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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天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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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目相对,大眼瞪小眼。
穆萨看池小鱼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莽夫。
他很轻的摇了摇头,冷言冷语,“逞口舌之快。”
这话激怒了池小鱼,她本想红着脖子怼回去。
但是对于这种站着说话不腰疼,实力还巨强的“东西”,只是翻了个白眼。
嘟囔出一句,“我要是你那么强,我何止逞口舌之快,我还要逞暴力之快……”
穆萨鼻尖呼出一个“嗯?”眉间眼中充满疑惑。
这一声‘恩’又让池小鱼重新审视,眼中这位哥他是谁?
池小鱼仿佛要将穆萨盯个洞出来。
穆萨插兜盯着她,看她一脸懵逼的模样。
他视线平淡冷漠,且居高临下。“天使知道吗?”
池小鱼木讷的摇了摇头。
那一身的黑色,全然和她眼中的黑色融为一体。
在池小鱼眼中,穆萨若不是身上有光边做区分的话……
完全是一颗插着翅膀的俊俏脑袋。
不管怎么样,这奇怪的天使救了她,做人还是要有礼貌。
她咧嘴一笑,“多谢啊,大哥。不管你是什么,你救了我池小鱼,算命可以找我。”
穆萨的嘴角止不住的抽了抽,“你是嫌挨打挨得不够?”
池小鱼揉了揉头皮,“那个孔学义!真是学了一辈子的义气,半点没学到。我能活到今天真是命大。”
她自顾自的说起来,穆萨却没有要听的意思。
他的视线来回在巷子中流转。
无人打理的爬山虎和蔷薇只余下枯枝。残留的爬山虎触角,像是墙上的黑色伤疤,成片成片的。
他眉头始终蹙起,难以舒展。这个地方令他很不舒服。
这样的表情落在池小鱼的眼中,即是嫌弃,她挑衅地笑着,“看样子,天使也会嫌弃这个小巷子啊。”
她的语气带着几缕尖锐和讽刺,令穆萨更加愁眉不展。
良久他憋出一句,“你那个师父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有其师必有其徒。”
池小鱼脸色有些难看,稚嫩的小脸上,婴儿肥还未褪去,倒是平添了几分憨态。
说她和孔学义像,她可不乐意。
“谢谢。”两个字慢慢从牙缝中挤出来,心不甘情不愿的。
“大可不必。”
“你怎么知道我骗人,你从算命那里就跟着了?”
池小鱼虽然是个瞎子,一双眼睛却生的神采奕奕,眸中浮动着机灵和盘算。
“刚刚那些小混混不是说了吗?”穆萨自然地垂手站立。
挺拔高大,笔直认真。
看起来真诚地要命。
池小鱼摸着自己的脑袋瓜,嘴硬道,“害,那些小混混的话怎么能信呢?他们啊,就只是想打人了,找个借口罢了。”
小雨穿成的珠线越来越密,将她的齐肩短发打湿,她像只在雨中的梅花鹿。灵动又狼狈,青春的脸庞映衬着灰暗的小巷,倒是一抹亮色。
她声音轻快,“我要走咯。天使再见。”扬起了温暖明媚的笑容。
穆萨不语,静静地看着她。
这条路,池小鱼已经走过几次,摸黑着也可以自己回去。
根本不需要孔学义。哼!
虽然她是个盲人,但是听力极好,就算在繁杂的声响中,她也可以凭借着细微的差别,判断那些脚步声来自几个人,大致的身形体貌。
这大概就是‘上帝给你关了一扇门,却为你戴上扩音器。’
不仅如此,她还可以过耳不忘,别人说过一遍的话,她能够完整复述并且很难忘记。
这也是孔学义‘捡’她回来的原因。
因为她有用。呵呵。
穆萨扬起自己的光翼,就这样凌空飞翔着,盯着地面上这个小小的影子。她慢慢地蹑步前行,时不时被路面上的小石头崴一下。少女像是一只落地的风筝,若是有风,必定会飞起来,实在是单薄地有些可怜。
不一会便到了老公寓中。
屋子的装饰还算是温馨雅致,落灰轻薄,看起来荒废不久。
桌上还有一张四口之家的合照。男的有些老派儒雅,女的端庄秀丽,两个孩子粉雕玉琢。
他一时间有些无语。
穆萨对这种鸠占鹊巢的行为颇为不齿,瞬间对池小鱼的好感降低了些。
池小鱼显然还没有发现‘天使’已经尾随自己到了家中。
她正哼着小曲儿,转身之际,就看见刚刚那个奇怪天使。
她差一点坐到地上去,吓得直翻白眼。
“大哥?来就来怎么也不说一声?”池小鱼的小嘴还挺贫。
穆萨挑眉,“你说的再见啊。”
“再见。”他又重复了一遍。
池小鱼:“....”再见=再见?
