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告别相识》苏拾叁

15、第十五章 他不会喜欢你

　　”陈浩你大姨夫来了……”浩子刚起身，向凌在他背后尖叫。

　　陈浩摸了下自己屁股后面：”血……呀，血……“

　　秦朗、大成子先后脚跑了过来，”哪……哪……伤了……“

　　”痔疮……破了……“

　　秦朗：\"……\"

　　大成子：”……“

　　旁边毫无同情心的廖辰，嫌弃的用食指背抵住鼻子。

　　陈浩最终还是被救护车送进了医院。

　　钱凤和慕乐并排坐在陈浩病房门口。

　　“不严重吧……”钱凤略显担忧。

　　“大夫说了小手术，休息一个星期左右就能恢复了。”慕乐略微皱着眉头。陈浩提前由钱凤、慕乐陪同进了救护车，提前来了医院。

　　案件性质简单，和警察交代过，没多久剩下几个人也一同过来了。

　　秦朗、廖辰、大成子，钱雨都有轻伤，在急诊出简单处理,向凌一直跟在身后，向凌受困，他们几个很有义气地站出来维护，虽然也没帮上什么，单凭这他们奋不顾身的举动，向凌虽然受到惊吓，内心却有种被英雄救美的小开心。

　　“陈浩他父母刚好都在出差，他妈妈最快也要明早到，今天晚上怎么办，他一个人怪孤零零的……”钱凤看到不知在思索什么的慕乐用胳膊轻轻碰了她一下，“在想什么呢？”

　　“哦，你刚说什么？”慕乐把自己思绪拽了回来。

　　“我说今晚我们是不是该留个人陪陪陈浩，晚上有个照应。”

　　“嗯，是该有个人……”

　　“今天的事我是有责任的？”钱凤低着头。

　　“是这帮混混找事，和你又什么关系？”

　　“我问过钱雨了，上次廖辰被打，就你在我家的时候，说廖辰是为我打抱不平才被林梦薇欺负。钱雨就觉得廖辰是我男朋友，我在学校被人欺负，廖辰为我又挨了打，他一时气不过就和她平时相处好的两个混混，一起把王梦薇打了一顿。这还没完，他今天找了上次打廖辰的，就是刚才那个混混头子，想教训他替”我男朋友“出气，结果那人叫来了一帮混混，把他揍了一顿……都是因为我，大家凭白挨了顿打……“

　　“你们饿了吧，这里我刚买了些吃的。”向凌递了一袋子零食过来，打断了钱凤的自我忏悔。

　　慕乐抬头看了向凌，还有向凌身后，一瘸一拐，走路略显吃力的廖辰。

　　钱凤看到廖辰，想到刚才出口的那句“男朋友”，不知道向凌和廖辰听到没有。钱凤脸刷的红了，“钱雨呢？”她吃力的掩饰眼前的尴尬。

　　“哦，他说让你快下去，一起回家，在医院服务台旁边的椅子坐着呢。“向凌假装什么都没有听到，语气一贯的自然欢脱，完全看不出刚经历完一场惊心动魄的群架，还险些被欺负。

　　”那我先走了……陈浩醒来帮我说声对比起。“钱凤逮着机会赶紧离开眼前的尴尬。

　　廖辰依旧没有太多表情，与慕乐隔着一张椅子坐下。

　　”秦朗和李成呢？“慕乐看出廖辰并没有想搭理自己的意思，这句话是对着向凌说的。

　　”哦，李成被他妈妈开车接回去了。秦朗妈妈电话一直催他，廖辰让他走的，说今天看护一晚陈浩。我一会也得回去了，不然一会我爷爷奶奶过来，医院得吵嚷炸。”

　　“那这些吃的，留给你们，陈浩要吃点东西吧。”慕乐接过一袋子零食。

　　“医生说他最好明天再吃东西，也只能吃些流食”，慕乐说到这后面那句：”因为第二天才可以排便。“觉得不太合适，没有继续讲。

　　此时向凌手机又开始震动，”不行了，我奶奶又开始夺命连环催了，不说了，我先走了，明天见。”

　　“嗯，明天见。”

　　目送向凌蛮带笑容的挥手下了电梯。

　　慕乐敏锐到这个甜美的告别好像不是冲着自己的，反倒像是给身边某个人看的。慕乐转头的瞬间又碰上廖辰那冷冷的目光。

　　”看什么？“廖辰大爷似的后仰，缓缓翘起了二郎腿。

　　要不是他脸上挂着彩，看起来还真像位大爷。慕乐想，不装逼会死吗，今晚没少挨揍，刚才走起路来都费劲，还非要翘腿。

　　那是廖辰的下意识动作，腿抬起来，才意识到疼，再放下去就会显得尴尬，硬是忍着痛，把腿翘了上去。

　　“你刚才都听见了吧？”慕乐头略微低下，保持着闯祸者应有的谦卑。本来是自己自以为聪明替钱凤出头，结果被林梦薇误会成廖辰干的，让人把他揍了一顿。这还没完，又因为自己搬弄是非让钱雨误会他和钱凤的关系，找老鼠眼算账，才有了今天这顿揍。钱凤说是因为自己，但实际她才是始作俑者。让廖辰挨了顿打，不，是结结实实的两顿打。

