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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Chapter.49 ...

  •   看样子,是被摆了一道。

      翻涌的声浪于耳中亦如湁潗鼎沸,惊惧将言辞淈淈
      乱祸。是谁抛俗世一惊雷,炸得人马群翻,秩序崩离。她深吸一口气,眼神轻轻往下压。坍塌的建筑,随云烟四散成虚无的结界。玫瑰啊玫瑰,你的根须扎生再废土之下;玫瑰啊玫瑰,你的花瓣被污秽所玷污。

      谁喜欢这钻进视线中的颜色?半空之上打着飞旋的尘土盖过在那双金黄色的眼瞳之上,她只想靠近,仿佛后颈的法阵带来阵阵低吟、蛊惑的浅唱。

      冷静,冷静。
      还会有解决的办法,这只是一件小事……一件、小事——

      ……

      “啧。”

      身周碎石腾空一瞬,由中央倏地四分五裂炸开。丝塔尔的脸色黑的像壁炉内灰黑的碳,摸一手都嫌烫。

      千言万语夹杂在呼吸之中,或是粗鄙或是直白、总之被心脏的暗语解码出最终的字句:

      坏家伙,冷你妈。

      “我就说你会被扯进大麻烦里的——小月亮!告诉我吧,你打算怎么处理棘手的现状?”赫尔薇丝的情绪从穆刻的悲剧里走了出来,这让祂带着有色眼镜去看待此刻的发展。祂变得容易埋怨,容易让人感到烦躁、“比起这个,我们需要搞清楚别的事情。”她好脾气地应了,并更加用力的收紧了自己的手指。

      穆刻痛苦的呻/吟从被挤压到狭窄的喉咙里慢慢吞吞的爬出来,但他的眼睛还是明亮的——或是因方才的言说并未令他感到释然,反倒因痛苦的回忆而燃起恶意的火!

      遥远的地方,或许也并不远。在此时此刻所发生的任何事,都应该用“可能性”加以修饰。从纸袋(?)跌落了一只苹果,轱辘轱辘地顺着坑洼不平的地面滚了过来。

      咚。“?”有东西撞上了丝塔尔的鞋子,于是她低着头朝下看去。入目的被拉长的影子无期限的扩大,最终深沉的沉淀汇聚在那事物的足底。她拾起那颗像头颅一样的苹果:

      有些地方是烂的,有些地方快烂了、油腻的汁水散发着泥土的腥臭沾了她的手心。丝塔尔试着凑到嘴唇边上嘬了一口,在赫尔薇丝吐着舌大喊着“噫——你真恶心”的叫声中,尝到了那么多腐烂的味道。

      实际上,谁也不知该怎样言说此刻此刻的状况。“是顶顶恶心了。”不过,也许跟她尝到的烂果汁一样,恶心透顶。

      怎么会有人匍匐于地面,双手合十好似朝圣。怎么会有人血溅圣母像,只为祈求那虚无且缥缈的神明予以庇佑。恶魔?神惩?开什么玩笑。阖上眼时,同样竭力平复鼓噪的声色与呼吸。体表缓以精神力构铸魔能回路、黑暗之中——灵堂骤亮,除去那些令人感到神思糜烂的温度,她也是在自己的灵魂殿堂中瞧见异色的斑纹,在水中荡漾。

      远在神域的赫尔薇丝抬起了手,祂看了眼自己拿捏着啃了一口的苹果,忽然感到了一阵反胃。从神力影射而起的景象中祂看见面前的画面,突兀地显示着高矮胖瘦都参差不齐的建筑。而现世,耳朵像是透着山间朦朦胧胧的雾,或者火柴炸裂开来的声音……无论男女的凄叫此起彼伏地响着,曾在先前几十个等待的时间中被湮灭的声音:

      下颔不断地开阖咬嚼,发出硬质的牙齿互相碰撞的细响、

      ——还有风……

      她也正闭上双眼,一面敞开胸怀。

      把那带着余温的风轻轻揽入怀中,再低下头去轻轻地嗅着:是一股糜香,带着血腥挥发后的酒精味儿,还有绝望的气息在高涨,不断地高涨。异常的视觉发挥起作用,赢蓝色的画面却被覆盖。仿佛一层皮肉轻轻悄悄地贴近了,温度好柔软,又用肠道和胃蕊将子嗣吞噬,让人感到与环境即将融为一体。

