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万年》曼殊沙华0901

2、02

　　和林杏分开之后陈银眼看着她走远了才从来时的路回去了，她和林杏压根不顺路，不过只是随口寻的借口罢了。
　　她先回了趟学校，径直去了天台，不出意外的话崔浩已经在那站了一个小时了。
　　她走上天台，崔浩正蹲在地上吸烟，满地的烟头。陈银皱了皱眉：“你记得收拾了，她明天来的时候看见会起疑。”
　　崔浩点了点头，递了根烟给她。陈银接过来点上，沉默的看着烟雾缭绕。
　　半晌，崔浩才开口问她：“银哥，你打算装到什么时候？”
　　“不知道，”陈银吸了口烟，“把人追到手再说吧。”
　　陈银做决定很少犹豫，但在有关林杏的事情上，却有些……优柔寡断？
　　崔浩没追过人，当初给陈银出主意也是一个敢说一个敢做，没想到陈银居然真那么干了。威胁自己班的人用她和林杏开玩笑，让几个小混混在半路上拦住她们，自己扮猪吃老虎只为了把人追到手。
　　陈银按灭了烟头：“你认识……尹昭雪吗？”
　　林杏提过这个名字，陈银下意识把这人划在对立面。
　　“算了，你肯定不认识。”
　　这小破地方人口再少也不可能人人都认识。
　　“……尹昭雪？”崔浩一愣，“我还真认识一个叫这名的，大概三年前给安晴做了一个月家教，就算后来不做了和我们家关系也挺好，但是后来就走了，没联系过了。”
　　陈银皱了皱眉：“死了？”
　　“……不是，银哥，”崔浩没留神差点绊倒，“她干什么了？你上来就咒人家？”
　　“没怎么。”
　　安晴全名简安晴，跟崔浩的妈姓，是他妹妹，跟着崔浩一口一个银哥的叫。
　　“……不过安晴前两天说她要回来了，说是给她打了个电话。”
　　陈银一顿。

　　林杏决定旷课之前还回忆了一下黑板上贴的那个条，昨天是“离高考还有290天”，那今天就是289。
　　她旷课的理由一般看心情，早上起不来，熬了通宵实在太困，或者单纯只是想出门散心。
　　今天是最后一个，她昨天晚上做了一晚上噩梦，闹钟响了在梦里以为是午夜凶铃，一巴掌拍过去发现天早亮了。如果不出去走走她真的会疯。
　　这个面积小到地图上都没有的城市在林杏看来只有一个优点，人少。工作日的时候，人更少。
　　虽然高一高二小学初中好像都没开学，但这条路不仅偏，还莫名在附近的小学传出了闹鬼的谣言，所以学生压根不往这边跑。
　　当初她和尹昭雪很喜欢往这跑，其一这条路往她家走需要稍微绕一会，方便她俩闲扯，虽然去了四中之后这条路就莫名变成了她回家的必经之路，没有小路的那种；其二秋天的时候一整条街的银杏都是黄的，摇一下能落一脑袋叶子，她俩都喜欢银杏。林杏还傻了吧唧的给这条街起了个名叫银杏街。
　　但走着走着，林杏一顿。
　　后面有人跟着她。

　　绝非她打架多了感官敏锐，而是那人压根没打算躲，甚至还无比嚣张的一脚踩在被熊孩子折下来的树枝上。
　　林杏握紧了口袋里一把美工刀，回头。
　　是他妈跑路了的那个傻逼。

　　“杏儿啊，”尹昭雪和林杏碰了碰杯，“你明明也是个富十八代，我以为三年了你也该回家找你爹妈了，结果你还在这守着。”
　　林杏撑着栏杆，看着天台下的夜景：“你非要在路上跟着我？我差点一刀捅过去。”
　　她其实也想知道这么久了尹昭雪都去了哪，但尹昭雪没说，她也不想问。
　　“你不好奇我去哪藏着了？”
　　“捅了你前女友一刀，判十八个月有期徒刑，刑满释放了？”
　　“滚你妈的，”尹昭雪一哂，“你一直没听全我那些破事儿吧，我今儿给你讲讲。”
　　她那些事儿是一直没全告诉林杏，林杏一开始觉得是俩人没熟到那份上，后来明白了，尹昭雪人却跑了。
　　有的事就适合埋在心里，一辈子不和人说。说一次伤疤就得被人揭一次，本来就没好全，再一揭干脆玩儿完。
　　“我和你说过她姓什么吗？”
　　“没有，提到她就是骂街八百字不带重样的。”
　　“操，”尹昭雪乐了，“她啊，姓苏。”
　　尹昭雪笑了，“不过也现在有归宿了，过去的就过去吧，现在有个死心塌地喜欢我的小男孩儿，我该满足了。”
　　林杏对尹昭雪会喜欢男的并不意外，她早说过自己不是纯粹的同，遇到男的也可以玩玩女攻男受，看来实现了。
　　“恭喜。”林杏笑了笑，她能走出来，是好事。
　　“你有喜欢的人了吧？”
　　林杏险些喷出来：“什么啊？整个学校我一共认识俩，一个还是因为你，就崔浩。”
　　“另一个呢？”
　　“陈银啊，”林杏说，“就那个继你之后第二个和我在天台聊到八点多的。”
　　尹昭雪挑眉：“你知道向日葵的花语吗？这妹子谁啊，你一提她跟打了鸡血似的。”
　　“……滚，人家是正经人。”
　　“是，你开心就好。”尹昭雪乐了，“有空去看看我那小男朋友，你们学校的，在三班，晏景安。”
　　“我操，”林杏震惊了，“你他妈高中生都搞？你俩差四五岁吧！”
　　“嘶，你说的好听点，那他妈我债主。”尹昭雪不轻不重锤了她一下，“年龄是问题吗？许仙和白娘子还差了几千岁。”
　　“所以后来……”林杏想了想还是不说这种二逼话，“算了，我不咒你。”
　　“别咒我，我太脆弱禁不起你这一咒。”尹昭雪随手捏扁了酒罐子，“你是想说所以后来白素贞被压在雷峰塔下了吧。”
　　“改行吧，你去算命保准发财。”林杏笑了笑，“你这么牛逼，居然没个正经工作。”
　　“嘶，我大学学的物理吧，我一看见就脑袋疼，周围一群学霸，我他妈上学早不少，小学还跳过级，毕业也才十九岁……就你现在这么点大。”
　　“毕业以后自甘堕落，没去搞科研也没去教书，偶尔做家教拯救迷途少年？”
　　“操，口才见长啊。”尹昭雪笑笑，“早点回家睡觉吧，还有一年高考，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千万别学物理。”
　　林杏和她击了个掌：“那我报文学系。”
　　“你不是理科生？”
　　林杏没回答，文理分班的时候老妈不远千里来了这，郑重其事告诉她，不管她在外面胡搞什么，交什么狐朋狗友，都得报理科，以后学金融，或者干脆出国。
　　好像所有人都没细想过林杏为什么从家里跑出来死也不回去，家里压根没人在意她，因为她还有个光芒万丈的表哥。
　　最重要的是，她姓林，而表哥姓宋。
　　她拿的怕不是宅斗剧本吧。
　　老妈一再撺掇她改姓，反正她爸早没了。改了姓在老爷子心里她地位能靠前点儿，保不齐哪天人没了钱都是她的。
　　现实比电视剧好不了多少，如果她真按着老妈想的活，可能哪天她就是女版洪世贤。
　　“回家吧，早点睡，我明儿去应聘你们学校清洁工去。”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