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撩第一名》小夜杯

12、缘分

　　封铭后来突然跟他说，这辆车，按照那个链接来看价位应该在八千以上一万以下，许泽默认是九千。事实上，封铭花了九千九百九十八块八……约等于一万。
　　许泽对此：“…………”深深谴责自己长了双慧眼。
　　这辆以黑色为主车头车身添加银灰色和粽褐色的长得像极了普通的帅了点的家用电瓶车，它何德何能值一万！除了超长续航超轻车身安全指数高速度快安装GPS还能听音乐还防震之外，它还有什么优点？！
　　最后，许泽拍着封铭肩膀如是说：“买都买了，这是天意！看我，我爸一个月才给我一千块钱，虽然我大多数时间应该也花不完是吧，但是不知道为啥就是没钱是吧，你看这车，它多香啊，性价比高呀！我眼光多好嘿嘿……”
　　封铭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嗯了一声。他从一开始就没在意过钱的问题，许泽操心得紧，才有意多提了一句。
　　他感觉得到许泽想问他为什么态度这么冷淡，但他没问，封铭自己也没想好要不要跟他说，怎么跟他说，最后不了了之。
　　出来的时候是许泽带的封铭，回去就是封铭带着许泽了，他虽然也骑得快，好在稳，不会时不时来个原地转圈左右摇晃。
　　许泽刚要说他骑得跟个老大爷似的，封铭就跟他肚子里的蛔虫一样淡淡地说：“我飙车比你疯。”
　　“……”许泽明显不信，切了一声。
　　他们回家的时候，已经六点多了，他爸妈都要回家吃饭，就没有再请封铭吃饭。封铭倒是没什么所谓，还说明天要早点起来先去学校看看，等他什么时候到了，再联系。
　　明天大忙人老爸老妈可是要亲自送他去学校的！
　　目的就是——
　　“开学第一天！你小子别又给我惹事！”
　　鉴于上学期开学第一天，许泽把一个占了他想要的座位的逼给打了……记过一次……老爸操心他再被记过。即使是后来安安分分的消过了。
　　由于这件事，他那时候也算是轰动学校了，现在他看论坛居然有人又还提起了这事儿，啧啧，看来明天封铭占座位应该会挺顺利的。
　　话说当初那个逼这次又跟他分到一个班了，真的是……
　　烦死了！
　　许泽去洗了澡，百无聊赖地翻着手机，突然想起来，去看了看封铭朋友圈。
　　啧，就一条？还是他设了权限？
　　“我要爱，要生活，把眼前的一世当作一百世一样。”
　　附图，壬州飞机场大片大片的人头。
　　看不到评论。
　　我要爱，要生活，把眼前的一世当作一百世一样。
　　怎么要发这样的话？出什么事了？
　　哦哦，对了，他妈刚死，忘了忘了。但是封铭的状态也不像平常死了妈的人应该有的啊，可能他妈对他不好？还是说感情不深？或者……那根本就不是亲妈？
　　要好好生活……说明之前跟着他妈妈生活不够好或者非常不好？
　　许泽有点担心封铭。他一直没问过封铭家里什么情况，虽然他也能猜到个大概。
　　差不多就是小时候爸妈离婚，妈妈死了之后，就搬过来找爸爸。可能相处不好或者时间太久了，不习惯跟老爸住在一块儿，仗着家里有钱就在学校附近又买了房子自己住着。
　　也是挺烦人的……封铭什么都不跟他说，怪让人讨厌……
　　第二天一早许泽不情不愿地被老爸从被窝里拎了出来，游魂一般换衣服撒尿刷牙洗脸吃饭，到刷牙的时候就已经清醒了，眯着眼看了看手机，有封铭的消息。
　　“早。”六点四十三分。
　　他腾出来个手打字，“我刚起。”
　　封铭秒回，“我已经在学校了。”又发了一张图，高二某栋教学楼下拍的，已经很多人了。
　　“你去这么早干嘛？”
　　“这不算早啊，刚才有个同学还跟我说人家五点多就起了。现在要回家睡觉。”
　　“……”
　　这一个省略号代表了许泽难言的心情。封铭这个昨天还说没朋友的人居然跟别人说话了？这么看来他们的交流还很愉快？为什么他从来不知道他们都去这么早？！占个位置至于吗！怪不得……怪不得他以前到学校的时候人没多少却没了位置……
　　他在心里用中文英文日文德文说了一轮“原来如此！”
　　洗了把脸去吃饭，老妈自从昨天知道封铭原来还不是他同学就跟他关系那么好，这下分班还被分到一起之后，开始念叨说他们以后关系可能会比他跟陈桦关系还好，至于为什么会有这么一个不靠谱的猜想，源于老妈口中的两个字——
　　“缘分。”
　　老爸开车，他跟小白一起拿着包坐在后座，他那空荡荡的背包里就几张破破烂烂的卷子。他自己乱涂乱画的数学，不小心撕烂的英语，被小白脏爪子踩了的语文，以及已经丢了的、不存在的理化生。老爸前天检查的根本就不是什么暑假作业，那是一家之主对儿子满满的“爱”！
　　许泽把脚放在车窗上，腿弯下是安生趴着睡觉的小白，他脑袋靠着小枕头，回着一帮狐朋狗友的消息，一个个地净在说他上学期打人的光辉事迹，回到最后烦的不行，冲动之下，把他们一个个的全拉黑了。
　　终于清净了……可以联系封铭了。
　　“我去哪找你？”
　　等了许久，封铭才回，“教学楼下吧。”
　　老爸老妈把他送到学校门口，由于堵车，离门口还有将近一公里的时候就把他放下了。
　　三人六眼相对无言。
　　许泽带着他俩的期望，背着沉重的暑假作业，一步一步生不如死地顶着太阳往学校走。路上还在回着封铭的消息。
