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暗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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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弟，难道你就真没有要纳个侍妾的念头？”
柳郴笃定地抛出了这么一句话，双眼直直地盯着柳昭月，等他回答。
柳昭月不疾不徐地说：“多谢皇兄关心了，只是近来国务庞杂，加之前不久东南三省税银才失窃，等于是断了今年国库一半的银钱，诸多事情要处理，只怕纳妾这等事，是暂时无所想了。”
将国事这一顶大帽子扣出来，柳昭月就是要看看柳郴的脸皮是不是真的厚比城墙。
不过，显然他是想错了。
柳郴竟然面色如常，一丁点的尴尬也不曾有，更是绝口不提他大肆扩修上野行宫而截留军饷的破烂事，只一味的盯着柳昭月，又道：“二弟你平日帮父皇处理朝政，确实辛苦，不过女人这东西，说大可大，说小可小，为兄我又没说让你立刻定个皇子妃下来，这般表情做甚。”
他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哈哈大笑道：“我就直说了吧，这次我接回宫的六个女人，每个都是万里挑一的极品，当然，这等好事，为兄我可不想独占，念着二弟你身边连侍寝的没有，就送一个给你当侍妾，如何？”
柳昭月表面未显露出来，心中却有些惊诧，从那六人中选出一人来赠予自己？知道那六人皆是极品，但柳郴居然有这种意思，也不得不让他多加防备。
毕竟不可能真有天上掉馅饼的事，就算真的撞到你头上了，你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免得吃不下去，反而出了丑！
正当柳昭月思量着该如何作答时，却有一名小太监自宫门外风风火火地走进来，到李义高的身侧对他耳语了几句，李义高立刻一点头，凑近柳郴道：“太子殿下，瑾妃娘娘来了。”
柳昭月眉头微微一皱，李义高的声音并没有可以压低，他自然听到了，顿觉困惑。这瑾妃平日里安居后宫，与太子并无什么往来，怎的偏偏选在这个时候来了朝阳宫。
再斜眼一瞟柳郴那波澜不惊的表情，他脑中一转，大概想通了其中的关键。
看来这瑾妃，果然是容易记仇的角色，就知道，这顿饭，吃得不舒心啊……
瑾妃身为后宫之中唯一的皇贵妃，虽未执掌凤印，但明面上依旧是柳郴与柳昭月的长辈，对于这位贵妃娘娘，柳郴平日里是全然不会放在眼里的，他贵为太子，又是皇后亲生，仗着皇帝的宠爱，连面圣之时，也懒得见礼，更不用说对别人行惨败礼仪。
但今日当瑾妃被嬷嬷搀着进了内殿之后，柳郴竟然下了座位，亲自迎上去搀着瑾妃入座，嘴中还道：“娘娘来得好巧，我与二弟小聚想聊正欢，您这一来，却又更热闹了。”
一番话说得彬彬有礼，还咬上了字眼，柳昭月一听就不是柳郴会讲出了的话，他心里暗笑一下，既然你要演戏，那我就陪你演到底了，看看你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他也站了起来，对着瑾妃微微一礼，却没说话。
瑾妃对上柳昭月的脸色有些难看，上次在天祺殿前触的霉头她可是时时记在心里，但她毕竟表面上要做足样子，也强颜欢笑地一点头算是回应。
柳郴将上座让了出来，瑾妃也不客气，立刻就有宫女端上香茗，摆上碗筷。瑾妃只瞟了瞟那满桌子的佳肴，就笑着说：“太子殿下果然好胃口啊。”
“不过是些粗陋野味，娘娘吃惯了精致佳肴，这些东西，恐怕还入不得眼。”柳郴打着哈哈，余光还若有若无地瞟了柳昭月一眼，“二弟，你或许还不知道，对于这膳食，瑾妃娘娘可是大有研究阿，看来我今日招待你的东西，恐怕还出了我的丑了。”
瑾妃笑道：“太子这般恭维，本宫可担当不起，只是这餐桌上的东西，懂一些，也是大有裨益的。”
说完，她还轻咳一声，又道：“说句不中听的话，太子你今晚这桌，弄的东西可不太好啊……”
柳昭月微微眯着眼睛，一直坐着不发话，他现在虽然还弄不清楚瑾妃和太子唱的是拿出，但如此看好戏的机会，只怕难得一见，不如就这般看下去，就算有什么阴谋，他柳昭月还从未怕过什么，见招拆招的把戏，几年里早已玩了个烂熟。
柳郴闻得瑾妃这席话，立刻“哦”了一声，“这桌吃食可有什么不对？”
瑾妃伸出手来，手背白润如脂，指甲上的寇红人眼，那纤细的手指舒展开，正指向大桌正中的一个铁架，“本宫若是未猜错，这一盘灼烤着的可是南域名品铸铁穿山甲？”
“娘娘好眼力。”柳郴立刻恭维道。
