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绿塔》穆子礼

42、第四十一章 控制权

　　月色渐渐铺满了整个莫纳地区，一名青年从山丘的隐蔽之处走出，打着哼哼提裤子在一块岩石边上撒尿。猛然间，他眼睛被一道白光晃过，心中一紧，手条件反射地摸向腰间。

　　待到他看清楚那白光的来源，心中既松了口气，又气急。居然是两个看守在月下抢夺着某件物品耍！他有点生气地走到两个看守面前喝道：“你们手上拿的什么东西？！”

　　那两看守没想到自己耍弄那银质的信物会这么快被发现，哨兵们联系的干部按理还没有到来才对。看见来人是谁后，两人心中都暗道不好。一名看守马上很识时务地把信物交到青年手里，谄笑道：“比利他们抓住一个鬼鬼祟祟的东族人，这是他身上的……”

　　青年拿过信物一看，脸色都变了，举起信物呵斥道：“笨蛋！这是努比亚大人亲自发出的信物，拿着这个的人，努比亚大人一定会偿还对方的一份人情！要是那个人死在牢里，我看你怎么解释？！到时候我们组织的信誉何在？！”青年在武装组织里的身份很高，这两个看守不敢顶嘴，只得不停地低头道歉。

　　“还愣着干什么？带我去找他！”青年呵斥道。看守不敢耽误，忙把青年引向牢房的方向。还没走近，青年就听见一些细微的呻吟声，他赶紧加快了脚步。

　　啪啦！一只苍白的手突然耷拉在栏杆上，把刚走到面前的青年着实吓了一跳。

　　“救……救命……疯子！他是疯子！”

　　待到他定眼一看，才发现对方已经昏在了栏杆面前。他小心翼翼向里面望去，只见牢房里面的地上有一人一动不动地趴着，脑袋与地面接触紧密得就像是一体，血腥的味道弥漫在这周围的空间。其他还有几人身上都挂着彩，鼻青脸肿地蜷缩在角落里，畏惧地瞅着一个方向。

　　在那里坐着一个阴冷英俊的男子，他双手抱膝，脑袋搁在手臂之上。注视前方的暗红色眼睛，目光如刀地扫过在场每一个人，冷漠得没有半点人性，在黑暗之中如同地狱来的恶魔。他的双手上还沾着粘稠的血液，指尖还在不停向地面滴落着血珠。

　　“你……是你拿的信物？”青年看到这副情景有些不确定地问道。这里从来都只有这些亡命之徒虐杀别人，哪里轮到他们遭殃，眼前的情景青年还是第一次见到，不禁在心头涌起丝丝恐惧。

　　听到问话，约莫五秒左右，藤光从无意识状态清醒过来，站起身甩了甩手上的血，望着栏杆外的青年，淡淡说道：“是我。”

　　“嗯，你跟我来。”没有多余的解释，青年将藤光带出了牢房。

　　和总部简单联系过以后，这名叫做卡瑞依的青年将藤光从地狱般的牢房带出来，沿着荒凉的沙地跨过一道道的土丘，来到山地深处某个洞穴前。那洞穴内一片漆黑，隐约能听见水滴的滴嗒声。走到洞穴前藤光顿了顿，对方到底要对他做什么他心里并没有底。藤光胆子是大，但不代表他会盲目地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对于这种不在他意料之内的事，藤光只能临行考虑能顺利逃亡的方法。

　　“怎么？不敢进？”卡瑞依侧身看着藤光，一手指着洞穴的深处。

　　藤光含笑摇头：“请带路吧。”想了想既然没有头绪，那么只能看情况随机应变。藤光决定以后，迈开脚步跟上前面卡瑞依的身影。

　　卡瑞依在前面带路，藤光跟着走过百来米，内部逐渐宽敞起来。洞穴那凹凸不平的岩壁上挂着用动物油脂燃烧的吊灯，灯每隔十米左右一盏，延伸至洞穴的最深处。

　　待到进入地势较低的地方，藤光看见一个类似客厅的开阔地，那里坐满了人，身上挂满武器，某些人身边还摆放着盖子微微掀开的木箱，从里面隐约显露的枪支一角可以知道那里面到底是些什么。开阔地坐着的众人见到卡瑞依，纷纷起身搭招呼，相互之间都十分熟悉。

　　藤光不动声色环顾四周，这里至少三十人以上，让人奇怪的是，与昨晚偷袭的人不一样，这里的人身上的武器不仅不落后，而且相当精良与统一，看来这些是努比亚武装的核心力量。如果不是因为他们的衣衫和穿着过于简陋而且杂乱，外人很容易认为他们是一支精装的军队，这也让藤光对莫纳隐藏着的秘密兵工厂有了新的认识。

　　藤光心里暗暗估计，从武器质量看来，那兵工厂水平不低，但脱离政府几十年，就凭莫纳族这里的科技水平，想要发展起来不可能。看来应晓辰的话不是空穴来风，水国的红色军团和努比亚武装一定有所联系，他们给这边出人力和金钱，相应的，莫纳给他们提供大量武器。像莫纳这种边境地区，将武器走私到水国比其他地方走私要安全得多。

　　藤光冷笑声，红色军团的主意打得真不错，可惜被他知道后，以后恐怕他们没有那么好的机会了……

　　让开阔地的人好好看守，卡瑞依将藤光带到最深处。那是一个交错着四五个洞穴的岩穴，里面至少也有十来人。中间一人席地而坐，其他清一色为身材高壮的大汉，服饰统一，笔直站立，是中间那人的保镖。

