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告别相识》苏拾叁

24、第二十四章 将军

　　半年前寒冬腊月，下了好几场大雪……那年冬天好多同学得了流感，也不知哪位头脑发热的校方领导意识到同学身体素质确实需要锻炼，组织各班级轮番郊区登山，也不管不顾家长的反对，最导致流感更加严峻，当时引发不少轰动，当然这是后话。

　　向凌生病了，钱凤因为数学没考好，装病请了假，在家复习……慕乐对登山没有兴趣，但秦朗在她自然是不会缺席。

　　刚下了一夜雪，在山脚下就感受到凌冽的寒风混合山林的草木的气息。慕乐瞅了瞅鼻涕，拉紧羽绒服，在南方的城市，雪并不多见，刚下公交车这群城里的孩子，像没见过世面似的哇哇叫。

　　郊区气温偏低，下了一夜的雪厚厚的压盖在松树上，树枝稍上还有晶莹剔透的冰柱。班主任和秦朗、廖辰、李成还有几个班里的男生在前面带路，女生在后面跟进，山路弯弯曲曲，虽然有石阶长期缺乏锻炼的学生又有些体力不支，整个班级自动分成了几个小队，娇小的慕乐努力紧随男生队伍。越靠近山顶，大家越觉得无力。

　　”诶呀！“慕乐听见身后女生尖叫一声，大家都齐帅帅转头，几个女生都”诶呀，诶呀的跳窜到一边。“怎么啦？”秦朗从石阶上下来，几个男生也走了过来。

　　“吓死人了……”
　　“一只野猫……”
　　“哪呢？”
　　“哪？”
　　“树堆下……看到没……那眼睛太吓人了……”

　　同学们七嘴八舌的探讨，慕乐蹲下来看到一只黑漆漆的小野猫，一只脚被一只满是锈迹的铁夹子夹住，一只眼睛被不知什么白色的液体糊住了大半，巴掌大的瘦小身体高高拱起，发出嘶嘶的警惕声。

　　“长得太吓人了，比老鼠都可怕……”
　　“在山上乱发什么夹子，这些山里人太没有素质了！”
　　“活不了了，别看了……”
　　“好怕晚上回去做噩梦……”

　　”别耽误了，赶紧上山，同学们一起拍个照。“带队的李老师是个不苟言笑的人，很有威严，大家躲着那片树丛陆陆续续上山。

　　慕乐跟随着女生队伍继续往上爬，转身又看了一眼。

　　”怎么样吃力吗？包给我吧。“秦朗拉了一把慕乐。

　　”不用，我可以的。都是些吃的，不重的。“

　　”算啦，你这么小再压就更不长个啦。“李成没商量的从慕乐身上拿下她的背包。

　　慕乐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心想自己可是连续跳级，比他们都要小啊，自己的身高和年纪是相配的。但是想到身边的女孩尤其是孟子涵的青春少女感的身线，慕乐对自己这小孩子似的小身板满是不甘心。

　　”来拍张照把！“

　　慕乐和秦朗一起抬头，反应超快的李成比了个老土的茄子，快门一闪。

　　”哈哈哈，这张不错……“等打印出来发给你们。

　　”冤家路窄吗？“慕乐看到孟子涵摆上笑脸，心里却在骂骂咧咧。

　　”你们班也都上来了？“不知躲在哪里的陈浩像只耗子似地蹿了传来。

　　”还没有，我们小分队上来了……“陈浩开始往周边四处张望，“哈哈哈，别看了，王程程还在下面，你现在赶过去英雄救美还来得及……”

　　“多谢美女，他日有难，我一定舍身想报！”陈浩有模有样地抱拳，说完就一溜烟往下冲。

　　“会不会说话，怎么就盼人家有难啦，就算有难也轮不到你当英雄啊！”李成冲着陈浩的背影嚷嚷，打趣似地用胳膊碰了碰秦朗，“是吧，英雄。”

　　秦朗和孟子涵对视了一眼都含蓄的笑了，秦朗拍了李成的大脑袋：“就你话多。”