穆萨意外深沉,“你说再见就会再见。”
池小鱼小小的脑袋里顿时充满了:再见???再见!再见?再见!??
得嘞,被成功绕晕。
但她现在有足够的心理预设再去观察眼前这个自称天使的男人——
他浑身漆黑,一双光翼却是纯白到刺眼。
在那白炽般纯色的光芒中,细看,五彩的流光在他的身上流连。
他很高,也很挺拔。
一双眼睛,浓密叠长的睫毛落下一道剪影在卧蚕之上。
微翘的鼻尖下是殷红而饱满的嘴唇,喉结在脖子上像是块硬玉。
在无尽的黑暗之中,他是唯一的光。
很好看,很温暖。就是脑袋缺根弦。
若不是那浑身的‘生人勿近’的邪肆冷峻,想必妥妥的纯良天使模样。
穆萨被她看得有些不自然,“怎么了?”声音意外地富有磁性,像是一把低沉的大提琴。
池小鱼回过神来,摸索过一把椅子。
她仓促地放到穆萨的面前,“您坐您坐!来了就是客,吃了饭再走也可以。
她的心里想的却是,‘原来这是个想吃白食的天使,看着饭点到了还不走。可不是什么正派作风。’
嘴角还控制不住的浮起一丝嫌弃。
穆萨黑脸道,“你压我脚了。”
池小鱼惊了一跳,马上挪开椅子,面上微红抱歉,“哦哦哦,不好意思。”
穆萨坐下,一双黝润的眸子盯着她,平静地说道,“我不会走。”
啊?
“您用飞的?”
穆萨:……
他再次强调:“我是说,我,不走了。”
池小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听听,这是人说的话吗?
还有人上赶着硬塞着想要加入丐帮的。
她压住自己的火气,打算吃完饭之后便赶人。看不出来她过得举步维艰吗?
虚假笑容挂上,被迫营业,“你先坐会,我去给你做饭。”心头想到,“还让瞎子做饭,你可真行。”
穆萨看着她这个笑容,心里毛毛的。只得僵硬得点点头,总觉得这个丫头好像是误会了什么。
没一会儿,池小鱼做了碗清水煮青菜送到穆萨的面前。水上飘着几片菜叶子,十分惨淡。
他太阳穴突突的跳着。“你就吃这个?”
池小鱼发出老实人般的委屈,“是啊。是不是有点过于简陋?”
她轻轻垂下脑袋,有些失落的耷拉着脑袋,“我穷嘛……若是你……”
她抬手想要将碗收回去,穆萨瞥见她手上微黄的茧和手背上的伤痕。
他夺过那碗,“没事。”
强忍着喝了一口,随即面色若饮屎般,呸道“这是什么啊!太难喝了。”
咽下去后,好像自己的喉咙都好像被灼伤了,一路到肠胃。
他的五官搅在一起。
池小鱼看着穆萨憋吐的样子,立刻换上一副面孔,冷言道,“你还是走吧。我们这里养不起你这种娇贵的天使。”
她斜着眼睛看他,见他还坐在椅子上不动,她拽住他的手臂往外推。
穆萨并没有站定,只是有些无奈。不好吃能怪他吗?
