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告别相识》苏拾叁

4、第四章 你以为你以为就是你以为的

　　"我想起你了，我们之前见过一次对吧。“晨读课结束，秦朗笑着看着眼前这个小不点。

　　”是啊……“慕乐回了个笑脸，”可不止一次……“秦朗并没有听见她这心里的这句。她也全没了初见他时的冷淡。

　　”我叫慕乐，请班长以后多多照顾……“慕乐玩笑似的伸出小手。

　　”你现在可是我们班最小的女生，以后有需要开口就是，有大哥哥在……“秦朗本就是个有担当的个性，似把眼前人当成天真小妹妹看待。

　　”这话我记下了，不要骗我哦。”慕乐欢快地孩童声。

　　“决不食言。“秦朗带着笑，假装一本正经地拍了拍胸脯。

　　”我叫慕乐，快13岁了，因为跟不上进度，从少年班转过来，希望以后各位同学一起学习进步，谢谢大家。”第一堂语文课，慕乐被班主任叫上台，做了非常简短的自我介绍。母亲去世前，她个性被引导，调教过已很是收敛，母亲去世后，她更会学会掩饰。她很会察言观色，也愿意配合大人们对一个小女孩的想象，天真、乖巧、可爱。同学们配合地鼓掌，唯独最后排左边角落的那个男生，似乎事不关己，不情愿的拍了两下手。不经意对上他抬头投射过来的冷峻眼光，慕乐不自觉的躲闪，她记忆力一直很好，那个家伙就是之前和秦朗配合打球的前锋廖辰。

　　由于身材娇小，班主任原本安排让她做在第一排，她以需要改善视力为由，争取到了四排中间的位置，而秦朗刚好在她的前右方。不知从何时起撒谎对她来说，就如吃饭睡觉一样平常。她能进二班，给教导处的理由是有几个相识不错的朋友在二班，报上的同学名字都是当天才了解到的。其中就包括今早上被传偷东西的“钱凤”，还有那位失主“杨月”。

　　整间教室都是单人座，钱凤坐在慕乐前方，从早上哭到现在，大约是眼泪已经苦干，也没了力气。像条泥鳅，趴在桌之上，身子不时随着抽泣抖动。

　　“你觉得冤枉为什么不告诉老师。”下课后，慕乐用笔戳了一下前面的这位。等她转过身看到一张哭花的脸，结果慕乐的好心，换来了似有责怪的一眼，让慕乐觉得确实是自己多管闲事了。

　　下课后，慕乐和司机在学校门口旁等着老哥，这这家伙不知道又在搞什么鬼。

　　正是长身体的孩子很是嘴馋，听到不远处卖肉夹馍和凉皮的小摊，慕乐快步走过去。

　　“肉夹馍两份。“慕乐递过去10块纸钱。

　　”好嘞，稍等啊。“接手的是位中年妇女，腰背略微有点驼，脸上能看出北方人的硬朗，笑起来额头眼角藏不住的褶子皱在一起，语气自然的亲切爽朗。”姑娘多大了，我女儿也在这上学嘞，听说你们学校学费挺贵的，吃不吃辣？“

　　”吃的。“慕乐说

　　”我女儿学习可不错嘞，娃娃有出息……“她语气透着骄傲。

　　”妈！“这声气愤语气把两人目光都带了出去。”我说过多少次，不要在这摆摊，你怎么就不听呢……“慕乐一抬头居然看到了，满脸委屈和怒气的钱凤，眼泪下一秒就要夺眶而出了。

　　”还不是可以多看你一眼，离你近点，饿了吗，我给你做个馍吧，还有鸡蛋，里面再给你加个……“这位略显大条的母亲显然没意识到她女儿快要崩溃的情绪。

　　”阿姨我们是同学，我刚想到有东西可能落钱凤那了，我让她陪我去找找，去去就回……“慕乐拉起钱凤的手就往学校跑。

　　”好，我等你们啊，给你多加点肉啊……“阿姨在身后热情的喊。

　　”你什么意思？“到学校偏僻的大槐树下，钱凤甩开慕乐的小手。“又有东西落我这，下次是不是又该换作是你说我偷东西！”钱凤声音吼的很有气势，眼泪却不争气大滴大滴地夺眶而出。

　　”你愿意跟我走，也是不想在你妈妈面前，在学校门口出丑吧。要让更多人知道你母亲在学校门口摆摊吗……”慕乐口气也并不温和。

　　“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们这些自以为是高高在上的人……”钱凤对慕乐气愤地说，“你们都欺负我……你们都欺负我………”钱凤慢慢蹲下，身体蜷缩着，把这句话重复了快十分钟，似乎这句话没有意义，只有宣泄。

