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星在户》云青时

5、第 5 章

　　大楚建国至今已两百余年，先帝武宗少年即位，即位之初贤臣辅佐，国政清明，国力强盛。可惜在位后期奢靡挥霍，吏治败坏，重用亲信权臣，贪污腐败严重，又加上外敌入侵，西南卢州邺州等地匪患不绝，中部成州昌州等地连年水患，百姓流离失所。
　　永隆九年武宗听信谗言，将当时镇守在楚凉卫三国交界的镇北大将军莫知许急招回朝，后以通敌之罪将其满门抄斩，斩杀其亲信武将数人。
　　凉卫两国趁虚而入，半年不到楚国丢失西边通、怀、济三州数十座城池，朝野震动不安，当时兵部尚书提议武宗御驾亲征以安军心，左丞相李泰力荐。
　　武宗率领三十万大军赴楚国西面边陲。凉卫见此情景，两国联军，楚军无将帅之才领兵，不敌大败，连退百余里，武宗在败退时被流矢射中，遂派使臣求和，史称‘永隆和议’。
　　楚国每年向凉卫两国进贡银一百万两，绢帛五十万匹，并将通州割地给西凉，济州给卫国。
　　永隆十二年冬武宗旧疾复发，不治身亡，武宗身前没有子嗣，其弟晋王沈烁即皇帝位，以明年为元和元年。
　　元和帝继位的头两年，励精图治，改革吏治，将被罢官的李泰等人官复原职，关心受灾百姓，重视水利建设，减免赋税减轻农民负担。经过几年的实施初见成效。为了招揽人才，元和六年又将三年一次的科举制度改为两年一次。
　　莫凌远几人自年前来到京城为了方便自在，便在城外租了一农户家无人居住的房子。自那日上元节后，几人只是偶尔去城中买点吃的用的东西，其余时间一般都待在城外。
　　每日早晨三人会在院中练武，之后莫凌远看兵书策论的时候，裴子浩和李奕就去林中捕鸟河里插鱼，有时候三人一起，运气好还有会碰见野兔什么的。
　　他们三人自小就是这样长大的，所以这样的日子不但不觉得乏味，反而觉得自由自在。日子过得清闲，一转眼二十几日过去了。
　　到会试这天，莫凌远穿着墨色对襟窄袖长衫，到贡院门口，李奕对她说：“师弟你好好考试，我和师兄这附近处溜达溜达，等你快考完了再来找你。”
　　“知道了，师兄你和师姐也到别处走走吧！不用在这等我。”莫凌远对裴子浩说道，她知道即使让他们留在这，自己师姐也绝对不会乖乖的待着，所以还不如让师兄和师姐他们自己去玩的好，有师兄在相信不会有什么事的。
　　裴子浩看了一眼旁边一脸兴奋的师妹，便笑着对莫凌远说：“好，你也赶快进去吧，我和师妹会到处转转的。”
　　莫凌远今天来考试的时候只带了名帖和笔墨，递交了名帖之后，门口检查的人对她也照例搜查了一番，然后顺利的进入了贡院。
　　皇帝沈烁吸取先帝武宗时，杀镇北将军后，无人可领兵而惨败的教训，对武举很是重视——主张培养文武兼备的将帅之才，先考谋略，次考武艺，要求军事策论高于军事技能，只有策论合格者才能继续参加武艺考试，以体现上兵伐谋的思想。
　　策论在贡院考试，需要提交策一篇论两篇，策论题目大多出自《孙子》、《吴子》等兵书，论有时会出自经史子集。策和论安排了两天时间来考。
　　为显示重视，内场由兵部和礼部同时监考，莫凌远看完试题，沉思一会，就开始奋笔疾书：夫用兵之法，全国为上，破国次之，全军为上，破军次之；全旅为上，破旅次之；全卒为上，破卒次之；全伍为上，破伍次之。是故百战百胜，非善之善者也；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大约一个时辰左右就写完了。
　　第二日的论考选题出自《大学》，对她来说算是很简单了，这毕竟还是武举考试，若是大部分参加武举的人都折在策论上，之后的考试恐怕就没办法进行了。
　　按照规定十日后内场成绩出来合格者，便可以参加外场武艺考试了。
　　考试结束后，莫凌远从贡院往外走，快走出门口时，不小心被身后的人撞了一下，脚下不稳一个趔趄，只听见身后的人赶忙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刚才走的太着急了，才不小心撞到你了。”
　　被撞的一瞬间莫凌远脑中闪过的念头便是：此人好大的力气。转眼便看见一个身长八尺有余，穿着青布衫浓眉大目的男子，见他此刻用手挠头，很不好意思的样子，莫凌远也客气的说道：“不碍事。”
　　“哎，看你瘦瘦弱弱的长得像个白面书生，怎么也是来参加武举的？”青衫男子上一秒还在因为撞了莫凌远而有所歉意，说话很是客气，谁知下一秒等看清莫凌远的相貌，会这般毫不客气的直言道。
　　莫凌远没有理会男子的前半句话，只是说道：“我是怀州人，见多了凉卫军的恶行......”