　　刚才的话廖辰是听见的，在急诊室李成一脸好奇地问，他和钱雨的关系。他回了两个字“滚蛋”，让李成吃了顿鳖。秦朗是熟悉廖辰的，猜测中间肯定有什么误会，他虽然不知道廖辰喜欢什么样的女孩，但觉得怎么也不应该是钱凤那种哭哭啼啼的女生。

　　此时的廖辰自然是明白了这今天这出群架的原由。

　　慕乐咬住下嘴唇，低头抬眼迎着廖辰两道冷峻的目光，态度诚恳的等着挨骂。

　　廖辰盯着眼前这个矮小一脸稚气的丫头，觉得她总能刷新自己对他的认知。知道她暗地里调查、威胁林梦薇，装模作样的编瞎话，总是装出一副天真的可爱的模样围着秦朗转，还有她今天一板砖拍晕混混的狠辣。这丫头委实不是个省油的灯，哪怕是现在她一副认错道歉的可怜模样，廖辰都觉得不知道掺了几分假。

　　慕乐被他盯得发毛，害怕他下一秒就会发作。忐忑的等着被他处置。“咕咕……咕咕……”此时肚子不合时宜的叫唤了。

　　“袋子里有吃的。”廖辰说完转身看向别处。

　　“就这样？”慕乐没想到他会来这句。

　　“你想怎样？”廖辰显得不厌烦。

　　“没……没……”慕乐低头解开袋子，拿出饼干。暗自庆幸逃过一劫。转念一想，廖辰和秦朗的关系，“你不会再秦朗面前告我黑状吧？”

　　廖辰抽了下嘴角冷笑嘲讽：”我没那么无聊……不过我劝你……”廖辰放下二郎腿，而后交叉双臂放在胸前。

　　“劝我什么？”慕乐放下正在啃的饼干。

　　廖辰闭眼向后仰了仰，“秦朗不会喜欢你”。

　　慕乐没想到他突然会来这句，手上不自觉用力，饼干都被捏碎了。又羞愤又恼火，狠不得抽他个大嘴巴子说：“我的事要你管，”但想想，因为自己让他挨了两顿打，自己干的事也有把柄在他手上，如果他的秦朗面前添油加醋的说上一通，自己岂不是更没有机会。

　　”只要你不把我做的事说出去……“

　　”怎么自己做的亏心事，还不敢承认？“廖辰语气不善的打断她。

　　”你刚才说不会这么无聊告黑状的……“

　　”我想不想说是我的个人意愿，但我没理由为这事想你承诺把？“

　　慕乐攥了下拳头：“你承诺不让人知道我的事，我也能帮你守住秘密。”

　　廖辰嘲笑了一下，等着听自己有什么秘密。

　　慕乐抬头盯着廖辰冷峻的眼睛，没有一丝畏惧：“你是廖世杰的儿子，你的母亲婚内出轨一个高官，怀着别人的孩子，和你父亲打离婚官司，主动放弃了你的抚养权。你的母亲就是你的污点，这算不算秘密。”

　　最后一句极富有挑衅意味。

　　廖辰从第一句开始就眼神带刀地直愣愣盯着慕乐，眼睛都没眨，直到他把最后一个字说完。廖辰感觉自己被别人恶心的吐了口吐沫，胸腔一股怒火，如果是个男生说这段话，即便廖辰现在挂着彩，也会把他打残了。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都没有说话。慕乐终于还是被他盯得发毛了。“我没有别的意思，每个人都有自己想隐藏的秘密，只要你不说出我的事，我就能……”

　　慕逸打断她：”就能怎样，就能守口如瓶。如果我偏要对秦朗说出你干的好事呢？你会怎样，你又能怎样“，慕逸语气刚硬，大有鱼死网破的势头。

　　”我……我……“慕乐料想过会有这种可能，廖辰不是任人宰割的个性。但真实发生了还是有些许失真。慕乐我了半天，又停顿了半天。廖辰等的怒火都差不多歇了。

　　“你的事我也不会说的。”

　　“……”廖辰以为自己幻听了。他们两刚才不是在谈判吗，这小丫片子接下来不是该放狠话，要把他的“黑料”公之于众吗，什么时候偷换的剧本。廖辰的情绪有点猝不及防。不明所以的盯着眼前这个让人迷惑的小姑娘。

