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星》月皓

4、第 4 章

　　看在小风扇的面子上，秦星两周都没再对楚辰拔剑。

　　但他那天转着三角尺逼迫楚辰背课文的场面被好事之徒看见了。
　　之后，学校八卦论坛上悄悄流行起一篇帖子《王不见王丨两位校霸谁是赢家？》

　　吧主卢文把帖子转给秦星。
　　秦星跟追更一样，看得乐不可支，还用小号回复了一个“求更新”。

　　最新消息是某可靠来源提供的，说楚辰之前被当校霸一哥，不是因为跟校外进附中的人打了个轰轰烈烈的架吗？
　　那一次，也是为了蒋千乐。

　　蒋千乐……
　　秦星感觉这帖子里对蒋千乐的描述不准确。
　　基本上在帖子里她就是个狐狸精人设就对了。

　　秦星记得她很利落，长得偏冷调，如果性格稍微出众一点，那一般来说得是个拽姐。
　　但是蒋千乐好像不拽也不柔，就平平常常的。

　　蒋千乐身上那种自己全力打压自己的锋芒，导致过劲儿了显得有些漠然的气质，让他觉得跟楚辰很相似。
　　所以才吸引了楚辰？

　　帖子里也有少数声音，是说蒋千乐美得有攻击性，是很诱发校霸的征服欲的。

　　秦星看出一脸“地铁老人看手机.jpg”。
　　他为什么要征服别人？别人不是个独立的人吗？
　　他只对征服行为乖张的前任校霸，并使之改邪归正有兴趣。

　　楚辰那会儿对蒋千乐那个态度，恕秦星坚决不能认同。
　　一开始秦星觉得，强迫别人喜欢自己的行为，没有多年血栓是干不出来的。

　　不过这两礼拜相处下来，他发现楚辰除了过分神秘，倒也不像是脑子里安住着三吨腌臜的瘟神。
　　秦星觉得，得把瘟神从魔教拉回正道。

　　上着历史课，老师讲课的时候思维发散得一发不可收拾，快把千古一帝秦始皇一生扒完了。

　　趁老师激情演说，秦星悄悄朝后座拍了一张纸条。

　　楚辰垂眸扫了一眼，字如其人，干干净净。
　　内容却很嚣张：敢跟我打赌吗？

　　楚辰没回，扒拉开纸条，记笔记。

　　下课秦星转头，看见自己写的小纸条被教室的大风扇吹到了地上，当即不爽。

　　秦星觉得楚辰很烦。

　　他一步向前，踩在小纸条上，手撑楚辰桌面，说：“放学别走。”
　　说完就朝外去了。

　　好多脑袋朝他们这转过来。

　　楚辰不知道秦星这是又吃错什么药了，拉开凳子要走，一眼看到地上的纸条。
　　蓝色的小纸片上一个清晰的脚印。
　　刚才没注意，把少爷的战书给藐视了。

　　楚辰：……
　　在得罪秦星这件事上，他确实是有一些天赋的。

　　下午放学后他们有一个多小时吃饭休息。
　　最后一节体育课秦星跑得满身是汗，去小卖部买饮料了。
　　楚辰体育课向来不上，放学后在教室等了会儿秦星，微信跳出消息，有人催他去店里。

　　楚辰等不到秦星回来了，作为秦星的一号仇人，他当然也没有秦星的联系方式。
　　他于是也写了张纸条，放在秦星桌上，为了防止风扇捣乱，还特意拿书压了一下。

　　秦星回到教室，手里拿着两瓶饮料，一看楚辰竟然不在，捏住饮料瓶。
　　楚辰，无、视、我。

　　秦星把另外一瓶气泡水塞给叨叨，看都没看，把桌面上的东西一股脑塞桌兜里。
　　亏他觉得楚辰一天到晚不在状态，还多带了瓶饮料呢。

　　姓楚的配吗？
　　不配。

　　晚上十点多楚辰回宿舍，其他人都下晚自习回来了，叨叨跟许森跟他打了声招呼。

　　保送哥目不斜视看着书，要学社会学那位准备竞选学生会主席，拿着iPad在看某总统演讲。

　　秦星无所事事，趴在桌上写词，听见门响下意识看过来，一眼看到楚辰。
　　楚辰松松垮垮，不知道干啥去了，回来气质略有变化，有了点大佬还是宗师的感觉。
　　秦星说不好。

