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花瓶精 ...
-
五月末的S市很热，走在街上的人大部分形色匆匆，急于到达目的地避开烈阳。
程绾坐在树荫下的长椅上打开手里的塑料袋，肉包的香味马上飘散出来，引得她先吞咽了一口口水。
“啊呜。”程绾张大嘴一口咬掉一半的包子，然后半眯着眼心满意足地咀嚼着，两只脚幸福地轻跺。
拥有人形实体已经五天了，程绾适应得很好，就是没有身份证有些麻烦。
程绾不记得自己“出生”在哪一年，她只记得自己拥有灵识是因为一个女孩儿的血泪同时沾染在她的本体上，只是个器物的她突然就有了意识、有了“眼睛”和“耳朵”。现在的人形实体也是为她开灵识的那名女孩子儿的模样，名字也取自于那个女孩儿。
虽然拥有了灵识，可程绾只是个有灵识的青瓷花瓶而已，灵识不能脱离本体、没有任何法术。后来她的本体碾转多人之手，进过皇宫、入过公爵侯府、陪过墓葬、出过国……最后她又回到了华国。
半个多月前，一名女警的血泪再次滴落到程绾的花瓶本体上，恰好是第八十一个人的血泪，解开了灵识与本体的禁.锢之锁，程绾的灵识终于可以脱离本体了！
苍天可鉴！集齐这九九八十一个人的血泪可是用了一千多年的漫长时间啊！
吃到最后一个包子程绾犹豫了，要不要留到晚上再吃呢？虽然她是个花瓶精不吃人类食物也饿不死，只需要吸收月之精华就能活，但人类食物的味道实在是太美，连精怪也无法抗拒。
叮铃铃！一串清脆的车铃声响起，一辆青绿色的共享单车从程绾面前骑过去。
咚！车子上掉下来一个黑色的包。
已经一口叼住最后一个包子的程绾眼睛一亮，噌的从长椅上跳起来扑上去按住黑包！动作流畅得像只猫儿。
拣起黑色的包，程绾拿下嘴里叼着包子朝远去的单车上的人大喊：“喂！你的包掉了！”
谁知道那个骑单车的人反而突然加速，咻咻几下就没影儿了。
程绾一手提着包、一手抓着包子慢慢吃完，两只眼睛还望着单车男消失的方向，等着对方回来寻失物。可包子吃完了，拎包的手也酸了，那个人也没回来。
作为一个瓷器，程绾受不得大太阳，只好又坐回树荫下的长椅上抱着包等。
她心里想：失主回来后会不会感动的给她些好处费？前几天拣的一百元买了衣服和包子只剩下十多元了，她以后该怎么办呢？唉，拥有人形实体也不是什么好事儿，还不如做支花瓶被人精心照看呢。可惜她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回到本体中去，而且本体被送回华国后暂封在S市某博物馆的仓库里，人形实体的她进不去！
等得太阳西斜，长椅也被暴露在阳光下了，那个丢了黑包的失主还没回来寻找。程绾的耐性渐渐消失，她拉开了黑包的包链儿。
“她开包儿了！她开包儿了！”
对面马路边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车窗上贴着防窥黑膜。车外的人看不到里面的情形，但里面的人却不影响视线。此时车内驾驶位上五大三粗、留着板寸的男人正握着一副望远镜，隔着车窗对准马路对面长椅上翻包的女孩儿兴奋地低吼。
从车后座伸出一只手狠狠地打在男人的头上，却因为板寸头碴太硬扎手而猛吸气！
“闭上你的狗嘴！说的那是什么话？”后座上一个留着灰白山羊胡的老者也架着一个望远镜，边偷窥远处的程绾边嫌弃地骂寸头男。
寸头男委屈地摸了摸被打疼的头，“我说错什么了？”
程绾自然不知道自己正被人监视着，她打开黑包翻看里面都有些什么。
一个钱包、一张纸、一个手机、一把钥匙，没了。
程绾先拿出那张纸打开看，“我叫程绾……”
咦？跟她同名耶！
程绾继续读道：“我叫程绾，今年二十岁，生日是19XX年9月9日。我是名孤儿，三岁时被父母遗弃在X省X市的福利院门口。”
这张纸像是一份自我介绍、或是说简历，讲述了一个叫程绾的二十岁女孩儿从被遗弃到高中毕业开始谋生工作的经历，末尾还写上了手机的开机密码、银行卡密码、现住址。
程绾看完后把纸折好放回包里，先拿出钱包打开。
钱包里现金不多，只有二百元整张的钱、两张银行卡，仔细翻还找到一张身份证。
程绾仔细看了身份证上的照片，怎么看怎么和现在的自己长得像！甚至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把钱包和身份证再放回去，程绾拿出手机用密码解锁。