　　慕乐像个局外人，强硬的挤出笑脸，更显格格不入。

　　“包给我吧，饿了，吃点东西。”慕乐从李成手里拿过背包。

　　“哦，我带了今早阿姨做的寿司，要不要尝尝。“孟子涵把背包拿到胸前。

　　”好啊，我这有草莓哟……“秦朗拉开背包掏出个保鲜盒晃了晃。

　　慕乐像个小透明悄无声息地走开了。

　　同学们开始拍照，吃饭，聊天，还有趁老师走远开始打扑克的。

　　慕乐一个人躲在半山的石阶上，拉开背包，冷硬的面包，让人没有一点胃口。她摸了摸脖子上厚厚的围巾，笑了一笑，一个人开始往山下走。她一直在想刚才那只小野猫，浑身是伤，满是警惕的眼神，瘦瘦小小仍然要战斗的架势。她一个人溜到刚才的树丛旁那只小野猫居然还躲在那里，。它看到慕乐还发出警惕地叫喊，慕乐和它对视了一会，想它到底经历过什么呢，怎么这么怕人还没有逃走，难道还对别人抱有期望吗？慕乐从背包里取出面包，撕成小块放在它面前。它看到慕乐一会，渐渐放松了戒备，叫喊声渐渐轻了变成低低凄凉的呜咽。像是一个流浪者在哭诉。慕乐取下自己的围巾，准备它走过来靠近面包块时把它包住，如果在外面它怕是很难熬过这个冬天。可是一个小人和小猫在那对视良久，也不见它出来。小慕乐蹲得腿都快麻了。

　　“你试试我这些吃的吧？”

　　慕乐转身看到了孟子涵，“刚才路过它，我不放心也过来看看，我这寿司卷里有生鱼片，也许有用。”孟子涵说完递给慕乐。

　　慕乐看着她没有说话，顺手接过她递来的几块生鱼片，依次放到小野猫身前。孟子涵在慕乐身后蹲下。两个人一起静静地等着。过了几分钟，也许是太饿了，小野猫渐渐放松了戒备，探出小脑袋吃了生鱼片，但它叼住生鱼片就又踉跄躲到树丛中，来回几次。慕乐最后把一块生鱼片放在自己很近，小野猫犹豫了片刻，探出投来叼住生鱼片就要拖着爪子上的夹往回蹦跶，慕乐像个小豹子迅速围巾一把裹住它。小野猫用力撕扯、吼叫，尖利的爪子把慕乐的手背都划伤了，慕乐暗自咬紧牙，任小野猫发疯似的挣扎，就是不放手。

　　“要不放了它吧，别伤着你。”孟子涵被吓的后退。

　　慕乐也不听，一只手抓住小野猫的身体，用围巾多绕了几圈，把它锋利的爪子用厚厚的围巾遮盖住。把只剩个小脑袋的野猫放进背包里。用手隔着背包捧住小野猫瘦弱的身子。

　　孟子涵清晰地看到慕乐手上一道道溢出血的抓痕。“这种野猫，爪子恨不干净的，你要去消毒，打针的。”

　　“我知道。”慕乐一脸淡定，简短地回答她就往下走，想起了什么又转头说：“看到老师或班长就说我身体不舒服先回去了，我之后会给他们电话。”

　　“嗯……“孟子涵看着眼前这个小小的丫头，和她常见的可爱的慕乐是同一个人，又似乎不是同一个人。直到慕乐走远，孟子涵转身上了山。

　　慕乐到山脚叫了辆出租车，去到市中心给多肉看过病的一家宠物医院。多年处理过流浪猫的店主见到慕乐包包里的小野猫忍不住惊叹，”这是个啥！”

　　慕乐给哥哥打了电话，慕逸没一会就到了，虽然对慕乐的脸色并不好看，但还是像往常一样彼此配合着撒谎给老师打了电话请了病假。挂上电话就拉着小慕乐去了医院。慕乐在去医院的路上想的不是手上的伤痕，而是刚才的孟子涵，慕乐渐渐接受了一个自己不愿意承认的事，“她是个很好的女孩不是吗？”

　　就这样将军成了家里的新成员。慕乐觉得受伤的小野猫，就是一只眼睛也是威风凛凛，特别像个战场上的将军。过了半年，将军也终于接纳了自己的身份。这只浑身泥泞的小黑猫，洗了很多遍终于漏出原型是只大橘。将军的一只眼还是没有保住，被夹子夹过脚一个月后渐渐复原。刚被慕乐抱回来关在笼子里的将军，因为气场太强，让多肉很是畏惧。日子一天天过去，将军依旧高冷，多肉对它都是“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