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Chapter 0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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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罗生门河岸见到那名游女时，世津一点儿也不觉得惊艳，因为她心目中最美丽的女人，每一天都存在她的视线。
但是像那个男人一样丑陋的存在，却是世津前所未见的。
脏兮兮的外表，仿佛发霉苔藓一样杂乱的头发，以及瘦骨嶙峋到不正常的身形……简直，就像是一团从河里捞起来的，混杂着烂泥的水草。
肮脏、下贱、低等……这些形容词通通被世津用在那对兄妹身上。
在小姐面前行径粗鲁的女人，在小姐面前大呼小叫的男人。
恶心的花街老鼠们！
世津张开手臂，她站在郁江身前，警惕地盯着这个手里挥舞着镰刀的丑八怪。
双方对峙着。
突然，丑陋的男人一伸手，拉着他的妹妹，二人毫无征兆地在世津还没反应过来之际，迅速跑进了错落的廊屋中，便如同他们早就做过这种事千万次，转眼间便如游鱼般消失在她们眼前。
世津紧紧地拧着眉头，她率先反应过来，恶狠狠地咒骂着兄妹二人，说他们不识好歹，说他们粗鄙不堪。
可转过头，却看到小姐有些出神地望着二人逃跑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问郁江，小姐，您是不是被吓到了？
可是郁江说，不。
她又问郁江，小姐，您一定也是觉得那两人太肮脏粗鄙吧？
可郁江仍是轻轻摇头，不。
世津注视着她，她看到小姐的眼睛始终盯着那堆破败的廊屋，小姐的声音宛若雾气般迷蒙，她说：“世津，我有点羡慕他们。”
我有点羡慕他们……
小姐，羡慕他们？
那种生在罗生门河岸的下等人，那种行事粗鄙、长相丑陋、没有任何教养的贱民？
世津无法理解这一切。
直到她们回家，直到夜里躺进寝具里，世津的脑海中，仍然在回荡着小姐的那句话。
那一切都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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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世津很快就理解了一切。
在大户人家当佣人的她，在外出采购时偶尔会遇见以前的朋友，有些辗转于不同人家做工的佣人，会在闲聊时提起主人家的事情。
世津无所不用其极地了解着和小姐有关的一切。
小姐以前的事情，小姐现在的事情，还有……小姐未来的事情。
在这个时代，女人的未来总是和男人有关。跟飞鸟井家的少爷订婚的小姐，她的未婚夫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从朋友口中，对方的形象无比清晰地呈现在世津的脑海中。
那是个多么糟糕的男人啊！
老爷和夫人，怎么可以让小姐嫁给一个那样的男人呢？
他们明明总是说，自己有多么疼爱小姐这个女儿，他们还说，小姐的幸福就是他们最关心的事情。
难道他们之中，没有一个人知道小姐的未婚夫是什么样的人么？
难道他们，从来就没有打听过飞鸟井家的少爷是个什么样的男人么？
“你在胡说什么呢，世津。”
同为使女的阿顺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她，阿顺说，飞鸟井少爷不是很好么？
虽然他从不把心思放在课业上，虽然他从来不勤恳地去道场修行，虽然他总是跑去和浪人游女们鬼混，可他是个好人啊。
毕竟这一片的御家人们，尽是些地痞流氓。
相比起那些肆意妄为的少爷们，飞鸟井家的少爷已经很好了。
老爷和夫人是这么觉得，府里的佣人们是这么觉得，就连小姐的兄长——庆一少爷也说，郁江能嫁到飞鸟井家去，算是她走运了！
原来是这样。
原来是这样！
世津忽然明白了。
她突然就懂得了小姐的意思。
小姐羡慕的，小姐憧憬的，小姐真正想要的，她全部都明白了！
世津跪坐在小姐身侧，她问小姐：“小姐，您是不是不喜欢飞鸟井少爷？”
她嘴上是这么问的，可她心里更想说的其实是：小姐，您是不是也希望有人能站出来保护您，就像……那天在花街见到的那对兄妹。
哥哥保护妹妹，妹妹维护哥哥。
多么令人感动！
郁江抬起白皙的眼睑，她安静地、悲伤地注视着世津。
就像是，在向她求救。
就像是——
在对她求爱。
世津下定了决心，她说，我要保护好小姐。
她认为，她有义务要拯救小姐。
从这个并没有任何人关心小姐、爱护小姐的家里拯救她，这是只有我才能做到的事情。
那个男人——那个游女的哥哥说过的话，在世津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他说，他要杀了欺负他妹妹的人。
于是，世津杀了（未来）会“欺负”小姐的人——小姐的未婚夫，飞鸟井家的少爷。
这就是她从那个男人那里学来的保护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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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了未婚夫的小姐似乎有些失落。
她待在房间里的时间变长了，而且，她几乎不再出门。
小姐沉默地插花、弹奏，世津问她：“小姐，为什么您不高兴呢？”
同为冷泉家的孩子，明明庆一少爷每天都那么开心，他自由自在，随心所欲。
老爷和夫人总是抱怨，说庆一要是能有郁江这么乖巧就好了，他们苦恼着少爷给他们带来的麻烦，又诉说着自己对女儿喜爱。
被责怪的庆一少爷那么开心，可是被夸奖的郁江小姐却闷闷不乐。
郁江轻声说：“爸爸和妈妈每天都在烦恼，我怎么开心得起来？我在想，如果没有哥哥，他们是不是就能高兴了呢？”
“哥哥也真是的，”郁江垂眸修剪着花枝，声音低低的，“明明都已经是快要成家的人了，还总是叫家里人担心，实在太不像话了。”
世津总是无条件附和着小姐说的每一句话，因为她认同小姐的一切。
所以她想，如果庆一少爷死了，老爷和夫人是不是就不用再为他操心，小姐是不是也能高兴起来呢？
她原本打算如法炮制，把同样喜欢外出作乐的庆一推进河里，可自从飞鸟井家的少爷出过事后，庆一就再也不在外面待到深夜，也不在外面喝得醉醺醺才回家了。
世津并不是一个聪明的姑娘，她的脑袋里根本想不出什么精明的点子，她只会从别人说过的话里窃取别人的好点子。
花街那对兄妹的话让她想到了可以杀掉小姐的未婚夫来保护她，小姐随口说花街附近好多河流，一不小心就容易掉下去，要是晚上的话可就危险了，于是世津想到了把小姐的未婚夫推进河里。
她想啊，想啊，就是想不动要怎么样才能让庆一少爷去死。
苦恼的她，低落的她，一切都落进小姐的眼里。
小姐关切地问她：“世津，你是不是生病了？”
温柔的、善良的郁江小姐握着她的手对她说：“我听说有些人生病了会自己去随便弄些药来吃，结果因为不懂药理，把身体都给吃坏了，严重的话可能还会危及性命，你可千万不能乱吃，生病了就要去找医师，知道么？”
郁江说，不用担心钱的事，她可以给世津足够的钱。
世津又一次醍醐灌顶了。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Chapter 03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