
紧接着，他又回忆起女孩儿潋滟偏冷的桃花眼，回忆起她鹅黄色的漂亮裙摆，像白天鹅般高傲、却并不令人讨厌的轻笑神情......晏亭揉了揉眉骨，罕见地感觉到一股棘手和复杂。
难以想象，这样一个年轻骄傲的女孩儿，最后会死得那样惨。
这话说出来连晏亭自己都觉得荒唐，可它的确发生了，就在一个月前的某个深夜——晏亭那时正在会议室内做最后的项目总结，然后脑海中就莫名其妙多出了一段话：
“大结局时，孟卿卿不堪男主的精神折磨，冲动之下割喉自杀，被送到医院时已经没了气息。”
他站在播放PPT的幕布前，正皱眉间，忽然就看见一个女孩儿倒在血泊中，死前执念般望向某个方向，漂亮的脸被鲜血浸透了，只一双眼亮得发狠，破碎地喃喃：“就算、我去死......你也休想得到我......”
底下员工们一无所觉，依旧认真地看着幕布——这幅3D场景似乎只晏亭一人可见。那股甜腻的血腥味儿仿佛要透过某条界限，附骨之蛆般钻进他的鼻腔，真实得可怕。
之后的二十多天里，晏亭虽然唯物主义受到巨大冲击，但依旧在敬业地不停工作。好不容易记起孟卿卿的身份，他发现这位死去的女孩儿竟然就是自己那位从未正式见过面的未婚妻——晏亭立刻决心约她出来，视情况而定要不要告诉她这件事。然后正式向孟卿卿求婚，确保她能待在自己的视线内，待在自己的羽翼保护下，躲过那段悲惨的结局。
不管是不是真的，既然它已经真真正正提前发生在了眼前，那么晏亭就必须把它当作事实。
他并不打算谈恋爱，订婚和结婚只是为了人道保护孟卿卿，在明确知道未婚妻会死后，晏亭无法昧着良心不管她。如果之后孟卿卿遇见了她的真命天子，那么晏亭也会告诉她真相，然后放她自由。
——谈恋爱是肯定不会谈的，他晏亭是要搞一辈子事业的男人，绝不会陷入小情小爱，变得婆婆妈妈唠唠叨叨。
真男人从不向爱情低头！
但是目前为止，晏亭觉得一切都相当不乐观。
事情并未像他想象的那样发展，虽然孟卿卿真人比他想象的还要聪明、和她相处比他想象的还要愉快、而且这女孩儿也确确实实比自家父母形容得更加讨人喜欢......
但是。
晏亭叹了口气，像每次在谈判桌上略微休息的间隙那样，习惯性复盘一遍自己从开始到现在的表现时，然后万分忧心地发现，他太不自然了。
从最开始的生疏找话题，到和孟卿卿对话时的罕见走神，最后谨慎地拿孟家当作筹码却被对方轻松推回......晏亭揉了揉眉骨，失去了以往那股胜劵在握的信心，很少有人能将话题主动权都他这里夺回去，而孟卿卿是第二个。
第一个是自家母亲许女士。
所以还是那句老话说的对......漂亮女人的话不能信......
晏亭乱七八糟地想些有的没的，再次叹了口气。他伸出手，刚要朝桌上的某个甜口小点心探去......
大门忽然被礼貌叩响，晏亭的手像是被火烧着了似的，咻地一下缩了回去。他装模作样地咳了两声，然后才恢复那副清冷的表情，声音淡淡道：“进。”
——他吩咐过这里的工作人员，除了孟卿卿以外，所有人进来时都要先敲门。
门外立刻进来一位黑衣男子，走到晏亭身边，躬下身，恭敬地说了句什么。
昏黄灯光下，年轻的男人忽然露出了一种沉凝而冷硬的眼神。
他站起身，侧头将目光投向不远处的门外，漆黑瞳仁凝着层薄薄寒霜，仿佛正那里正藏着某个罪大恶极的逃犯。
保镖听见他的声音，回荡在静谧茶室里，锋利而冰冷：“把他提进来。”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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