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保护计划》麻嘎嘎

12、我们

　　看守所中，孔学义已经换上了里头的衣服，配上那抹小白胡子，像极了古时候流放的犯人，其中萧条之意不必多言。

　　穆萨到达看守所之时，便瞧见那邱婆婆仍然在警局里哭着。

　　阿美阿丽在安慰着她，却被邱婆婆一一打掉放在背上的手。

　　邱婆婆看起来更加苍老，衣服破了几个洞，脚上满是泥泞，鞋子沾污了纯色的地板。她的神情看起来十分的落魄，阿美搀着她，“婆婆你先回去吧。”

　　秦军勇看着也是头大但是不理，看起来整个警局已经陷入了一种僵局。穆萨摇摇头，便像阿飘一样朝着孔学义的方向去了。

　　孔学义现在是瞧不见穆萨的。他的眼镜及其他物品已经被没收了。他躺在冰凉简陋的床板上，面对着墙壁，双眼无神，似乎正在思索着什么。

　　“老头儿？还好吗？”穆萨在他的身后说道。

　　孔学义显然被吓了一跳，但还是强忍着心中的惊异，想也不用想，一定是那穆萨！孔学义眼中第一次出现了泪花，他说道，“小鱼被谁保释了？”

　　“被一个女人。”穆萨淡淡的说。

　　孔学义急了，女人？还能有哪个女人，一定是孔正道的那个新财主。他双眼通红，“穆萨！你要小心她身边的那个黑衣服老头！”

　　穆萨语气刻意，“为什么？”

　　孔学义却好像被谁堵住了嘴巴一样，不肯再言，只是沉默。

　　穆萨便悠悠说道，“池小鱼还在那女人家里，她托我来看看你。”

　　孔学义一下子站起来，情绪十分激动，梗着脖子，“快回去！”

　　穆萨更加慵懒的调调，“为什么？给我个理由。我瞧那黑衣服男人挺好的啊，还对池小鱼笑逐颜开的。而且啊，那女人还挺喜欢那小鱼的，还说要收她做干女儿呢。”

　　孔学义开始咆哮，“你懂什么！快走！你是天使，你能救她的。我好不容易，才把这个丫头捡回来养活，你可不能就这样让她死在那个人渣的手中啊，知道吗？”

　　穆萨：“我不管你怎么说，你要是不告诉我你知道的事情。池小鱼就是死了，那也是你害得。”

　　穆萨也不急着走，孔学义却急了。

　　“死了就死了吧。”穆萨抢先一步说出这孔学义正想说的台词。他嘴硬，那他就更硬。

　　孔学义沉默不语，一时间没人说话。

　　半晌，孔学义终于是沉不住气。

　　“再耗一会，池小鱼真的会死。”他有气无力的说道。

　　“那你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穆萨冷静的说。“我在天堂的风评实在是不好，但是我明确告诉你，她池小鱼死了的话，我穆萨一点都不会内疚。大不了我回我的天堂，你们人间的事情，又与我有什么相干呢？”

　　孔学义：.....这他么也是人干的事？“我看你是个假天使。”

　　穆萨不说话，等着孔学义什么反应。孔学义先是平静下来，接着又是忐忑不安，又是欲言又止，总之心理活动十分复杂。

　　穆萨再一提到，“你可知道，他们今天还要去认尸？就是那婴尸啊。”

　　孔学义彻底慌了，双眼通红，“我早该知道的。一定是这样！你可知那婴尸中的是什么术？”

　　穆萨：“不知。”

　　“那个叫做锁魂冰钉网，目的就是锁住尸体原先的怨气，放出灵魂，任其飘荡七天之后，待到尸体的头七之后，封印便会化解。而归来的虚弱游魂会瞬间被体内的怨气侵蚀，两者互相斗争，直至愈演愈烈。所以生前饿死会最好，饿死的时间长，便能够最长时间忍受折磨，产生更多的怨气。”

