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人的重生》林跃然

21、关门小弟子

　　孟老爷愣了半晌，这才叹息了一声。
　　“有这般好儿子，还要苛待，这钟恒的父亲，实在糊涂啊！”
　　他就两个儿子一个女儿，都是尽力栽培，只要他们自己愿意学，他和太太是不惜出钱出力的。
　　老大要继承家业也就算了，老二最后也学业不成实在是他心里最大的遗憾，要是他再有个儿子能像钟公子这样，天性仁善，又福泽深厚的，哪里舍得在银钱上头苛待啊！

　　“可不正是么？”
　　孟大哥接着说小厮们打听来的小道消息。
　　“那钟家的继室不怀好意，还收买了钟公子身边的奶兄，那奶兄在书院里偷鸡摸狗，一朝事发，还差点连累了钟公子，幸好发现得早，钟公子壮士断腕，将奶兄送进了官府……”
　　孟老爷摇摇头，“可见钟家内院乱七八糟，必不长久……”
　　他之前一听到钟恒的事迹，心里就跟孟太太一样，觉得钟恒正是他们要为自家闺女寻找的良配，然而再一听钟家继室钟恒后娘的事迹，又觉得这样人家内院太乱，要真把闺女嫁进去，怕是也要跟着受苦。

　　“可不正是呢！阿爹，我听说钟公子如今身边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他又救了小妹一次，咱们送的礼物里头也不好都是黄白庸俗之物，不如等他来赴宴的时候，赠他两个伺候的得力长随，工钱由咱们付，如何？”

　　孟家银子有的是，按说送钟公子几千两银子也拿得出来，但钟公子人家是黄府上的贵客，黄府那是什么地方？
　　就连知府大人都不敢唐突的地方，他们孟家要是送错了东西，只怕在源城就立马成为笑柄了。

　　孟老爷微微一笑，他这个大儿子，做事就是妥贴入微。
　　“这倒是可行，就怕钟公子觉得咱们管得太多。”
　　“自然不会马上就说，等后日钟公子赴宴，更熟悉一些的时候，再送不迟。”

　　在黄府的钟恒还不知道，未来的大舅哥要给他送得用的仆人，此时的他，正被黄先生说的话惊得目瞪口呆。
　　“关门弟子？”
　　他没听错吧？
　　黄先生，天下知名的大儒，亲传弟子都是非凡之辈，最差的居然都是源城知府……
　　源城的文都书院是三省最知名的大书院，要是挑着里头最优秀的学子来问，他们愿不愿意做黄先生的亲传弟子，准保都是乐得要飞升。
　　然而他，一个三流小书院的普通学子，还是没多少才气的那种，居然，是黄先生亲口提出，要收他为关门弟子？

　　“这，这，小子无德无能，才疏学浅，哪敢如此奢望？”
　　当然了，他猛地一听，还是有点被惊喜冲昏了头脑的，但细细想来，这事还是不妥。
　　黄先生之所以收他为弟子，就是两个原因，一个是他救了黄先生两次，二是他公开无名才子的诗集，但这两个原因，并不是他自己的运气。
　　是因为重生，他想要躲开毕三娘，又想拉上同窗做见证，到了柳湖想到黄先生发生的意外，这才机缘巧合救下了人，而跟着黄先生来源城，其实内心里是想见到他家小娘子的，又没想到歪打正着，截了顾凌云的作弊册子，他不屑于顾凌云欺世盗名，随手就给公开了，没想到他反而出了回风头，现在谁见了他都要夸一回诚挚君子，让他怪不好意思的。

　　但这些都不是靠着他本身的才学和能耐啊！
　　黄先生要是收了他做弟子，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能发现他实在不是个可造之材，倒时候是教也不是，不教也不是，岂不是给大家都添了麻烦？
　　他想明白了就赶紧推辞。

　　黄先生脸一板，“钟生莫非是觉得老夫上了年纪，头脑糊涂，不配做你的老师不成？”
　　黄先生这人也是性子倔强，多少王公贵族家的公子，捧着稀世珍玩，借着权势人情，想要他收弟子，他都没松口，嫌在京城人多事烦，索性回到老家做个闲云野鹤。
　　但碰到了钟生，不过是一般商家之子，一没银子，二没权势出身，三来才学平平，而且还不想拜他为师，他这股劲儿就上来了。
　　嘿！老夫还非得收了这个弟子不可！

　　钟恒哭笑不得，赶紧行礼谢罪。
　　“先生言重了，小子只是自知资质粗劣，担心配不上黄先生的厚望……”
　　说着，他就期待地看向坐在黄先生身旁的岑夫子。
　　他的才学如何，岑夫子是书院的夫子，教他们一门课的，还能不清楚么？
　　您倒是为学生说句解围的话啊！

　　岑夫子接收到了钟恒的求助，咳了一声，正色说道，“钟恒你想左了。”
　　“你虽然在诗词文章上才华不足，但也还是有自己的优点的。”
　　他也没想到，此子居然还有如此造化！
　　才华不足算什么，有黄先生做亲传老师，还怕没有好前程吗？
　　信不信只要钟恒拜入黄门的消息传开了，只要钟恒今年下场，最差也能中一个秀才？

　　他本来以为，钟恒这家伙一点也不知道表现，估计就算有救命之恩，也没啥希望入黄门的。
　　没想到呀，柳暗花明，峰回路转，钟恒不光美名远扬，黄先生还上赶着要收其为弟子！
　　昨儿黄先生专程请他过去商量此事的时候，可把他给乐得半宿没睡着。
　　他教出来的学生，居然还有黄门弟子！这是多大的荣耀啊！
　　而且黄先生还说了，正式行拜师之礼的时候，还请他在一旁位列见证佳宾！
　　这殊荣，够他吹……嗯夸耀一辈子了！

　　钟恒还在犹豫，就听黄先生又嚷嚷道，“钟恒你长于经算，这个老夫是知道的，老夫虽然写过几首成名诗，但在算术杂学上，还是颇有心得的，家里也有百来本算术杂经藏书，定然能教出一个杂学见长的弟子，怎么样？足够做你老师了吧？”
　　黄先生都想好了，实在不行，就给钟恒现场解出几道难题来，叫这小子知道自己的厉害！

　　岑夫子拼命给钟恒打着眼色，老脸上的褶子都快成核桃了。
　　他那意思也很明白，钟小子，差不多就行了！
　　人家黄先生什么人物，都开口收弟子了，你还要拿窍，太过了就不妙了！
　　钟恒这会儿也就一咬牙，向黄先生拜了下去。
　　“弟子多谢先生不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