　　“擦一擦，去洗一把脸吧。”等她冷静下来，慕乐往她手里塞了一包纸巾。

　　“我在学校的事……”钱凤。

　　“我不会说。”慕乐没等她说完。

　　“那我妈妈……”

　　“我只是买了两个肉夹馍……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慕乐语气诚恳。

　　“谢谢，阿姨。”慕乐接过肉夹馍真诚的说。

　　“不客气，下次来找阿姨有优惠哦。”钱凤母亲一脸诚恳。

　　“阿姨，学校附近定期会有检查流动小吃车的，您可以停的远一点，安全些。”

　　人和人能不能成为亲近的人，往往在于彼此之间藏有多少外人不知道的秘密。慕乐和钱凤这几天并没有多少交流，相互默契的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但慕乐感觉到，钱凤的眼神对她温和许多。

　　下午第二节体育课，女生成群结队都躲在教学楼阴影里，看着班里男生，在篮球场上不畏阳光的上蹿下跳。少年时期小男生们的虚荣心，在女生的注视下越发膨胀。两队打得很是热火朝天。几个男生不知因为什么起了争执，慕乐的眼神一直跟随着球场上的一位少年。发现他似乎对那个叫廖辰的少年很是照顾。连输了两球，秦朗似乎并不在意，这位男生浑身散发出低气压，似乎对对面违规撞到他的一个男生说了过分的话，两人剑拔弩张，队友们相互拉扯。

　　“看来是还是缺锻炼啊……”体育老师中气十足的一嗓子，大家立马顺毛规矩了。这位老师标准北方国字脸，据说是体育大学毕业还混过部队，站姿挺拔，随便摆在哪里都感觉威武不屈，一生正气，邪不入侵。同学私下叫他外号”阎罗王“。“你们这群女生还要我请吗？集合！”随即一声哨子声吹的蛮横刺耳。

　　女生们一个个兔子一样从教学楼阴影里窜出来。队形散乱，费了会功夫歪歪扭扭站好不规则型方阵。

　　”咦……你瞅瞅你们这队站得……3分钟……“他看了看手上计时器。先准备活动5分钟，两个800米，后10名男女去拿搬铅球……“

　　同学们一片哀嚎。

　　“是嫌不够吗……”阎罗王一发话，大家把抱怨生生噎了下去，敢怒不敢言。

　　大家终于熬到下课铃响起，大都瘫软下来。钱凤因为体力表现不错，被体育老师提拔成了女体育委员。下课后她勤快地担起职位所托，默默地帮忙收拾铅球。看她孤零零的捡球，慕乐不忍跑过去帮忙。

　　“男生那边的都在这了……”慕乐和钱凤一起转身，抬头看到了提着盛有铅球袋子的秦朗，旁边还有那个吐字如金的男生廖辰。“你们两个女生抬不动的，放这里吧。“随即他冲对面男生堆喊了一声”大成子，浩子，来帮帮忙，没点眼力劲啊。"

　　”来了，来了……“那个叫李成的高个子男生走过来。

　　”是是是，这种活怎么能劳烦女生呢……“慕乐记得这个男生叫陈浩的男生，身材略显矮小，嘴巴却特别贫，数学成绩一直名列前茅。

　　”谢谢你们啦……“慕乐感激地说。

　　”为美女不苦不苦……“陈浩殷勤道。

　　“赶紧的吧，兄弟们，别错过下堂课……”秦朗催促道。

　　“看到她就很是不爽……今天课堂体育老师就夸了下她两句，你看她那得意的样子……”慕乐和钱凤走在后面，刘敏慧那嗓门想不听到都难。“小农村出来的，也就苦力可以，非要模仿你，自不量力，我妈妈说的没错小地方穷人就是麻烦……”一旁的杨越应和道。“行啦，你们别说了，毕竟还是同学嘛……”走在中间的梦薇，一副得饶人处且饶人的语调。走在刘敏慧和杨越中间，被左右护法衬托出一番宽宏大量的气度。

　　钱凤低着头，攥紧手指。慕乐实在看不下去，把她拉到一边：”为什么不报告老师，不找证据任凭别人诋毁，是非不分吗？”

　　“是与非……“钱凤眼角悲戚，“你以为这世界是讲是非曲直的地方吗，不是每个人都有选择的余地。”钱凤用力掰开慕乐的手指，甩手离去。

　　慕乐被这抛出的一问，砸懵了一下，看着钱凤的背影缓过神来。当母亲车祸去世，当慕乐隐隐约约知道那并不是一场单纯的意外，当她在黑暗中孤立无援的时候，她也曾质问世界讲不讲道理，”那就逼世界交出我能接受的东西来“，慕乐对着虚无声音似有还无，却让人觉得字字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