      “原来如此啊……”

      从奇妙的怪象之中睁开双眼,嘴角冷冷地扯起。

      丝塔尔若有所思地。
      居然被自己的魔力波动欺骗了。

      因为过度透支魔力而干涸的本源,此刻仅因方才的冥想而汇聚出极浅极浅的水洼。但,这却并不干扰到她将方才的错误摘取出。本源能够纳入任何的魔法粒子,而将那些透明的,只发出隐隐微光的“小蒲公英”们染上属于法师的颜色。而她方才在本源之潭中,看见了沾染了他人色彩的魔法粒子——薄荷绿的粒子在诸多属于她自己的黑金色粒子之间徘徊,极近嚣张。这是有人在长时间使用魔法,而微弱的能力溢出便被她方才的「玫瑰之泪」所掩盖,十分狡猾的欺诈了她的感知。

      伸手撩过额发,抖掉那些因为冷汗与灰烬混杂一团的肮脏。她摇了摇头,有几分懊恼也带着不安。发笑吧,为了嘲笑自己。

      你是真是过分傲慢了啊、江沓沓。

      “现在可不是能够感慨的时间吧。我的信徒们正在遭受磨难,而你却无动于衷。站在原地,不比一座雕塑好到哪里去。”祂不知道提奥尔刻的小羊羔究竟在想些什么。这个时而成熟,时而幼稚的少女在风沙中,慢慢发出了意义不明的感慨。丝塔尔正在懊恼的最顶峰,她眯起了眼睛,用弓起的手指虚虚点了点这个只会空口使唤人的丰饶之神,“你这个什么都不能做的家伙能不能安静一点?既然没办法出力,就不要说些轻松自在的话。”

      赫尔薇丝怒目一睁,“你敢训斥我!?对神灵的敬畏是你灵魂的职能,你简直太过无礼傲慢了!”

      “那是我的灵魂,却并非我的肉身。我的灵魂已经交托给了这位。”她面无表情地晃了晃从戒中取出的提灯,“有什么不满就和祂说去吧、现在我可没空陪你说些幼稚的争执话。”

      赫尔薇丝面目逐渐狰狞,祂好似真的被气到了,眼睛死死盯着那一盏提灯模糊的玻璃。火焰轻轻朝前拱了拱,旋即收敛成腾跳青烟的灯芯。有如某个傲慢的神明降尊启唇——智商不在线的人,不配爷高贵的眼睛。

      ***
      没有了赫尔薇丝的打扰(应该说是她刻意无视,那些蜜蜂似的缠人的喋喋不休。)她转回头去,对着被幽灵之手破抹布似的抓着的穆刻,唤道:“小子。”窒息感不断麻痹着神经,他能觉察到意识有些模糊,死亡与地狱的熔岩近在咫尺。穆刻颤抖着嘴唇,哆哆嗦嗦地问:“如何?”

      丝塔尔用一种犹似感慨般的语气说着:“你真是很贱的人啊。

      穆刻显然感到了惊奇,“劳您赞赏,小姐。”虽然他在说出这句话时,已经脑袋涨红到翻起白眼。只是骂一句就会解恨吗?那些自诩“优雅”“尊贵”的魔法师,从他们口中听见直白又难听的字句的概率,简直比巴兰让他和阿妮莎吃上一小块拇指大的肉还要小哩!

      他的复杂的心理活动并不为丝塔尔所知,她也根本没有心情去想这些。遥望向钟楼的废墟,那里曾经有接近苍穹的铜钟和表盘。而时间被焚烧,建筑爆破中坍塌而下,露出了被遮挡在身后的天空——云层的虚无,令天空像一块染色虚假的布。往外可以无穷尽的延伸的,虽然艾普是个偏僻的地方,但在这个宗教与皇权平分权利的时代,当地的神职者每日的报告中不至于连一星半点的异常都未曾提到。丰饶女神的教徒虽然没有月神的疯狂,却也依旧视邪恶如街头老鼠,如见、便一剑斩之以绝后患。

