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破落户到大王》四季果

28、诬构

　　翠娘被宋和锦口中的未来畅想打动了，再无迟疑之色，甚至还兴致勃勃地跟着他去实地查看那要买的房子。

　　他们选中了官府挂出的三个房子，这三个房子都是在城西，离他们现在住的地方挺远的，母子俩一一去看过，发现无一例外的都是破残旧，且屋子还小。

　　不过母子俩预算不多，有片瓦遮身即可，也不敢奢求多大面积，看过之后，又去了西街专门做房屋买卖的牙婆那里，看看有没有更适合的。

　　一整个上午，便在两母子看房的过程中度过。

　　最后，母子俩对比来，对比去，都难以决定要买哪一个，便暂时到食肆歇歇脚，顺便吃个午饭。

　　虽然还未做出决定买哪个房子，但是宋和锦心里已大略有数，下午便带着翠娘一起，到府衙里询问立户的事情。

　　大晟朝的户籍管理制度类似汉朝的案比（即每年各地官府要调查当地人口情况，详细到性别、姓名、年龄、籍贯、身份、相貌、财富等情况，且根据赋税制度调整），朝廷不禁止父子兄弟同宅居住，却鼓励到年龄的男丁分家独过，根据目前赋税包含了人头税和地税的原因，宋和锦严重怀疑是为了增加税收，毕竟大晟朝连年打仗，军费支出庞大，光靠农业税都未必支撑得起。

　　而户籍是与土地直接挂钩的，不过在寸金寸土的京城，宋和锦就不想官府会给自己摊派田地了，按照大晟朝的规章制度，立户流程大概是这样的：由民户自己申报户口、田地，记入“手实”；官员按各户资产多寡、丁口强弱量定户等，据以征收户税。

　　所以，哪怕宋和锦穿越到了古代，只要他不出城门，就不需要用到什么身份凭证，官府每年会盘查户口、调查他的个人资产和交税情况；如果他当官了，他可以拥有一个令牌彰显身份和权力；如果他想搬迁，得去办理“路引”出行证；如果想出国，得经过官府同意，并办理“通关文牒”……

　　所以若是宋和锦要立户的话，非常简单，交得起赋税就行，只是这户籍也是分类的，这是他最为关心的点。

　　第一等是贵籍，一般以世家大族为籍，享有种种特权，譬如惠及子孙后代的庇荫，按门第等级选拔和任用官员等；第二等是良籍，便是普通的平民百姓；第三种是商籍，顾名思义商人，包括行商和坐商；第四等是奴籍，就是奴隶身份，一旦卖身可能就是一辈子的奴籍，除非主家开恩，舍得给官府一大笔钱；第五等便是贱籍，这贱户籍是那些妓子，戏子，乐师等人。奴籍和贱籍世代相传，不得改变，社会地位最低。

　　宋家被贬作平民，属于良籍，但买卖之事，需得商户才能进行，否则一旦被官府查获，会面临严重惩罚，不仅要没收家产，且还要判刑，大晟实行连坐制度，若宋和锦开作坊印书，置办事物，很难瞒过周围人眼睛，邻居为了不被连累，必然举报。

　　所以他要制书卖书，只能选择商户。

　　然而商户之所以低良籍一等，也是有其原因所在的，商户之人，出行不得乘马车和牛车，不得着丝绸之物，不能做官，最重要的是，要纳商业税！

　　不过好在，大晟朝还不像宋和锦前世的封建社会末期存在那么多税种，只按商品交易数量按比例征税，市税大头在关税，宋和锦目前还没有那么大的野心，就是小市民心态，觉得自己的生意能在京城做开已是很了不起了，暂未考虑到去其他城市发展。

　　下午他和翠娘去了那几间他们看中的屋子的左邻右舍那里，探听这些屋子是否存在什么争端和阴私，一边在脑子里左右权衡良籍与商籍的利与弊。

　　等到他们打听完毕，宋和锦心里也有了定夺，决定明天去把位于城西北面的屋子买下，这间屋子最为偏僻，靠近城墙，地段最差，周围多是家庭式作坊，离东、西两市都有一大段距离，唯一的优点便是它占地面积最大，价钱与另外几间差不多，宋和锦打算开办古代小加工厂，这间屋子最为合适。

　　屋子空置已有一段时间，暂时不能住人，宋和锦打算把它买下后，请人修缮一番，再入住。

　　至于装修人员他心里也有了人选——高个汉子和王铁柱他们那群兄弟，农村人基本都懂一些泥瓦活，这京城里水太深，交给熟悉的人，他比较放心。

　　现在唯一剩下的问题，就是《射雕二》的制作了。

　　至于轻歌舞剧团的演出，没有了红叶，演出名存实亡，且宋和锦自认十分怕死，并不想继续撩动李家人作死，躲避一阵风头方为上策，等事情冷却下来再说。

　　他这两日为了红叶的事情打点上下，很是花费了不少银钱，使出去的时候不觉得，现在一切尘埃落定，坐下来数了数，才觉得肉痛。

　　两百文钱，变成了一百六十三两，果真是花钱如流水。

　　唉！

　　再扣留出买房子的八十两，装修的保守预留二十两，还剩下六十多两。

　　唉！

　　他收了《射雕》系列五十本的订金，算算五十本书，每本四十页，每页六文钱……唔，又是一大笔支出。

　　唉！

　　宋和锦正长吁短叹着，翠娘忽然指着前方惊讶地喊道：“锦儿，你瞧那是不是和堂？”