　　穆萨一怔，“那...这婴尸不是早就应该苏醒了吗？”

　　孔学义也是纳闷，“按理说应该是的，但是也有可能受到了一些其他因素的影响。也有可能是受到天使纯净气息的影响吧，本来有纯阳之血血脉的鬼魂不易黑化，但若是完全变成鬼，就是神仙也得脱层皮。”

　　“刚刚你说，那黑衣人要警惕，是为什么？”

　　“那黑衣人...”他深深的叹了口气，像是提起极为不堪的过往，“你不知道。这黑衣人叫做孔正道，是我的师兄。他虽然没有冥瞳，但是却天赋极高，就是心术不正，喜欢炼婴尸、养小鬼干些缺德事。”

　　穆萨倒吸一口凉气，“那是不是可以肯定是他干的了。”

　　孔学义道，“他没有出现之前，我不清楚。他出现之后，我很肯定，一定跟他有关系。”

　　穆萨：“那你为什么会到案发地点去。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那一日，孔正义和池小鱼正在小巷子中穿梭，他们没有家，哪里可以避雨便在哪里安歇。有时候会碰上比较容易进去的房间，又恰巧没人的话，他和池小鱼便翻进去歇上几日，并不会多做停留。

　　孔学义和池小鱼平时就在巷子中算算命，骗骗人。若是碰到真的被鬼缠身的，他也不敢说出来，因为孔学义空有一双冥瞳，却没有丝毫的捉鬼本领。他曾经在青屏山道观的时候，师父便说，若是遇到个与自己天生相和的天师，倒也是能够将冥瞳的作用发挥到极至。只可惜，这样的人，孔学义没有找到。

　　这辈子见了无数次鬼，却没有哪次是正面刚的、倒是练出了一身的好胆量，那就是见鬼并不色变。逃跑能力一绝。

　　“你们青屏山就没个和你配合的天师？”

　　孔学义却露出苦笑，“但凡有点本事的天师，又何必再多要一双废掉的眼睛呢？我除了能看见，什么本领都没有。就婴尸身上的那个网，我都解不开。所以渐渐地，我也就承认了自己的无能，也许这就是命吧。我不活的很好吗？”

　　很好吗？穆萨微微皱眉。深沉道，“活到牢里了还很好？”

　　孔学义：？他煽情到眼睛旁的泪水，渐渐地收了回去。忽然想起了什么，“你还不快去救她！她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唯你是问！”

　　穆萨觉得好笑，这个老头连小鬼都不敢硬刚，还敢和天使刚？是欺负天使善良吧。
　　他瘪瘪嘴，“池小鱼可能会很开心吧，你竟然还有良心。你早点洗清冤屈，我们就可以早一点快意江湖，我等着和你一起组灵异大队呢。”

　　孔学义瞪大眼睛，“你骗我？”

　　穆萨勾起一个浅浅的笑容，“是啊。”

　　孔学义对着监控，像个乖乖学生似的，举起手来，“我有话说。”

　　正在观察监控摄像头的小刘唤来吴白，“吴副队，这个孔学义好像是有话说。”

　　吴白立刻坐进审讯室，孔学义随即被狱警押了上来，这一次孔学义的眼中多了一丝坚定。

　　吴白拿着一支钢笔，来来回回的敲，像在打节拍。这是他的习惯动作。

　　“孔学义，你想开了？”

　　孔学义点点头，“我要说一件你们都不知道的事情。”

　　吴白来了兴趣，提笔便准备记着，“恩，你说。”

　　“在我被抓的一周前，我在柳明路那边的公园里，靠近假山的位置，那边还有个湖。有个穿着工装服的男人，看起来像是刚刚从工地里出来的。他跟我说，让我去一间公寓中看一看那边的风水。这些理论知识我是在行的，所以我就答应了。当时他还给了我两百块钱，说是事后再补给我钱。当我到了那里之后，我才发现，那间公寓死过人！”