      但这里没有,一点消息和增员都没有。

      甚至在丰饶庆典,也未见神圣帕菲特罗的总部派驻人来主持。联想到先前所见的一幕,居民家中,被钝物砸裂的海神画像。便能够猜测出各个教会之间看似融洽,却利用信徒之间文化的差异而彼此打压,可谓是暗潮汹涌。而穆刻在这之前说过,莫妮卡睡了这里所有搬得上台面的官员,依靠着自己的□□,美貌和年轻牢牢拴住了这座小镇一半的权利命脉,以此谋取自己的利益。每年经过这里的魔法师不算少,大多初出茅庐,出来历练的大多数魔法师没有足够的能力自保。所以死在艾普,也不会有人怀疑,他们的生命仅仅会被记录在档案中,与那些失踪人群沉没在“遗忘”的深海之中。

      ……到目前为止的推断都还算合理。

      只是——人与人之间的联系光靠情欲却并不牢靠,高权者能够任由莫妮卡经营如此多年的生意不管不顾,一定是被允诺了一些什么。并且还有教堂、越是偏僻的,远离中央对地域宗教体系愈是发达。很多时候,只需要神父的一句话,将莫须有的罪名冠于最高权利者的头颅,那些被言辞洗脑的愚民就会扑上去大开杀戒。当然,是以“异端驱逐”为由,将其不断美化。特别是在艾普,多个宗教体系共和的城镇,神职者与官员相互勾结,绝不可能令利益只给一个以身体为货物的女人独享。

      灵台前一闪而过曾在浓厚烟雾中所见的苍白,一闪而过的那是会蠕动的蛆虫?啊不,亦如吉普赛女郎的腰肢,不得不承认是如此曼妙的,魔力的标志。毫无遮掩的意思,轻松自在承认了这便是一场提前设置好的阴谋局。框架很容易就能推断出来,不过允诺他们的利益究竟是什么?令人费解、毕竟莫妮卡要做的事情百害而无一利,这些老奸巨猾的东西没理由会在坑中栽倒,哪怕面对这般风情的美艳。

      “告诉我吧,小混蛋。”她突然间开口,把乱糟糟的想法尽数掐断,留下供人瞎想、填充的线索朝着知情人指向。那一瓶珍贵至极的治疗药水不能白费,现在就对这个没三观的烂人痛下毒手,等于她方才做的一切事都白给。

      不可能,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越想越气的丝塔尔,骤然关闭掉了幽灵之手的魔力供给。她的本源现在少的可怜,而加速恢复的药水全部躺在旅馆床底安睡的小箱子里。正当她后悔自己的贪图轻便时,劫后余生使得穆刻沉浸在了在短暂困惑之中。
      “你没打算杀我么?”
      他摸了摸脖子,疼痛令他找回了自己的意志。猛然理解对方算作何意的穆刻,在跌落在地的三分钟后嗤嗤地笑起来。

      “现在杀了你太便宜人了。别再发出那种恶心的声音,穆刻、你这烂人的命都是我救回来的。”她现在可没空放任这坏东西发疯,身体在说出这句话之前就抢先蹲下。用五指伸进了他油腻的头发,狠狠拽起。“我可没求你救我,善良的小姐。”用上“善良”这词在此刻无疑是个十分恶心人的嘲讽。他微笑这正对上这位年轻的,貌美的女魔法师的视线,冷静的金黄色眼瞳在穆刻眼中反而亮的过分、就像断头铡转瞬即逝的光弧被永久地定格。

      突然间,他又不想逗弄了。因为眼前的家伙和旁的魔法师不一样、这已经是他看着发生改变的魔法师了、毕竟之前的都成了莫妮卡的磨刀石。喜怒无常是疯狂的表现,现在、他拍了拍紧抓着自己头发的手,说到:“不过那些无所谓。你在想什么?就现在而言,似乎已经发生的事情并没有隐瞒的必要。”

      言下之意是:你不用担心我会骗你,这反而令我白费口舌。

      丝塔尔平静的目光自上而下的扫了过来,在被骗了两次之后她的警惕已经有所预告。没有人可以在同一个坑里摔倒三次,不过是她自己亲自把自己逼到了别无选择的地步。

      反正这会儿外头的骚乱太大,把他搁出去用不了多久就会被弄死。刚刚外面的音量很大,听这就叫人害怕。横竖这小子都活不了,倒不如从那些真假参半的话语中得到一些什么。

      如此紧迫的关头,她却莫名松懈了下来。呼吸不断平缓地输送着,丝塔尔抬手揉了揉自己的额发。“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你们这臭狗屎一样的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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