　　中间那人相貌相当普通，粗眉厚唇四方脸，面黄肌瘦但神色沧桑，卷曲的褐色头发包裹在白色的头巾之下。不问问名字藤光就知道，眼前的人就是莫纳地区反动武装头子——努比亚。藤光在小孩那里买过努比亚的照片，早把上面人的长相印入脑海，实际见到虽然还是有细微差别，但不影响藤光的判断。

　　见众人面容冷淡、目光如炬地冷盯着自己，藤光没有等卡瑞依开口，主动上前一步，对努比亚伸出手掌。

　　藤光这个动作不大，却引起周围人的高度紧张。哗啦一声，所有枪口对准藤光的脑袋，洞内拉动枪栓的声音响了一片。

　　卡瑞依神色一顿，想上前阻止，谁知身边一大汉对他摇摇头，做个几个手势。常年在一起的兄弟彼此都太熟悉，卡瑞依知道大汉示意自己先不要轻举妄动，于是他再没有行动。

　　藤光暗自心惊，这些人太过敏感，常年的逃亡与躲藏使得对方任意小动作都容易引起他们的敌意，一不小心他们随时会发飙开枪，自己身上没有防弹衣，不被打成蜂窝才怪。

　　但藤光的定力很好，丝毫没有表现出畏惧，反而微微一笑，手停在半空，说道：“我没有恶意，只是给努比亚先生打招呼。”

　　努比亚对卡瑞依使了个眼色，卡瑞依上前一步，俯到努比亚耳边将藤光的话翻译出来。努比亚闻言，双眼冷冷扫过藤光，沉默起来。

　　见努比亚没有说话，周围人也不敢擅自行动，只抬着手里的枪，手指搭在扳机上，稍有异动他们就马上开枪。

　　藤光也不说话，虽然他背上有冷汗慢慢渗透出来，但他依旧笑眯眯地迎着对方的目光。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下来，空气沉闷得让人气结。

　　彷佛过了一个世纪那样长，努比亚收回凌厉目光，站起身握住藤光的手，突然哈哈笑道：“听闻阁下救了我重要的客人和手下，这份人情你希望我怎样偿还给你？”努比亚不会说陆国的东族语，所有的话都是那卡瑞依翻译给藤光听的。

　　藤光心中暗暗松了口气，看来应晓辰给他的信物起作用了，如应晓辰所说，努比亚会偿还当晚那笔人情。想到这里，藤光挺直身子，收回手点燃一支烟叼着，嘴角一挑，说道：“我是个生意人，为了救他们出来确实花了不少钱，这份投入我必定会收回来的。不过，努比亚先生说的报酬算作我们以后交易的条件之一怎样？”

　　“交易？”努比亚眼珠溜溜一转，打量着如此年轻的藤光，虽然藤光看起来那份气定神闲的气质并非普通人所有，但他确实看不出藤光身上能有什么作为交易筹码的，他哼笑一声，道，“我们为理想组织在一起，所需要的东西少之又少，就算有，也不是你能拿得出来的。不知道阁下能和我们做什么交易？”

　　听出努比亚话里的轻蔑，藤光也不介意，只是缓缓说道：“虽然我不知道努比亚先生需要的东西具体是什么，但我想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拒绝钱吧？”

　　努比亚低头沉思了一会，眼前的年轻人似乎有意拿钱出来。确实，他们最需要的就是资金的赞助，虽然背后有红色军团，但红色军团也是一支靠其他人资助的组织，能分给努比亚武装的资金并不多，这也是努比亚武装存在多年发展不大的原因，为了能跟莫纳军区对抗，努比亚需要大笔的资金，但他自己不想显露这点。

　　好半天，努比亚才沉沉的说：“你能提供多少？”

　　藤光没有回答，却反问道：“其他人能提供多少？”

　　努比亚脸色一变，眉头紧锁，他冷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和红色军团合作，只有努比
　　亚武装的高层知道，藤光的话意有所指，这不得不让努比亚警惕。像他们这样的组织，最担心的就是泄密和走漏消息。

　　藤光轻摇一下头，自然地说道：“据我所知，莫纳地区的商业受到军方控制。你们没有任何生财的门路，组织的活动与军火的购置都需要大笔资金，如果没人赞助，我还真想不到你们的资金从哪里来的。”他说着，埋头做深思状，目中却寒光一闪，身体慢慢绷紧，随时准备动手。刚才他问的话似乎引起对方不悦，要是有什么状况，他思寻着怎样能最快避过子弹抓住努比亚做人质。

　　努比亚听后心中一振，暗赞藤光的聪明，情况确实如藤光分析的一样。看来没有人走漏消息，努比亚松了口气，但还是有些不放心，也没有透露红色军团，只是对藤光说道：“每年，这个数！”他说着比划出五根手指。

　　藤光淡然一笑：“五千万？”

　　努比亚倒是被藤光说的话吓了一跳，五千万，要是有五千万，他们不知道发展成什么样子了，哪会到现在只有上千的成员？他苦笑着摇摇头：“不，是五百万！”

　　五百万？藤光笑了，红色军团看来过得也很拮据呀！他笑眯眯地对努比亚点点头，同样竖起五根手指，说道：“我明白了，以后每年我给你们提供五千万的活动资金，怎样使用你们自由安排，怎样？”

　　努比亚被吓了一跳，那是红色军团给予资金的十倍啊！当然，世界上从不会有免费的午餐。对方投入越多，所想要获得的也不会少。努比亚心中一动，仰面沉思，问道：“你想从我们这里得到的是什么？”

　　藤光在洞穴内转了一圈，双手一摊，笑道：“努比亚武装百分之六十的指挥权！”

　　藤光话一出，周围瞬间鸦雀无声，百分之六十的指挥权那意味着什么，他们暗自心惊，心中不免暗骂眼前的年轻人好大的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