　　楚辰也第一时间看向了他。
　　秦星于是跟门口站的是个透明鬼一样，缓缓把头拧回来。
　　他现在diss人的灵感汹涌，不对，简直是爆棚，古风rap写得铿锵有力：
　　“瘟神、魍魉，我管你几斤几两……”

　　写了会儿秦星气差不多消了，他伸个懒腰，准备跟楚辰说道一下。
　　结果，秦星站起来，发现楚辰竟然已经睡了。
　　秦星：……

　　楚辰明明什么都没干，他为啥就是觉得楚辰在挑事儿！
　　简直是岂有此理。

　　秦星洗完澡出来，宿舍熄灯了，只有几颗应急灯亮着微弱的光。
　　秦星跟楚辰床位面对面，靠着洗漱间。
　　他俩没人用功，所以这片区域稍暗。

　　秦星放洗漱用品时腿磕着椅子，自己没当回事。
　　忽然眼前一亮，楚辰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来了，打开手机手电筒，替他照了照。

　　哼。

　　楚辰对他招手，他冷着脸，“干嘛？”
　　楚辰把手机怼向他，上头一个二维码。
　　楚辰低声说：“微信，加一下。”

　　秦星马上板起脸。
　　凭什么？

　　楚辰说：“不敢啊？”
　　秦星无语，果然是小学鸡，就会激将法。

　　秦星翻开二维码，高贵地递给楚辰。
　　意思很明确：微信可以加，但是，那得是你扫我。

　　楚辰扫了他。
　　这份中二他真的不懂。
　　秦星那记忆力，把这好胜心用学习上，不早是年纪前几了么。

　　秦星爬上床，把自己的长腿摊开来增大散热面积。
　　小铁架床跟家里的大床实在没法比，他怕热，被子只能听奶奶的，盖着一点点肚皮。

　　他还在脑子里想flow，手机亮了。
　　他滑开手机，打开刚成为好友的两大校霸哥的聊天界面。

　　楚辰的微信名就很简单直接，Chuchen。
　　秦星的则是：天下第一帅。

　　楚辰觉得，在不要脸这件事上，他们可以说是旗鼓相当的。

　　Chuchen：生气了？
　　天下第一帅：跟你有什么关系.jpg。

　　接下来不管楚辰发什么，秦星都是这个经典表情包。

　　直到Chuchen：我放学走之前给你留纸条了，没看见？
　　秦星发完“跟你有什么关系”表情包顿了顿。
　　哦，原来瘟神还知道重视他“放学别走”的要求呢。

　　Chuchen：跟我没关系？那以后你再给我下战书，我就直接忽略，是这个意思吗？

　　秦星二话不说给楚辰备注改成“楚瘟神”。
　　楚辰也给备注改了，改成了“秦.中二.星”。

　　秦.中二.星：打赌吗？我赢了你，你就不能那么着对蒋千乐了。

　　楚辰有点好奇，他想知道为什么秦星那么关心蒋千乐。
　　但他没问。
　　从小到大，遇到很难理解的人事，他都选择静静观察。

　　楚瘟神：赌什么？
　　秦.中二.星：赌我的名誉。

　　楚辰差点笑出来，他觉得自己还是小觑这位了。
　　他应该把“中二”改成“中二晚期”。

　　楚瘟神：我是说比什么，学习成绩？
　　秦.中二.星：你不是学习好么，傻子才跟你比学习呢。我说了赌荣誉，今年谁得的表彰多，谁赢。
　　楚瘟神：表彰怎么定义？
　　秦.中二.星：奖学金、校园之星、运动会获奖、优秀班干部、三好学生、竞赛获奖都算。