　　话还没说完就见男子突然一脸愤恨的说道：“我是济州人，几年前从卫国人手里逃出来的，那帮贼子，我一定要把他们赶出楚国。”男子说完看见莫凌远脸色平静，但用凌厉的眼神看着自己，一时有点怔住了。
　　莫凌远接着用同样的神色说道：“是啊，一定要把他们赶出楚国。”
　　说的很漫不经心的样子，可只有她自己知道说这话时心里有多痛。
　　这应该也是父亲的心愿吧！
　　“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看你年纪轻轻身上的气势倒是有点吓人。”
　　张成在心里嘀咕：我来这京城也有好几年了，见过的人也不算少，今日怎么会被一个看起来比自己瘦弱，还比自己年纪小的人给镇住。
　　“我叫莫凌远。”莫凌远看得出来此人性格豪爽，是那种不拘小节之人，何况只是一个名字而已，有什么不能知道的，随口就说出来。
　　“我叫张成。”张成一听莫凌远报上自己的名字，也是毫不犹豫的说出自己的名字来。
　　莫凌远刚听完张成的介绍就听见有人在叫自己，朝前边不远处望去，看见师姐在朝自己招手。
　　“阿远！阿远！这边。”李奕站在贡院门口不远处，一边喊一边朝莫凌远招手。
　　莫凌远先是朝师姐那边挥了一下手，示意师姐自己看到了。然后对张成说道：“有人在等我，张兄就此别过。”
　　“哦，好，再见。”张成刚才看见莫凌远朝不远处招手，再说他俩也不是很熟，听莫凌远说就此别过，便赶紧说好。
　　“师弟，刚才的那人是谁啊？”莫凌远一走过来裴子浩问道。
　　“一同参加考试的人，说是济州人就多说了几句。师兄，不是不让你和师姐来等我吗？”莫凌远不忘昨天说过的话问道。
　　“我俩也没什么事所以就过来了。饿了吧，走我们去吃饭。”裴子浩拍了一下莫凌远的肩膀说道。
　　“师兄说的对，我们边走边说吧。师弟考试怎么样，累不累？”李奕听师兄说吃饭去，才想起来师弟这两天忙着考试可能没有好好吃饭，所以还是先去吃饭再说其他的。
　　莫凌远看了她师姐一眼微笑着说道：“师姐你猜猜看”。
　　“咿！阿远以前的时候，我问什么你就会说什么的，现在怎么还让我猜？你怎么也学师兄变坏了。”李奕皱眉说道。
　　自己这种自小不爱读书的人，怎么可能猜得到考试累不累什么的，不过师弟这么聪明的人应该是考得不错，所以师弟肯定是故意打趣我才让我猜的。
　　“什么叫学我变坏了，难道不是学你吗？”裴子浩本来在四处张望的看酒馆，一听李奕的话回过头来对着两人说道。
　　莫凌远见状赶紧说：“不是说饿了吗，再不走可就没饭吃了。”
　　在这么说下去师兄估计又要遭殃了，所以还是赶紧转移话题为妙。
　　几人找了一家离贡院最近的小酒馆，一进门小二立刻迎上来招呼。正是吃饭的时间，大堂里已经坐了不少人，三人在门口看了看便坐在东南角临窗的位子处了，点了几个菜要了一壶酒。
　　小二转身刚走就听见隔着一个桌子的那桌传来的议论声：“听说了吗，工部尚书陈大人，因贪污治理水患修建河道的银子下狱了”。
　　旁边的一人接着说道：“听说陛下本来是打算直接下旨处死他的，但是惠王说是此案疑点重重，就让刑部立案重新审理”。
　　“那这陈大人是真冤枉，还是假冤枉啊？”另一个人听到两人这样说于是问道。
　　“谁知道呢，官家的事怎是我们一个平头百姓可以管的。”第二个开口说话的人说道。
　　“说的也是，吃菜吃菜。”
　　莫凌远听见这话只是转头看向了窗外来来往往的人群，裴子浩见状也没有说什么就是叹了一声气。
　　李奕听完这话见师兄叹气，又看见阿远一直望着窗外有没有吭声，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师兄想说什么她还是知道的，不过看阿远这样子就知道说了也没用。
　　不一会菜上齐了，莫凌远给三人倒上酒先是自饮一杯，还是没有开口说话，看起来好像是在慢慢品酒。
　　裴子浩一直在想刚才那几人说的话，见状还是把想说的话说了出来：“师弟，你现在改变主意还来得及...”伴君如伴虎啊！只是这后半句他没有说出来就被莫凌远的话打断了。
　　“师兄不必多言，我早已下定决心了。”放下手中的酒杯又给自己倒满，然后一饮而尽，此时的她好像陷在了深深的回忆中，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淡淡的忧伤来。
　　“阿远不管你做什么决定师姐都会站在你这边。”李奕不忍心看她露出这样的神情来，安慰性的说道。
　　即使师兄说的没错，可阿远这么多年怎么过来的他们全看在眼里，又怎会不理解她。
　　“好，还是师姐最好了。”莫凌远回过头看着李奕微微咧嘴笑着说。
　　“哼哼，现在知道师姐好了。”李奕对她说师姐最好了，像是不屑一般，毫不客气的揭穿她：“刚才怎么不说师姐好，某人还说你跟我学坏了，师弟你自己说说你和谁学坏的。”说这话的时候某人二字的音还故意压重了。
　　裴子浩看见这情景只在心里摇头感叹：这两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