　　“你上学期开学打架了？”
　　“你终于知道了！”
　　“为什么？”
　　“他抢我位置。”
　　“就因为这？”
　　“……”
　　“你没那么小气吧。”
　　许泽笑了，他当然不是那么小气的人，相反他自我感觉还是很大方的。他那时候又气又烦，学校问起的时候，他脑子抽了说了句“他抢我座位”，关键是最后校方居然还信了！许泽当时就特别想把魏文再打一顿，最后也只是保证说以后不会再打架……没人信他的保证。
　　魏文本来长得就不像个善茬，可偏偏他糊弄教导主任有一套，顶着头上的乌青装的好生可怜。许泽整个高一最讨厌的人就是教导主任，第一眼见到这个地中海就知道他俩八字不合，更不愿意去卖惨来要求不记过。所以许泽开学第一天就被气的不行的主任公开处理了。
　　那时候他可是被十三中的人骂惨了，说他心胸狭隘还有暴力倾向，就是个长得帅了点的事儿逼……虽然后来很多不认识的男生不再关注他，女生大多成了颜粉。许泽本来觉得没什么，别人说什么又没指着他鼻子骂，当作不知道就行了。
　　老爸老妈知道肯定不是他小气，但他们只关心记过的事，他只给他们大概讲了讲事情的大概经过，按照他给别人讲的说法，胡乱扯了一通。陈桦不跟他一个学校，不知道这件事，许泽也不想什么都跟他说。再后来认识的人，知道当初有误会，问了他就还是那套说辞，没谁知道真正的详细经过，或者根本就没想起来要问。毕竟他的朋友都是损友，都是把别人秘密当玩笑的混蛋。
　　他被处治不过半个月左右，就很少有人再问了。
　　现在有个人，对他说——
　　“可以跟我说说吗？”
　　这样被温柔以待。在他所有的朋友中显得极其特殊。
　　就好像有一腔柔和的水缓缓流过，让他露出被藏起来的小孩子脾气和……不好说的委屈。
　　“你能保证不跟别人说吗？”
　　“我给谁说？”封铭笑了笑说：“你想说就说呗，我听着。”
　　许泽也笑了，道：“封·树洞·铭。”
　　“因为跟我打架那货是个同性恋。”
　　“……”
　　“……”
　　“嗯？没了？树洞表示，就这？”封铭懵逼。
　　“他先挑的事，还对我动手动脚的。”许泽皱着眉说：“平常情况下我跟他肯定打不起来，但是我可能真的有点恐同，看见他就觉得恶心……然后就打了一架。”
　　“你怎么知道他同性恋？很多人都知道吗？”
　　“没有……我以前见过他。我发誓我真的没有故意在偷听，真的只是无意间听到他跟他哥吵架，因为他同性恋的事。我见过他那一次，再加上这样一个震撼的信息，自然而然地就记住他了。”许泽叹了口气，说：‘魏文……就跟我打架那个，他应该是挺自卑的，听他跟他哥的对话，我还挺同情他的。但是他脾气冲的很，挑事挑到我跟前来了，我能忍吗？肯定不能啊……而且我还好心把他拽到厕所，警告过他别没事找事——’
　　“然后呢？”
　　“然后他……估计被吓着了吧。他自己都接受不了自己是同性恋这个事，直接暴走了。那时候我打架挺厉害的，把他打趴下了，然后他就不动弹了……我还以为我把他打死了呢哈哈……挺笑人的吧……”
　　“所以你不能真的说看不惯同性恋，实在没理由编了，就说他抢你座位了？”
　　许泽没有否认，嘟囔：“也不是真的看不惯同性恋，主要还是他先挑事儿。”
　　“他怎么挑事了？”
　　“……骂我妈。”
　　“为什么骂你妈？”
　　许泽翻了个天大的白眼：“因为我翻了个天大的白眼。”
　　“噗。”封铭说：“怎么骂的？”
　　“你确定要我在骂你一遍？”
　　“你骂呗，反正我妈已经死了。”
　　“……还是算了，对死人不尊重。”
　　封铭又是一声轻笑，道：“然后呢？”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他后来休学了一段时间，一回来转班了。”许泽一副暴躁的表情：“这次又被分到一个班了！”
　　“唉唉，你别这样，井水不犯河水就好了。”封铭突然佛系。
　　许泽哼了一声。
　　他沉默了好大一会儿，搞得许泽都想挂电话才听到他说话，“我有两个问题。第一，你为什么会听到魏文和他哥的对话？你又在干嘛呢？”
　　“……蹲墙角玩泥巴……他们没看见我。”
　　“哈哈，果然是你能干出来的事。”封铭继续说：“第二，你从开始说我就在想了，还是没想明白，两个男的还能谈恋爱？”
　　许泽已经走到教学楼下了，能看见封铭在一棵树下站着，依旧是那一身行头——白衬衫牛仔裤运动鞋，没戴口罩，帽子手里拿着。有几个人女生站在不远处嬉笑着对他指指点点。
　　想笑。

　　封铭似有所感，抬头朝他在的方向看了看，许泽冲他挥挥手机，挂了电话走进树荫下，挑眉说道：“不知道了问百度。”
　　封铭接着他轻飘飘的背包，又递给他纸巾，让他擦汗。顶着太阳走了一公里的路，还不停说着话，许泽早就怀疑人生了。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力排众议蹭封铭的电动车嘞！这鬼天气骑自行车也累啊！
　　封铭一边拿帽子给他扇风，一边笑着说：“你知道的话给我说说就行了。我懒得查。”
　　许泽斜了他一眼，突然笑到抽风，说：“你觉得咱俩在这讨论这个问题，合适吗？”
　　“嗯……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