虽然说程绾才“出世”五天，但对人类世界并不陌生。她被放在博物馆里展览时，通过游客的衣着、语言见证了这个世界的时事变迁。所以她对包里装的这些东西并不陌生，手机摆弄一会儿也玩得自如了。
手机相册是空白的，一张照片也没有，通讯录里只有两个电话号码：福利院院长、房东太太。
“怎么感觉这些东西就是给我准备的？”程绾又把身份证拿出来正反面的看。
什么人会把自己的“简介”写下来放在随身的包里不说，还把各种密码、家庭住址都写在上面，就不怕捡到包的人把她洗劫一空？
“没错！就是给你的，快收下！快收下！”举着望远镜的山羊胡老头儿激动地催促着。
前座的寸头男不解地问：“主任，为什么不让我直接给她啊？她一个漂亮的花瓶精在外面生存很危险的，不如收回我们所里……”
“蠢货！”山羊胡老头儿气恼地骂道，“如果让这些新发现的精怪知道我们所的存在，那我们所里还能有个安宁吗？所里经费有限，让它们在外面自立自强、自力更生也是对他们好！”
“可是如果引起麻烦……”寸头男犹疑。
“那就是其他部门的事了，跟我们无关！”山羊胡老头儿理直气壮的甩锅，“咦？人呢？人怎么不见了？”
原本坐在长椅上的程绾此时已经不知去向，阳光热烈地照着长椅，挤走最后一点儿树荫。
程绾用钱包里的钱打车到了身份证上那个“程绾”的住处，她站在楼下仰望这幢屹立在高档小区里的钉子户——六层高的黄色居民楼。
出租车刚停到小区门口时，程绾还挺惊讶会是这么好的小区，全是二三十层的高楼，绿化也很好……可按着楼号找了半天、又问了三个人找到这里，才发现是自己想多了。
这时，从黄楼里走出一个穿着白T配牛仔裤、瘦高的年轻男子，他打着哈欠在太阳下伸了个懒腰、揉了揉眼睛，然后发现了手里捏着纸仰头望天（其实是在看楼）的程绾。
“你是新租客？”男子打量着程绾，“熊太太去买菜了 ，一会儿就回来。”
“啊……我是……”程绾回过神，“我是来找六0二的租客程……程小姐还东西。”
“六0二？”男子皱眉，“六0二的租客还没搬进来呢呢？”
没搬进来？程绾有点儿懵，漂亮的眉毛拧起来。她有些累了，太阳又这么毒……
“熊太太，有人找六0二的租客！”男子突然朝程绾身后喊。
程绾转身，看到一个身材肥胖、烫着短卷发、穿着黑色长袖连衣裙的中年女人呼哧呼哧地拖着一个鼓囊囊的蓝色购物小车儿往这边走。
“小张，你看着做什么？还不过来帮我拎东西！”熊太太朝年轻男子吼道。
男子赶紧跑过去笑嘻嘻地接过熊太太手里购物车，指着程绾的方向说着什么，应该是在向房东太太汇报。
熊太太走到程绾面前停下，一双不大的眼睛上上下下把程绾打量了好几遍。浓艳的红唇唇角向下耷拉着，脸上一副不甚好相与的表情。
“你不就是六0二的住户程绾吗？还要找谁？”熊太太没好气地问。
程绾微挑了一下眉，“我不是租您房子的程绾，只是和她长得像而已。我捡到了她的东西，特意过来还的。”
“哦，那你叫什么啊？”熊太太从腕上的小手包里拿出一包纸巾打开，抽一张出来擦脸上的汗。
“我……我也叫程绾。”
熊太太眼睛一瞪，“你个小丫头跟我闹着玩呢？是不是想反悔不租这房子了？告诉你，没门儿！押金和三个月房租一分不退，你爱住不住！别跟我耍这些套路！”
程绾被吼得皱眉，“不是的，我说了我不是……”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的，花招儿一套一套的！哼！”
熊太太似乎有些不耐烦，懒得听程绾的解释，边擦汗边进了楼内。小张给了程绾同情的一瞥，拖着购物车也进去了。
午后的太阳越来越毒，程绾有些受不了的走进楼里避开烈日。在楼道内她想了想，抬腿上楼。
这幢楼是一层三户，六0二房间居中，是间四五十平、三朝阳的房子。老式装修的原木色地板，家具、沙发都显得很旧，卧室里的床是老式铁架床配了一块床垫，没有窗帘。
屋里灰尘还很大，踩上能留下鞋印。衣柜里是空的、床上是空的、厨房是空的……那个叫程绾的女孩儿真的没搬进来呢。
程绾在屋里走了一圈，突然想到：自己是不是可以先在这里落个脚？总比睡烂尾楼强啊！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花瓶精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