　　吴白的笔尖一顿，在本子上划出一道。脑海中回荡起池小鱼说的‘我师父真的能够看见鬼！’他强忍着心中的震荡，“请继续。”

　　孔学义继续道，“不管你们信不信，但是我真的可以看见鬼。当时我并不能看见那尸体的位置，只是随着一天一天的过去，那阴气越来越浓烈。后来甚至在夜晚起大片大片的白霜，还唱歌，那个童谣！特别渗人。”他的表情夸张，吴白一点都没觉得害怕，反倒是觉得有点好笑。

　　“警官，你要是信我，今晚上咱们就去尸体存放的地方。再晚，我担心就来不及了。”

　　“你要求将功抵罪吗？”吴白扭头看向摄像头，仿佛在对着摄像头说一般。

　　孔学义猛然点头，“恩！”

　　孔学义怀疑，那个工装裤的男人就是受到孔正道的指使，将自己引诱到那个地方。继而将罪名加之于孔学义和池小鱼的头上，如果不是穆萨的出现扰乱这个计划的话，孔正道很可能就已经将他害死了。

　　而他自己却不知道。

　　他狠狠地打了自己一下，为什么这么贪图小便宜。眼眶深红，陷入自责。那个该死的孔正道！

　　办公室中，秦军勇一拍桌子，眼睛红得像牛眼睛，“吴白胡闹什么！””

　　吴白的态度很坚决，“队长不去的话，我自己也会去的。”

　　秦军勇脸上涌向一片片的为难，“吴白啊，好弟弟，别乱来，明天人家江家就要去了。你现在领着过去干嘛？”

　　吴白面无表情，“秦哥，你我心知肚明，这次的事件，疑点重重。”

　　秦军勇烦得要命，心中的气不打一处来，将桌上的文件一下子全部拂去。

　　“我知道事件多，压力大，疑点多，人手少，累了，想休息！我知道！能不能别给我找麻烦了，能不能！”这些天，所有的人都来找他。都来朝着他抱怨，妻子孩子的生活他已经全然顾不上了。同事、朋友、家人、媒体...每个人都有一大堆的破事往他的脑袋里钻。

　　吴白知道，秦军勇是在发泄，他静静站在桌子前。

　　良久，秦军勇露出个苦笑，“不好意思啊，小白。是哥太...太...”他不知说什么，双手颤抖着。吴白走近默默拍了拍秦军勇的肩膀，“哥，没事。”

　　男人之间的友谊没有太多的言语，只是一个拍肩便就足够。

　　秦军勇抬头——“走吧。破例一次，咱们悄悄的！管他吗的处分呢。大不了不当了。”

　　吴白淡淡道，“好。”

　　.....

　　傅璟年的家中，穆萨和池小鱼站在客厅里向傅璟年说明情况，“现在我们要去存尸地那边，婴尸可能会尸变。”

　　傅璟年先是听说了自己的妈妈被鬼缠身，如今又是听说了婴尸的事情，一时间有点绷不住脸，“那我..我咋办啊。我哥加班，我爸在医院...”

　　穆萨看着阴气缭绕却稳定的傅佩佩房间，问道，“你妈进食还正常吗？”

　　傅璟年点点头，“傍晚时分，下楼吃了一碗面。”

　　“只要还在进食，那就好。你今晚先去同学家里住吧，我们回来之后就帮你妈。”穆萨答。

　　傅璟年担忧地看着池小鱼，“她也要去？她能干嘛？”

　　穆萨却是笑笑，揽着池小鱼的肩膀，“我们小鱼啊，用处可大了。别看这样弱不禁风的。”

　　一时间傅璟年立刻对池小鱼的想法改观，眼中染上几分敬意。

　　待到穆萨和池小鱼离去之后，傅璟年立刻拨通一个电话，“高弘亮，今晚我来你家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