　　宋和锦定睛一看，还真是。

　　宋和堂这时候也看到了宋和锦他们，激动地喊道：

　　“不好了，不好了，咱们家遭贼了！”

　　什么，家里遭贼了！？

　　宋和锦和翠娘大吃一惊，赶紧飞奔过去，跟着宋和堂往家里跑。

　　而这个时候，刚刚回到家里的宋老夫人和王梅清她们还一无所知，互相搀扶着，言笑晏晏地走进家门。

　　焦急又惊慌地在屋里等待的宋薇薇姐妹见到家人们回来，如同有了主心骨，瞬间大哭出声。

　　王梅清见状，眉头皱起：“这大好的日子，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

　　宋薇薇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咱们家遭贼了！”

　　遭贼了？！

　　宋薇薇的这句话如晴天霹雳，劈在原本心情大好的大房诸人头上，纷纷愣住，半天没反应过来。

　　“奶奶的屋子被人偷了！”宋丹丹在一旁抽抽噎噎地补充。

　　宋老夫人一听，一口气喘不上来，差点昏厥了过去。

　　王梅清母女连忙扶住她。

　　“快快！扶我去看看，哪里的东西被偷了！”宋老夫人强硬地撑住了自己的身体，口吻急迫。

　　众人快速移步到宋老夫人的屋子里，只见目之所及，屋内一片凌乱，箱翻柜倒，抽屉被拉出，里面空无一物。被褥、枕头也被人用剪刀剪开，胡乱扔了一地。

　　宋老夫人推开王嬷嬷搀扶的手，急切地扑到床边，掀开被子，床尾那里有一个暗格，她把最值钱的东西都放在了里面，而此时此刻，被子下面，暗格洞开，黑幽幽的回视着宋老夫人，里面的木匣不翼而飞。

　　宋老夫人痛哭出声，瞬间瘫软在地：“没了，什么都没了！”

　　这一瞬间，这个原本健壮如老母鸡的老妇人，仿佛抽掉了所有的精气神，身形肉眼可见地佝偻了下去，似乎瞬间老了十岁。

　　王梅清等人纷纷哭泣起来，尤其是二房的三个姨娘，听清老夫人的话后，脸色刷的一下就难看了起来，四姨娘软躺在地上，一边打滚，一边悲恸绝望地喊道：“不活了，不活了，那杀千刀的贼子，是想要我们的命啊！”

　　其余两个姨娘心里一突，也赶紧躺下来，作绝望状：“不活了，不活了，我们好好地在院子里做着绣活，谁想到那贼子竟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摸了进来，他不得好死啊！”

　　家里遭逢如此重大变故，宋老夫人她们回过神来，一定会找人出气的，三个姨娘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撇清关系。

　　王梅清柳眉竖起，声音尖锐：“出门前，我特意叮嘱让你们看好门，你们倒好，贼子进来，竟无一人察觉，你们就是这样看门的？没有了家财，日后我们一家该如何存活？你们真是该死，该死啊！”

　　三个姨娘一听，哭嚎得更加大声了，指天发誓自己为这个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绝不想家里出事，都怪那贼子精明狡诈等等。

　　宋和达和宋和辉站在一旁，蔫头巴脑的不敢出声。他们作为家里的男丁，居然不知道那贼人是何时摸进来的，要不是宋楚楚发现宋老夫人的房间有异样，他们还不知道家里竟是遭贼了。

　　“那贼人是怎么知道奶奶的钱财放在哪里的？”宋和华突然开口，神色严肃：“他们又是怎么知道今日奶奶不在房子里的？神不知鬼不觉就偷走了咱们家的东西，完全避开了咱们家的人，这怎么可能！？”

　　他这么一说，众人便也惊疑不定起来，对啊，贼人是怎么知道宋老夫人的房子里藏着钱的？为什么旁的房子他不偷，偏偏去偷宋老夫人的？他怎么知道哪一间是老夫人的房子？

　　“有内贼！”宋和华的视线扫过周围宋家人的脸，不容置疑地道：“咱们家出了内贼！家里的钱就是他偷的！”

　　“一定是和锦偷的！”宋和华咬牙切齿地道：“这段时间，只有他们母子不在家！”

　　王梅清忽然道：“翠娘这些日子到娘房里虚头巴脑的，我还当她是孝敬，谁知竟是寻摸娘的钱财藏在哪里，这个杀千刀的白眼狼，她不得好死啊！”

---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户籍制度是综合了中国古代多个朝代的户籍的，就是这么宽松，但又是那么严密，古代流动缓慢，有些人一生都不曾离开过自己的村子，宗族抱团生存，集体观念很强，主角若不是开挂拥有过人的赚钱能力，其实是比较难在异地立足的，因为当地的宗族会排挤你。立户容易，任何一个逃离家乡的难民都可以重新登记造册，但是一旦计入户籍，就需要承担庞大的赋税和徭役，在异乡往往没有多余的官田分给你，但是你依然要承担人头税和徭役，这就很坑了，所以为什么古代苛捐杂税多的时候，那么多人逃离家乡，成为流民，就是这个原因，因为交不出赋税，要被抓去判刑或坐牢。当他们逃到另一个州县的时候，只要没有入户籍，就能逃避这些，因为古代不像我们现在有电脑或手机或传真，很难实现两地户籍共通，但是这些黑户一旦被人抓到，便会面临严重的惩罚。
这几章卡了我好几天，一直在查资料，读大学时都没那么努力过，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