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苏鲁跑团后堆积》竹岚子

16、后续

　　身下是熟悉而柔软的床铺，身边是熟悉而温软的恋人。明明应该是令人完全放松的时刻，千秋的心脏却依然在一收一缩的跳动着。
　　仿佛他还没有回来。成年人的灵魂塞进变小的身体里，留在了那个……让人失控且发狂的地方。
　　【翔这么久不回来，肯定是不想要我了吧？】
　　【姐姐说找到父亲大人就回来，那也是在骗我吧？】
　　脑中不断浮现类似的念头，又被反复撕扯消解。千秋感到自己在和什么做搏斗，又在某个瞬间意识到，那或许是他“自己”。
　　我是千秋优希，不是阿雅·莱斯特罗。
　　我是千秋优希，我喜欢的人是神岐雉，或者千秋翔……
　　“优希酱？”
　　然后，千秋听到了神岐的声音，熟悉的吐息近在咫尺。一只手轻轻握住了他的胳膊，就像怕伤害什么一样，简直小心的不可思议。
　　“他没把你怎么样吧？”当千秋反应过来的时候，这句话已经问了出来。
　　神岐眨了眨眼，表情没什么变化。其实他很善于藏起自己的心思，就像一种与生俱来的本能，或者长久“扮演”下衍生出来的部分。
　　“来检查一下？”
　　这一瞬间，千秋感觉到某种交织的矛盾，或者是重叠的道不清的愤怒。
　　也许过去的他自以为疯了，其实还存在着某种理智；又或者此时的行为，只是另一种借题发疯的宣泄——他伸出手，扣子七零八落散了一床。而这个上一秒还镇定自若的人，下一秒就被用力按倒。
　　自己的恋人是什么样的人，当然不可能在这场所谓的游戏里束手待毙。但只要想到，对方被另一双眼睛像观赏所谓的人偶一样注视过，那些状似温柔的恶意和玩笑一样的交换条件，或许翔也同样面对过……
　　仅仅意识到这些，就让千秋优希这个人，感到无法忍受的失控。
　　“如果真的很难受，就去想办法毁了他们吧？”神岐在这时开口，脸上没有平时那种看惯了的笑意，而是和他商议一样的认真。
　　“……什么？”千秋蓦地回神，低头注视着他。
　　“那个男人、那场游戏里的一切、或是我们现在与之共生的洋馆……嘛，要说‘被控制’也行？”神岐的语气无所谓地说，然后微微支起上身，吻了吻千秋的半边眼皮。
　　感觉到凑上来的呼吸，千秋的眼睛微微一颤，但是没有避开。直到神岐退开一点，又观察了他一会儿，突然笑了起来：“嘛，优希酱，刚才在想什么？”
　　“……什么想什么！才没——”
　　千秋几乎本能的恼羞成怒了起来，看着对方了然的眼神，又把后半句否认吞了回去。然后他回过神来，低头看到神岐半敞的胸口，突然发出一声类似哀鸣的声音，然后把脑袋埋进了对方的肩膀上。
　　“是我的错觉吗，翔君？你最近好像越来越……”
　　他的声音顿了顿，好像在找一个形容词，可惜最后失败了：“算了。好吧我刚才确实有点不对劲，现在已经没事了。”
　　明明是身高超过一米八的大男人，偏偏长着一张青涩的少年面孔。神岐很习惯的被对方扒着，却也不止一次感觉到，自己就像被盖了一块过于沉重的床垫子。
　　随即，这沉重的安全感开始不安分了起来，或轻或重的吻落在他的眉间、落在他的鼻梁、落在他的脸颊、落在他的唇上。神岐半阖着眼睛看过去，栗色的头发在光线下更浅，而背光处对视的那双眼睛，却变成了接近于琥珀的颜色。
　　他突然莫名其妙地笑了起来，加深了这个吻，顺便在对方的口袋里一掏。在千秋反应过来之前，有什么东西被叮当丢了出去，掉在了不知道房间的哪个角落。
　　“翔君？”
　　“我想，那种东西应该不需要吧。”神岐眨了眨眼，无视了对方惊讶的表情，又故意往下瞄了一眼，“还是说，优希酱觉得……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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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实证明，人要作就会死。就像日升日落，月缺月圆一样，都是恒古不变的真理。
　　至于发生在月落日升之间的故事，大概只剩下一小段对话了。
　　“优希酱。”
　　“嗯？”
　　“如果真的很介意的话，你可以在我身上刻字哦？比如刻你的名字什么的。”
　　“……”一段可疑的沉默，“不，我不会做这种事的。”
　　“诶，我以为优希酱会很心动。”
　　“翔君，你在故意惹我生气吗？”某人几乎要被气笑了，“看起来今天完全没有累到，那不如我们再来一次吧？”
　　“……”沉默的人换了一个。
　　“我永远都不会，‘想要’伤害你的。”片刻的安静之后，千秋注视着光线昏蒙的天花板，然后转头对身边的人说，“就像我们曾经约好了，要一起活下去一样。”
　　“……呼。”神岐保持着侧卧的姿势，与那双金色的眼睛对视了片刻，脑袋在枕头上蹭了蹭，“嗯，我们约好了的。”
　　这当然不是满月的一天。
　　但是，真是美丽的……翔月啊。