瑾妃点点头，细语说：“铸铁穿山甲为南疆名品，甚是珍奇，因其体内阳气充沛，成年穿山甲肌理坚如铁石，破石开山如鱼翔浅底，故得铸铁穿山甲之名。”
她这一番话说得头头是道，柳昭月也张开了眼，似乎听得很是有味。
“这种山珍如若食用，只可取其出声不足一月之幼崽，此时幼崽体内阳气浑厚，但肉质却柔细鲜嫩，不然，时间一过，待到其肉变得坚硬胜铁，别说用牙咬，恐怕就连钢刀都不一定剁得开。”
她拿起一双木筷，轻轻翻动了一只，轻言道：“时辰正好，看来殿下弄来这东西可是花费了不少脑筋阿。”
“不过……”话峰一转，瑾妃立刻又指着另一盘，“这个，可是深海莲鳕鱼？”
那是一盘晶莹雪白的鱼肉丸，还撒上了御膳房秘制的香料，香味浓烈。
“不知是不是御膳房的师傅不懂，莲鳕鱼虽好，但取自深海，为阴性极盛的物事，平日里食用自然是大有裨益，但是若与铸铁穿山甲同上一桌，阴阳相冲，那可是大忌啊……”
说完，她若有若无的眼神分别瞟向柳郴与柳昭月。
柳昭月道：“那依娘娘的意思，这桌上，二者只能留其一了？”
“那是自然。”瑾妃笑着颔首，“膳食都是有讲究的，若这两样东西同在一桌，那才是犯了大忌，会毁了这一整桌子的佳肴。”
“是了”柳昭月点点头，“好好的一桌子菜，却偏偏有两个相冲的，那还非得去掉一道，才能太平。”
末了，他淡淡的眼神望向瑾妃：“那依娘娘的意思，去掉哪一道，留下哪一道，才能天下太平呢？”
瑾妃却难得的打了个哈哈，避过了柳昭月的问题，不过柳昭月料她此时也说不上来，除非，她是打定了主意让自己和柳郴当场翻脸。
他们唱的这一出，有些脑子的人都能见着其中玄机，柳昭月也懒得点破，就让他们俩这般闹腾吧，反正我不动，量那柳郴也没有胆量动。
柳昭月明白，柳郴虽然鲁莽，但是不傻，而李义高当了几十年的太监，更是人精，现在自己手中大权在握，又与一干将领来往密切，可以说朝堂之上无人能出其左右，现在要翻脸，哼，他柳郴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
说到这里，瑾妃也明白不能再说菜了，言下之意太露骨也不好，于是话峰一转，又望向柳郴道：“太子殿下，本宫这次前来，其实是有一要是相求。”
柳郴道：“哦，娘娘这番话说得见外，您身为长辈，需要我办什么，柳郴定然义不容辞。”
瑾妃嫣然一笑，“那本宫就恭谨不如从命了，今日前来，是想向太子殿下你讨一个人。”
“哈哈，娘娘要找谁，还值得你亲自前来，该不会是要我去你浣香宫吧！”
柳昭月眉头一皱，这般大逆不道的话，他柳郴也端得说得出口。
瑾妃轻轻摆手：“太子殿下这话倒是折杀本宫，本宫这次来，是想找你讨一个宫女。”
“宫女？”柳郴想也没想，就大度地一挥手，“这朝阳宫内，娘娘瞧着哪个顺眼，就一并领了去。”
“太子殿下，我要找的这女子，可并不是寻常人，你要这般就给了我，恐怕于情于理，都不合规矩。”
这一番话说得是端端正正，可柳郴不干了，他是谁，他是当朝储君，太子殿下，有什么人他弄不来，可瑾妃也不是会信口开河之人，于是他问：“娘娘究竟所要何人？”
瑾妃却没有立刻开口，而是端起面前的茶轻抿一口，长出一口气，才道：“前些日子明月楼送进了六名女子，各个钟灵毓秀，我要讨的，便是其中之一。”
“那有何难。”柳郴一挥手招来李义高，吩咐道：“素带娘娘前去，娘娘看上谁，领走便是。”
李义高一躬身，正要领着瑾妃离席，可瑾妃一抬手，却是阻止了。
“太子殿下，本宫还没说完。”她转过眼，将目光对准柳昭月，继续道：“我要的这个人，现在还在天牢里押着呢。”
言语一出，三人都没了动静。
柳昭月的心里还是颤了一下，这瑾妃，怎么没来由的要起她来？
“这件事情就有些为难了。”柳郴做戏般地耷拉下双肩，也看着柳昭月，“那罪妇今天早上行刺二弟，已是带罪之身，若要直接领走，虽然宗人府那我可以去说，但是，却不能不照顾二弟的心思啊。”
说完他还摇头叹气，“行刺皇族，这罪名可不小，娘娘，我奉劝你还是换一个人吧。”
“本宫也知道此事甚难，不过这女子，我却真是非要不可。”瑾妃面露哀愁之色，“不为别的，只因她长得，实在是太想我死去的妹妹了……”
放狗屁！
柳昭月心中大骂，先不论瑾妃有没有妹妹，就算有，这天下间长得相像的人多了去了，你谁也不瞧，偏偏瞧上她？你上这来要一个人，却编了如此一个狗屁不通的理由，为的，不就是我点头么？
但他表面功夫依旧是做得十足，这戏看到这里，终于已经是演到关键地方了，他也不好扫大家的兴，你要我点头，那好，我倒要看看你能翻起什么风浪来。
作者有话说第23章 暗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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