　　慕乐叹了口气：”你想说就说吧，我没有想把事情闹到这个地步，扔你凭白挨了两顿打，记恨我也是应该的，不管你信不信，我没有恶意。“廖辰依旧茫然的看着他。

　　”钱凤说向凌差点受欺负，你拼力想护着她。这么晚还愿意给陈浩陪护，这么说你应该不是坏人。你母亲的事，错在她，也不该你来担负什么，私下打听你的家世是我不对，我不该这么小人，这是做的亏心。“

　　廖辰冷笑说：”如果我被你成功威胁了呢。“

　　”啊……“慕乐没想到他这么问，想了想说。”如果你上钩，那就说明你确实心虚，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君子，那就是小人，给小人下套没什么亏不亏心的。“

　　廖辰忽然笑了笑，对廖辰这种惯常冷着脸的人，这表情可以说是大笑了。只听说先礼后兵，倒不常见先兵后礼。廖辰没想到这样娇小的一个丫头，忽悠起人来，一套套的，还能在自己良心上自圆其说。

　　”……你是在嘲笑我吗？”此时的慕乐有点像被人惹怒的小猫。

　　慕辰没有理她，过了一会，轻描淡写地说道：“秦朗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慕乐不知他怎么忽然又转换到这句，想了想说：“你了解他吗？你又了解我吗？即便了解，人也不是一成不变的，今天喜欢的未必明天还喜欢，今天不喜欢的，说不定明天喜欢了呢？哪有什么东西是一成不变的，不拼尽全力试一试，怎么知道绝望呢？“慕乐说完冲廖辰勉强扯了个微笑。

　　这应该是一段很有志气的话，大有遇魔杀魔,遇佛杀佛的决心。可廖辰从慕乐的神态语气还有最后的笑，感受到一股深沉的悲凉。也没有说什么，两个人各怀各的心事，各发各的呆。

　　直到慕乐的电话响了，下去了一趟。

　　慕乐不知从哪里背了双肩包，走到廖辰前，拉开拉链，埋头念叨”这是我哥哥的衣服，都是新的干洗过的，内衣还有睡衣，他屁股出血衣服都脏了，哦，这是手机充电插头，纸巾，还要牙刷，牙膏，毛巾……这些是双份……“廖辰略微惊讶的慕乐。

　　慕乐从里面掏出个小盒子，”哦，这是耳塞，陈浩麻药应该过了，今晚他要是睡不着在你旁边嗷嗷，你就堵一堵耳朵。“

　　”你什么时候准备的这些？“廖辰没想到这么细致。

　　”哦，陈浩的妈妈说明天才能过来，他家人都不在，我以为会有个男生来陪护，就提前让家里的阿姨准备了，让司机给送过来。

　　廖辰心想那个男生，预想的未必是自己，大概率是秦朗吧。

　　“那我先走了，司机还在楼下等我，“东西给了廖辰，慕乐转身往电梯口走去，走到一半转身对廖辰说，“哦，明天早上我会带些排骨汤什么的，早餐不用准备了……”

　　已经入冬了，虽然在南方，夜里还是湿冷。医院门口的几片落叶随着一阵西北凤，打着旋飘落。从医院出来的慕乐，冻得打了个哆嗦，把大衣上牌的牛角扣扣上，上了一辆黑色轿车。

　　廖辰站在医院楼玻璃窗前，理了理慕乐给的书包，看着慕乐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

　　夜悄悄静了下来，千家万户的灯亮起，廖辰看着那一间间方格里，似乎都有一个家，是他们一个个的归处，哪怕躺在眼前的病号，也有远方带着牵绊奔向他的父母，而自己似乎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笼罩于巨大的孤独。

　　嗖嗖嗖的连着几声短信声，划破了廖辰的孤寂。一条是阿姨的：”今晚不回家吗，在外面注意安全。“廖辰偶尔在外通宵打游戏，也会给阿姨报备，今天事发突然给忘了。廖辰回了一个字“嗯”。阿姨看到稍微收了收心。还有一条是秦朗的，“浩子怎么样了，有没哼哼唧唧吵到你，明天有什么要带的，说一下，明早去看你们，换洗的衣服要不要，牙刷什么的……”廖辰看到秦朗啰啰嗦嗦，事无巨细的大有用短信写长篇的势头。孤独感被瞬间驱散，脸上还有几分难得的笑意。但依旧高冷的回了两个字：”不用“连标点符号都懒得打。

　　秦朗看到这两个字也不意外，心里盘算着明天几点起，要准备的东西。熟悉秦朗的人都发现他不仅是少年阳光，还带有些许母性光辉，总是不自觉照顾身边人的感受，相比同龄人的脚不沾地的理想和少年轻狂，他多了很多体贴细致和扎实的生活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