他被推到门外,防盗门‘砰’的一声关上。
他一脸黑线,心中无比笃定,‘这个小东西肯定是误会了什么。’
他正在想办法怎么进去的时候。
那个跑路的孔学义出现在走廊间,他与穆萨擦肩而过,完全忽视他。
孔学义在窗户外大喊,“好徒儿,快开门。师父回来了。”
她听见师父熟悉的拖沓脚步剩,那种广场舞一般的节奏,还有那嗓子间熟悉的卡痰声,肯定是师父。
池小鱼尖着嗓子,“你徒儿已经被打死了。”
这个孔学义如今倒是想起自家的徒弟了么。
孔学义好声好气的说道,“好鱼儿,师父刚刚是叫帮手去了,怎么知道你这么厉害,竟然自己回来了呢?”
虚伪!
池小鱼无奈地叹了口气,这孔学义也不是第一次这样做了。
开门之前,她小心翼翼地探望着四周,查看穆萨是不是在附近。
可不能将这个蹭饭还想赖着不走的无赖留下。
看了一圈,除了黑色还是黑色,并没有看见那个天使的踪迹。
她将门虚掩着,孔学义却好像打了鸡血一样,一改之前偷鸡摸狗的作风将门开到最大。
“你个瞎子还看什么啊。”孔学义一进来之后,那股子无赖气质展露无遗。
池小鱼痛心疾首,捂住胸口,“早知道不给你开了。”
在他们都没反应过来之时,穆萨已经再次坐在椅子上,稳如泰山。
孔学义并没有发现异样,他摸着自己的肚子,“小鱼啊,把冰箱里那块五花肉拿出来!”
穆萨深不见底的眸子转向池小鱼,露出个阴恻恻的笑容。
池小鱼无意间瞥见穆萨,顿时吓得跌坐在地上,“...好..”
穆萨的笑越发加深,眸中燃起一丝怒火,“池小鱼,你好样的。”
池小鱼如芒在背,只得幽怨地向孔学义投去一眼。
孔学义却不在乎,瘫坐在沙发上,摸着自己的胡须,“小鱼,你是怎么跑脱的。”
池小鱼像个死狗,有气无力说道,“还能怎样,天使出现了呗。”
“别给我扯犊子。”
“真是天使。”
“在哪啊!我怎么没看到,我发现你这孩子真是越来越会胡说了。”孔学义不以为意,用力地在房间中查看。
“就在你旁边的椅子上坐着。”
孔学义连忙戴上自己祖传眼镜,定睛一看,果然有个气质邪肆的男人正阴笑着看着自己。一对光翼十分耀眼,脸庞若金子般耀眼。
孔学义咽了口口水,“咳,这...”这怕不是天使吧。
他像个魔鬼一样盯着孔学义。
孔学义跳弹起来,比国家一级跳高运动员还得劲儿,哪里像近古稀之年的老头儿。
他躲在池小鱼的身后,神色躲闪道,“都是我徒弟干的,别找我啊。”
穆萨:……
怎么如今的人间如此畏惧天使吗?
穆萨叹了一口气,“我想你们可能误会了什么。”
孔学义眼镜半悬着,“能有什么误会?你看起来就是来找茬的。”
池小鱼一把将孔学义拉到前面去,脸上有些臊得慌。“师父,人家好歹救了我!”
穆萨眸子暗沉,刚刚不是她把自己赶出去的吗?
良心未泯?
“他就是想吃白食,以为救了我就要赖着我们。”
孔学义一幅了然的表情。
穆萨轻哼一声:“你倒是敢说,别给我后悔。”
忽然,天地昏暗。屋内灯光忽明忽灭,屋外的雨压着雷声如钢线。诡谧的虫鸣中悠扬地响起一首童谣――
“娃娃乖,领上街,没人要,领回来。
十二风吹,吹碎了脸颊,娃娃要吃大馒头,馒头呢?
问他说:一只蚂蚁叼走了。
娃娃哭喊她回来,可是....她去哪?
问他说:在后院赏菊花啊!
你想去看她?不行哦!”
两股声音,一男一女,皆为奶童,交错着吟唱着。
空灵诡异,异常骇人。
作者有话要说: 我想是关键时刻必须沙雕。
穆萨:我好心帮你,你就给我吃这个?
池小鱼:我承认我有赌的成分……
穆萨:你闭嘴吧!
池小鱼:我穷嘛……
穆萨:五花肉解释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