　　楚辰收到秦星战书之后，就差不多估计到秦星要怎么搞了。
　　秦星应该是觉得打这个赌有动静、挺好玩，顺便能碾压楚辰。

　　这人心性贪玩，想一出是一出，由着性子任性。
　　因为永远有人给他兜底。

　　好在楚辰这两周已经对秦星有了很多了解了，倒是对秦星敌意渐消，觉得这就是小孩儿闹呢。

　　楚瘟神：行。
　　秦.中二.星：那你打算从什么荣誉开始下手。
　　楚瘟神：文明标兵？
　　秦.中二.星：迟到早退旷课的人没资格评选文明标兵哈。
　　楚瘟神：嗯？你挺关注我啊。
　　秦.中二.星：呵呵。

　　秦星关手机睡觉。
　　梦里他满手奖状，胸前红领巾飘扬，楚辰只有干看着的份儿。

　　楚辰盯着天花板，今天搬了一晚上砖，胳膊疼得跟不是自己的似的。
　　平时一画画就钉在椅子上，他肩颈已经控诉很久了。

　　他觉得秦星跟他认识的一类人很像，异想天开第一名。
　　从小应该没少干惹了一摊子事儿拍拍屁股就走的壮举。

　　现在秦星兴冲冲的，都是因为跟楚辰不对付。
　　楚辰确定，他连跟人不对付都得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玩够了就消停了。
　　等他自己翘蹶子收摊就行。

　　秦星现在确实挺上头，竞争意识前所未有的强烈。

　　可惜老秦跟他们某总斗法，这半年搁北美市场当老大去了，要不看见秦星这斗志，老秦应该会觉得十分欣慰。
　　老秦一直觉得自己养了一尊奶乎乎的小佛爷，捣乱第一名但是又没什么脾气，堪称佛系。
　　跟他们家里养的二哈奶球，倒确实是一家人。能闹出来最大的动静，就是拆家了。

　　开学快一个月，秦星除了梁三高，几乎已经把各科老师气到三高过了。
　　不过他记性好这天赋竟然有用，他就算根本不分多少心思在学习上，在文科班意外的，成绩竟然还不错，属于中游。
　　这次省级作文竞赛，梁三高点名要他写一篇交上来参加初试。

　　省级作文竞赛，没什么太大的分量，大小算个荣誉。
　　听说楚辰不参加，秦星更有动力了。
　　第一个奖，得他来开。

　　秦星写完作文时，四端宿舍里的那个未来社会栋梁要参加学生会竞选，他答应了要去撑场面。
　　秦星一看时间不够了，把作文给宿舍里的保送哥周得让帮忙交，自己跑去五楼大会场去了。

　　秦星人缘好，在附中从初中念到高中，同学遍地走。
　　理科班好多人也爱跟他玩，闹哄哄帮四端这位社会未来栋梁给选上了主席。
　　主席的快乐惠及大众，请四端全宿舍去校外吃了烤串。

　　谁知道秦星帮人帮得挺有成效，自己作文竞赛竟然没通过初试。

　　关键是全班参加竞赛的有一半，百分之九十都通过初试了。
　　秦星肉眼可见的不高兴。

　　他向来翻篇如翻书，这次却很难释怀。
　　他都想好把荣誉证书拿回来摆在楚辰对面的场景了。

　　叨叨给的安慰向来别具一格，要帮秦星起卦，看他这次是失误在哪了。
　　许森自己风轻云淡，给秦星写了张纸条，就觉得秦星可以自己消化、自己成长。

　　秦星看着许森的“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直接自闭。
　　君子自强不息关他秦少侠什么事。

　　晚自习之前，教室里只有几个同学，秦星还在自闭，今天民乐队训练都没去参加。
　　乐队老师给他打电话，他撒谎说自己有点感冒。
　　特长生无故不得缺席训练，高一开始就带秦星的乐团老师经验丰富，说感冒了啊，让你们班长接电话。

　　秦星闷闷地说：“班长不在。”
　　这时一只手敲了敲他桌面。

　　秦星看过去，手很好看，指节清晰，关节处带着茧，显得很有故事。

　　故事之手的主人插兜站他旁边过道上，跟他要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